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条鱼,钓鱼收线那样,被收上去……
不多时,破水而出,楚行云喘了一口气,他本能地咳嗽了两声,这时本该又要咳血的,却什么也没咳出来,他顺手搭上船沿,却搭到了一只毛绒绒的爪子。
楚行云浑身一毛,立刻抬眼去看,整个人当场愣住:
毛绒熊为什么会这样子站起来?
还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
不仅望着他,这熊单臂一捞,将他整个人抱起来,放回到船上。
楚行云真的吓坏了,这是什么东西?毛绒成精了?还是他抓到水鬼了?不应该啊,那些乱七八糟的符咒幡巾他都没带啊。
突然,头上落下一处阴影,这熊又凑过来了!
楚行云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毛绒爪子捏住他的腰,一下将他搂进怀里,紧紧抱住。
“楚行云……”
这一声很熟悉,熟悉得他想落泪。楚行云怔怔地去看自己的左手小指……
那里绑了一根线,银丝一样,弯弯绕绕,连进小熊的肚脐里。
牵魂丝!
楚行云双手颤抖,比他当时点火抖得还要厉害,他扯动牵魂丝,一点一点,把牵着的魂,拉出毛绒熊体……
一对蛾眉翘,一双瑞凤目,眉眼盈盈,瞧着他笑。
“谢……”
谢流水一偏头,吻了上去,将那千言万语,堵在小云嘴里。
无缘则天涯海角难相见,有缘自花好月圆故人来。
一吻情动,楚行云手劲渐松,谁知牵魂丝一弹……
只听“啊”地一声,谢小魂一叫唤,他又被吸进了毛绒熊里了!
谢流水抱着熊脑袋扭来扭去,想要凑过来亲亲,熊鼻子啪地打在楚行云脸上,嘴巴够不到。
“这个熊头太碍事了!云云,你别光笑啊,快来帮帮我呀,我被杏花黏住出不来了!”
谢流水为了让小熊抱起来香喷喷的,当时塞了好多杏花干进去,如今把自己黏住了。楚行云就在旁边笑,他把捡到的另外半块残玉串起来,戴到谢小熊脖子上:
“好好戴着,不许扔了,你一半,我一半的。”
谢流水瘪瘪嘴,说:“这玉坏的要命。”
当年他自种因果,狠心把这残玉抛江,此玉名作麒麟瞳,专门吸阴招鬼,小谢在寒江上死后,身作青烟飘,魂被玉吸光,又被那经文铁链柱压住,本该永世不得超脱,然而,楚行云抓到了这半块玉……
幸而世事无常,前缘未尽。
谢小熊乖乖戴上这玉,他用毛绒爪子荡起双桨,小舟划江。
楚行云见他可怜兮兮,又好心拽住牵魂丝,让他出来一会,小谢刚冒出个头,立刻凑上来,闭了眼睛,额头贴着行云的额头,说:
“那天你吻我,我没有力气回吻,现在好好地补给你。”
“……你这隔得也太久了。”
“那我每天加倍补好不好?早安吻、午安吻、晚安吻,喔,再加下午点心吻和三更夜宵吻,如何?”
小谢抬起毛绒绒的熊爪,想来捏捏小云,楚小云把脸一别:
“我不跟你说话了,岸边好多人都看着。”
“管他们呢。”
谢小魂笑着贴过去,开始补今日的早安吻,从早补到晚。
今夜有舟江上行,岸边世人笑惊疑。一人身边立一熊,稀奇古怪毛绒绒。
相依相偎渐远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两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第245章 第七十回 终有缘2
风蒲猎猎小池塘,过雨荷花满院香。
一只素色银丝手套,悬空而浮,握着绿柄芭蕉叶,叶下有一张躺椅,上边睡了一个人,云纹白袍,梦正酣。
雨打芭蕉,滴滴答答。
谢流水端详着自己的手,楚行云为了方便他生活,特意请了能工巧匠,将朵朵杏花掐丝,糅进银线里,细细缝制出一双杏花手套来给他戴。
杏花掺的不多不少,既不会牢牢黏住他,又贴合皮肤,易于穿脱。只要戴上这个,谢小魂就能碰得到万物。只是最好别让外人瞧见,否则一双手套悬空而动,非得吓坏别人。
银丝织杏花,小手套在阳光下流动着月辉。
谢流水低下头,看着午睡的小云,嫩黄的光透过芭蕉叶,落在他的额前、侧脸和脖颈上,一片的白,像雨润过的羊脂玉。
小谢按捺不住,悄悄俯下身,在楚行云脸颊边亲了一下。
午安吻。
谢谢。
不知过了多久,楚行云悠悠转醒,睡眼惺忪间,看到谢小魂在他身边撑了一把很大的芭蕉叶,为他遮雨。
“刚才下雨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谢流水把那绿芭蕉往地上一摞:“看你睡得正香,舍不得叫你。”
“你举了多久的芭蕉叶?累不累啊。”
“我举了五百年,好累的,你帮我揉一揉吧!”
楚小云睡得迷糊,见他理直气壮地伸出手来,便自然而然地帮他揉,小谢还嫌不够,说自己酸痛难当。
小云问:“那怎么办?”
“那你只好亲一亲了。”
楚行云便真的俯下身,吻了吻小谢的手心手背:
“这样就不痛了?”
“嗯!”
楚行云觉得好笑:“我是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当然!”谢流水低头吻了他的眉梢,“是我的解药。”
天又下雨了,淅淅沥沥地往下落,楚行云皱眉:“怎么又下雨,糟了!衣服!”
他从躺椅上蹿起来,要去收衣服,被谢流水拦腰抱住:
“我看天气不对,早收起来了,你去屋里躺会儿吧。”
楚行云被谢流水抱进屋,窗外雨声疏潇,透进来潮湿的青草气。
“你是不是讨厌下雨?瞧你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谢小魂飘在床边问,楚行云伸手摆弄着他柔软的秀发,把它们绕起来,卷成个圈圈玩儿:
“谁喜欢下雨?一身湿哒哒,鞋子还会进水,黏黏腻腻。”
小谢点头称是,接着说:
“我以前也讨厌下雨,不过现在讨厌晴空万里。”
“为什么?晴天多好……”
“可晴天没有云啊。”
楚行云白他一眼,伸手捏住小谢的嘴:“你现在说起话来是一套一套的了,该给你封起来。”
小谢呜呜嘤嘤,作势讨饶,不多时,两人又抱作一团。
不戴手套的时候,谢流水就碰不到世间万物,只能碰到楚行云,晚上睡觉时,他看着楚行云舒舒服服地躺在软软的床榻上,叹一声气:
“唉,我再也躺不到了。”
说罢,要么融进墙里,要么沉进床里,一声不吭,像小松鼠受了伤,抱着大尾巴蜷起来。
楚行云于心不忍,他能触摸得到谢小魂,对他来说,谢流水与大活人毫无区别,看得见摸得着,有呼吸有心跳,可是对小谢自己来说,变成魂体,自是有诸多不便。
聪明的小云想了又想,急中生智,天真道:“你不是能碰到我吗?那……那你不然,躺到我身上吧?这样就可以睡……”
“好呀!”
谢流水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立刻从墙里飘出来,浮到小云上方,压下去。
楚行云漏算了一点,谢小魂碰不到万物,自然也碰不到他的衣服,这样贴在一起,简直就像……
“谢流水……你还是回墙里吧。”
“云云,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
小谢松鼠笑眯眯,笑的像一只大尾巴狼。
第二天中午,楚行云起来一把将谢小魂扔进墙里。小谢在地板、墙体、天花板里浮动着,到了晚上又溜出来:
“唉,我再也躺不到床上了,唉——”
楚行云把被子一蒙,不理他。
“云云、让我躺到你身上睡觉好不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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