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云躺在床上心里盘算着,等大雪停了,武林大会开了,他就去打打慕容,听说那家伙在东北又新练了什么风神掌,骄傲的很。还有武林最近又出了几位新秀,锋芒毕露的,到时候挨个揍一遍。
正想着,就见卧房的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半空中浮出两只雪白手套,谢小魂戴着杏花手套走进来问:
“你刚刚有说什么吗?”
楚行云:“我说,想不想出去?”
“去哪?这种大雪天?”
“我很无聊。”
谢流水看了他一眼,了然一笑:“我懂了。”
他摘下手套,不言不语地逼近,眼看就要飘上床来,楚行云立刻警觉,一把摁住他:
“你懂什么了!”
常人若被摁住,会被按到床褥上,但谢流水是个魂灵,碰不到这些实物,瞬间就像石沉入水般融进被褥里了。谢小魂在褥子里极为娴熟地一翻身,立刻就从后边抱住楚小云,反手把他摁到被褥上去:
“你昨晚死乞白赖地说你腰痛,我才叫你好好睡觉,结果你一醒来就跟我喊无聊,腰不疼了?”
楚行云并不腰疼,他只是找借口,这一天天闷在家里,不是干这档子事就是干那档子事,他要待不住了,天牢里的犯人都还有放风的时候:
“我想出去。”
谢流水很无奈地抱着他:“武林大会又没开,这天气,你说你出去想干嘛?”
“玩。”
“玩什么?玩雪?”
“不玩雪,冬天玩腻了。”楚行云动了动,眯着眼睛,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谢流水怀里,“我想去春游。”
“你几岁?”
楚行云不理他,只把头搭在他肩上。过了一会,果然听到小谢说:“好吧,那你想去哪儿玩?”
“不知道,你定?”
谢流水瞄了一眼窗外白皑皑:“大雪封路,我看你哪儿也去不了。”
楚行云很不以为然:“轻功练来干嘛的?”
“你轻功练来春游的?”
楚行云不答,在床上翻了个身,搂紧小谢,转而问:“你刚跑出去干嘛了?”
“去看看院子里的月季花,它们快冻死了。”
楚行云听得一皱眉,谢流水碰不到这世间风雪,寒暑无侵,但一旦戴上那杏花手套就能知冷暖,外面雪那么冷,这手套又这么薄,楚行云伸手去握小谢的双手,果然一片冰凉,眉头更皱:
“下次别去了。”
谢流水还想辩解一下,他作为魂灵本来就发凉,但楚行云就是觉得小谢是被外面的风雪给冻坏了,不由分说,把那杏花手套扔远了些,不许他再去干活:
“花冻坏了还能再种。”
你别冻坏了。
楚行云没说这后半句,只是捂紧了冰凉的谢流水,暖暖他。两人窝在被子里暖了好一会,谢流水忽然道:
“往南边去如何?”
越往南越热越不会下雪,就越有春的气息,但楚行云想了想:“再往南的地方我们都去过了吧。”
“咱俩只去过东南和南部,西南还没去过。”
楚行云眼睛一亮翻身而起,戳戳小谢:“那还躺着干什么,走了!”
两人冒着风雪,说走就走,楚行云的踏雪无痕第十成乃绝世轻功,万水千山只等他们翻,一路越翻越暖。
西南,滇南之地,四季如春。
山坳坳,鹿呦呦,顾雪堂叼着狗尾巴草,坐在茅草屋上,望着眼前青葱田野,深深地叹一口气:
顾家,又破产了。
去年春天,他们勤勤恳恳地种地,但是很不幸,顾家刚从局中退下来,大家玩心机炼蛊虫那叫一个得心应手,可换成种田耕地立刻人仰马翻。毫无经验,去年秋天收成极差,只够他们凑合着熬过冬,这一开春,就要没粮了,更别提什么卖粮赚钱。
为了度过难关,顾雪堂把他最爱穿的那件浅粉仙鹤衣,还有猩红裘羽袍,全都当了,曾经呼风唤雨的顾家第一堂主,穿着土灰色麻布衣,瞅着这一亩三分地,干瞪眼,新的一年来了,不知道种什么,怎么种才好。
倏忽间,山里飞来几只白鹤,娉娉袅袅地落在田埂处,神灵活现地走来走去,抬眼瞅到一只落魄的两脚兽正坐在茅草屋上,于是纷纷看向他。
顾雪堂眼见心烦,随手抛了块小石子想赶走它们,谁知这几只鸟吃定了他不会伤它们似的,不紧不慢地扑棱着翅膀,就是不飞,瞪着一双鸟眼,就瞅着他看。
“看什么看!走开,去去去——”
顾雪堂正要驱赶那些不知人间疾苦的小仙鹤,手指刚抬起来,就被一只鸟啄了一口:
“坏人!坏人!不许打鹤鹤!”
一只凤头黑百灵在他身边盘旋打转,叽叽啾啾地不肯放过他,顾雪堂转头喊:
“顾晏廷那瘪三呢?让他过来把他养的蠢鸟带走!”
“禀告堂主!顾三少正忙着养猪哩!”
顾雪堂一听这话,登时从茅草屋上跳下来:“什么时候的事!他哪来的钱买小猪崽?”
“堂主,咱还不清楚吗,他们复族派的人最鸡贼了。大儿子顾昊霆从小就跟咱本家断绝关系,现在一身清白地当官老爷呢,二儿子顾晟霆也在朝廷领兵了,剩个老三私生子待家里养蛊,如今连蛊都没法养了,领了哥哥们的钱,改养猪了。”
顾雪堂听得切齿,养猪致富啊,可想要致富,首先要有买猪的第一桶金。顾家现在虽然没有派系之争,但到底亲疏有别,别人兄长有闲钱肯定先寄给自家弟弟,哪能每个姓顾的都兼顾。
有钱时不见得干什么都能行,但没钱是真的万万不行,顾雪堂胳膊肘上的补丁还是新年时师姐顾翡帮他补的,新一年旧一年缝缝补补又三年,饥一顿饱一顿凑合凑合又一天,还要眼睁睁地要目睹隔壁的顾瘪三先富起来,这日子他才不过!必须想出个生财之道来。
“顾恕呢?”
“回……回堂主,他跟着顾三少去猪圈帮忙了。”
顾雪堂哼了一声,没说话。顾恕虽然是他师兄,但按亲缘来讲,还是属于复族派那一支,跟他这边的复仇派不搭噶,去帮顾三少一块儿养猪也正常。
“堂主,他们养猪了,那……那咱们也养个什么?”
“不急,我先看看他们那帮人能养出什么猪来。”
没过几天,噩耗传来,猪死了。
回来给弟弟送钱的顾二少都震惊了,一把将三弟顾晏廷拎出来:
“你怎么养猪的?”
顾晏廷垂手低头,小百灵站在他肩膀上,耷拉着小脑袋一起挨训。
“说话啊。”
顾晏廷:“我…不知道,我每天都有喂猪食的。”
“你怎么喂的。”
顾恕在一旁帮他说话:“咱三少天不亮就把猪食吊进猪圈里,非常勤快的。”
顾二少:“……?吊?”
顾晏廷点头:“把猪圈封牢,每三天吊一盆猪食进去,让猪们互相抢食,最后就将角逐出真正的猪王。”
顾二少:“……??”
顾晏廷:“可我没想到,猪竟然会全都饿死,这太奇怪了,没有诞生猪王,我见过的蛊虫从不会这样。”
他肩上的小百灵连连点头,想为主人争得认可。顾二少憋了一肚子话,涌到喉咙口,又生生咽回去了,哑了半天,只道:
“三弟你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顾晏廷见哥哥没有怪罪自己,开心。顾晟霆坐在猪圈旁,捏捏眉心,他少时离家,对顾家蛊虫不甚了解。但弟弟代替他留在家中,从小就被灌输蛊虫的知识,成天就被抓来训练操纵蛊虫,乍一叫他去干别的,失败了也是情有可原,照搬养蛊那一套去养猪,养不死才叫奇怪了。
芭蕉叶下,顾恕百无聊赖地坐在土石上,一筹莫展,就在这时,背后突然蹿出一声有点甜的: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