芳甸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反倒是发了狠,一口咬在他手上,眼里泪如雨下,简直能蹦出刀子来。
福安心道不妙,这仇眼看就越结越深了,二小姐又是这种倔强的性子,要是叫她跑出去,到老爷跟前告上一状,自己哪里还有命在!这也就是她苦头吃得不够,女人这种东西,被揩油的时候叫得最响,摸几下必会寻死觅活,要真吃了大亏,反倒第一个没脸声张,不成,得把这事坐实了!
福安把心一横,伸手去摸她衣襟,冷笑道:“二小姐,你可别怪我,是你自己不知道好歹,男人喝多了,擦枪走火那是寻常事,是你逼我的!”
话音未落,他的额角就是一凉,被什么冰冷的东西顶住了。
这触感他再熟悉不过,以至于他浑身的汗毛都在一瞬间倒竖起来,太阳穴更是猛地一鼓,紧绷得如同铁石。枪口隔着一滩失禁般乱滚的热汗,和额角夸张痉挛的肌肉,悠哉悠哉地押在他的要害上。
“手。”有个声音道。
福安的手当即就从芳甸襟口上滚下来了。
枪口嘉奖似的在他额角上拍了拍。
“劳驾,到沙发上去坐坐。”
芳甸见到来人,一时间眼泪也忘记流了,飞扑过去抓住他另半边手臂:“大哥!”
梅洲君道:“吓着了?”
芳甸把眼泪抹了,轻轻嗯了一声。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坐着?”
“衣服被酒水弄脏了,我只好借了条披肩挡着,佣人替我拿衣裳去了。”
“难怪,”梅洲君点头道,递了只镯子给她,“还有一只不知滚到哪儿了,这镯子不错,只是单薄了点儿,大哥改明儿给你打一副更结实的,压压惊,碰着歹人了,还能把他两排门牙敲下来。”
芳甸破涕为笑,道:“我这是镯子,又不是脚镣。”
梅洲君一边和她闲聊,一边押着福安,往沙发边逼近。
“坐。”
福安吃不透他的打算,又唯恐这皮娇肉嫩的大少爷抓不稳枪,因此一面拿余光紧紧盯着他,一边拿屁股去够沙发。
“大少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这枪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拿的,我刚才被鬼迷了心了,你把我交给老爷,要杀要剐,我绝无二话。”
梅洲君抖了抖枪口,道:“这倒是,我还是第一次碰这玩意儿,不过么,男人擦枪走火也是常事,我也说不准,坐。”
西式的沙发软绵绵的,坐下去吱嘎一声响。福安的大腿趁机往枪套上一压,果不其然,里头的枪不知什么时候被顺走了。
梅洲君也不说要做什么,只是拿枪指着他太阳穴,微微施力,逼着他越俯越低,直到半边脸紧贴在了沙发上,那枪管居高临下,黑黢黢地淌着光。
梅洲君提枪的这支手腕,看起来异常斯文秀气,仿佛连枪都嫌沉,就这么随随便便架着。
福安一心稳住他,一面讨饶,一面借着额角滑溜溜的汗水,金蝉脱壳一般,从枪口下一点点往外挤,另一只垂在沙发边上的手,则悄无声息地抬了起来。
梅洲君突然道:“芳甸,你怕鬼么?”
芳甸道:“有点儿。”
“听大哥的话,闭上眼睛,往门边走十五步,然后把门慢慢带上,回去换衣服。”梅洲君道,“对,就是这样,慢慢走,不用回头。”
“还有五步。”
“四。”
“三。”
“二。”
“一。”
——吱嘎。
关门声响起的瞬间,房里传来了一声闷响,旋即被什么无形而黏稠的东西吞吃掉了,仿佛掉进井中的一块石头,没来得及炸响在夜色中。
芳甸心里砰地一跳,咬着嘴唇,飞快跑进了走廊中。
第41章
福安做梦也想不到,梅洲君还真有胆子开这一枪!
枪声几乎是贴着鼓膜炸响的,他的整副耳道都像是灌饱了滚水的玻璃瓶那样,在气流声中轰然迸裂开来,一股热流紧跟着倒灌进了耳朵里——他甚至分不清那究竟是血,还是迸射出来的脑浆!
“啊......啊......啊!”
福安嘶声惨叫起来,却被一只软枕死死压住了口鼻,只有两条腿还在濒死抽搐,一股腥臭的热流灌满了裤裆。
梅洲君微微一笑,道:“抱歉,忘记填子弹了。”
一片黑暗中,只听见子弹上膛的喀哒声,枪口隔着软枕,抵到了他的额头上。
梅洲君道:“让我想想,是什么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
福安肝胆俱裂,浑身抖得如筛糠一般,哑声叫道:“少爷饶命,饶命啊!我是喝多了酒,认错了人了,还以为......还以为是哪个小丫头!”
梅洲君接着道:“王文昌死后,是你料理的尸首,还特意避开了帮手,你在他身上找什么?”
“我......我......这小子身上还有油水,我总得刮上一刮。”
“不止是油水吧?”梅洲君道,“你把他身上的东西都一烧了之,这可不像是敛财的样子。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欠条?还是信?或者说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相片?”
福安没说话,隔着软枕也能听见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能让你冒险替任春妒收拾烂摊子,这情分可不一般啊。我猜,是......”
梅洲君俯首下去,飞快地说了几个字,福安霎时间如疯牛一般,在沙发上四处乱撞,一面挣出两条胳膊,闪电般扼住了对方的脖颈。
要知道他被戳中了要害,已是状若疯癫,凶悍异常,这两只手一捏一攥,就是牛颈骨都能被活活勒爆,更何况这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只是下一秒,他胳膊肘内侧就被什么东西重重一敲,筋骨瞬间错开,刚攒起来的力气,都在剧痛中漏了个精光,竟然连根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嘘,”梅洲君道,“客人还在吃饭呢,死得轻巧点儿,别吵着人家。”
——砰!
这一发子弹一举贯穿了软枕和颅骨,嵌入沙发垫中,显得异常沉闷。
血水悄无声息地渗进沙发缝。
梅洲君料理得当,身上没沾到血,就只是整了整西装马甲,径直往回走。
他这都杀人善后回来了,那头石老板依旧在“嘶嘶”地吸着冷气,肚鸣声如雷一般。
这腹泻的苦头委实不小,好在也有人来同他作伴了。
“石老弟,嘶,可够臭的,怎么回事?你肠胃不好就少喝点儿,何苦来败主人家的兴致。”
这声音但也有些耳熟,梅洲君站定一想,记起来是个雷姓盐商,素来和梅家交好,他得叫一声伯父。
“雷兄,这人有三急呐,要不然我也不想在这大好日子里给梅兄放炮仗,你说是不是?”
“你慢慢来吧,我可呆不住了。”雷老板刷刷地抖了抖裤子,提好了。
“哎,别啊,”石老板道,“我就等着你作伴呢,实话不瞒你,我还真有点怕,你刚才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动静?我酒喝得好好的,你说的是什么动静?”
石老板半晌没说话,直到雷老板再次催促起来,才小心翼翼地在嘴里“砰”了一声。
雷老板笑道:“这就对了,你这拉肚子的动静跟滚雷似的。”
石老板急了,道:“我......我听见了,是枪声!”
“石老弟,你怎么又来了?”雷老板道,“自打上次从医院里回来,你这疑神疑鬼的毛病就没好过。”
他们一伙盐商,包括梅老爷在内,前阵子都去圣玛利医院探望过遇刺的严会长,说是探望,其实还是看笑话的成分居多,只不过如意算盘没打成,全天下都知道他们是水火不容的关系,自然只能吃了个闭门羹回来。
只有这石老板的小儿子哮喘发作,恰好在院长莎莉丝女士处求医,病房就在同一层楼里,因此一行人分道扬镳之后,他独自过去探望幼子,还在医院里盘桓了片刻。
这一探可就不得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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