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闹华碧楼那日,夫君跟宋家大少爷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吧。”
楚行云看着他,想了想道:“依我看,这华碧楼没什么好东西。不然,我上街口王大娘那儿,买瓶正宗陈醋给你喝喝?味儿正,酸的劲,饭前开胃,最好不过了。”
谢酸水笑起来:“云云,你挤兑我。”
楚小云白了他一眼:“我都跟你拜堂成亲,洞房也不知入过几回了,你还要乱吃没影的干醋,我不挤兑你,挤兑谁?”
“好好好,我的错,我心眼好小。你随便买几个菜吧,我没什么忌口,都能吃,可好养了。”
楚行云摸摸他,出了屋门,轻功一提,下山去了。
回来时,粽叶翠酥骨、荷羹米烧兔、冰糖杏花糕……好菜摆了一桌,楚行云回屋叫谢流水出来吃饭,小谢佯作起来,又倒回去,扶额蹙眉:“夫君,不行啊,我头疼,还需再躺一会儿,你和小姑子先去吃吧。”
“……好吧。”
楚行云上桌把菜分了分,各样给小谢留了不少,然后放进暖篮中保温,他陪妹妹吃完后,便提着饭菜篮子进屋:“起来,吃饭,我给你端饭来了。”
谢流水病秧子似的坐起来,咳嗽两声,楚行云打开篮子,小谢状似很高兴地凑过来,伸手想拿,结果那手一瞬间,力不从心地垂下了……
小谢故意看着自己肌无力的双手,无奈叹气:“好云云,我这头疼,两眼犯晕,四肢无力,连筷子都举不动!唉,你说这如何是好啊——”
楚行云耐着性子盯住他:“那你要如何?”
“喂我吃饭!”
楚行云笑了:“好啊,谢流水,你装腔作势装了这么久,打得是这主意?你想要我喂饭直说啊,装这个矫情样干嘛,我又不是不肯喂你吃。”
“我直说……你也真的……会喂我吗?”
楚行云白了他一眼:“张嘴——”
“你怎么这样喂,你要吹一吹……”
“这饭菜放了一会儿,已经不烫了,再吹就凉了。”
“我不管,你要吹!沾了小云气,吃的才香甜。”
楚行云无可奈何,只好将调羹举到唇前,轻轻吹了吹,再伸向小谢:“张嘴,啊——”
小谢啊——呜地一口,吃掉,一顿喂下来,小谢便像一只餍足的小狐狸,窝在被子里午睡。
楚行云瞧见谢流水这副样子,笑了笑,嘀咕道:“吃饱了就睡,真像只小猪。”
谢流水没睡着,听见了,接了一句:“夫君此言差矣,吃饱了想躺床上,可不是想睡觉的呀。”
饱暖,思淫`欲。
楚行云摇摇头,露出一副无可救药的表情:“现在才大中午……你就满脑子……”
“夫君!我又说什么了,我可什么也没说呀!”
楚小云斗嘴斗不过他,转头去收拾碗筷,集中放到阳光下晒晒,用日曝法去污。南国五月,风静叶停,院中花木清香细细,凉荫下搭了张小榻,楚行云躺上去,手执一本张宗师新出的武学典籍,翻了几页,光斑跳跃,蝉声聒噪,竹方床,手倦抛书午梦长。
无忧无虑,睡到自然醒,楚行云一睁眼,先闻到了一股汤香,他一骨碌爬起来,走进厨房,捉住小谢:“今晚吃什么?”
“喝好喝的汤,西红柿蛋汤牛肉汤。”
“我听过西红柿蛋汤,也听过西红柿牛肉汤,还从没听过这个。”
“你是朵小笨云,你懂什么。西红柿牛肉汤,一定要有个蛋花。这蛋吧,得打匀了放下去,整个儿丢进去,结成个硬块,就不叫蛋花,叫蛋块,西红柿蛋块牛肉汤。水也要正好,千万不能多,一多,就叫西红柿稀不啷汤,蛋花的味全没了。”
谢流水拿着勺儿,舀起来流下去,冒出一串白气,“你瞧瞧我做的,嫩黄的蛋花融在里头,汤便浓稠些,酸甜的西红柿,再佐以嫩滑的牛肉……”
小云馋坏了,道:“你别说了,先盛一碗给我喝。”
楚行云端起来,尝了一口,赞不绝口:“你做菜跟你娘学的吗?”
“是啊,我小时候最爱喝这个汤,天天看我娘做,再看不会我岂不成傻子了?”
楚行云正想知道一些谢流水的喜好,于是道:“你喜欢吃牛肉吗?”
谢流水摇摇头。
“可……你不是说你最喜欢喝这个西红柿蛋汤牛肉汤?那是……喜欢吃西红柿?还是蛋花?”
“都不是,这汤吧,我是挺爱喝的,不过,论起吃的,我呀……”谢流水靠过来,亲了楚小云一口,“我最爱吃你。”
楚行云推了推他:“先吃饭,晚上……晚上再说。”
小谢笑了笑,继续煮饭。楚行云走出厨房,望了望天边的灿烂云霞,忽然,灵光一现,一道妙计蹿上心头……
妙啊、妙啊,此计妙哉!
楚行云微微一笑,他回到屋中,把琉璃珠棋盘打乱,重摆,然后挂于床头,又拿出另一只跳珠盘,也依葫芦画瓢摆好,藏严实。
一吃完饭,楚行云就溜回房。谢流水在擦桌子,瞥见院落里摆了一排日曝法去污的碗筷,连连摇头,只好任劳任怨地把它们也收了,一个个用水洗法洗得白溜发亮,才收进碗柜里。
等他回到房,他看见床头挂了一面棋盘,正准备问,却突然发现楚小云穿戴整齐,正襟危坐,坐在床边。
谢流水奇道:“你这是要……出去?”
楚行云披着雪披风,穿着白靴子,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好似立刻就要动身,跑出去,风里来雨里去……
谢流水:“你要……去哪?”
楚行云起身:“我出去有点小事,很快就回来,你放心。”
小谢有些不高兴,嘀咕道:“大晚上,外边有什么事,要出去办?”
“你放心,真的,很快就回来的,我回来再跟你说。”
小谢心不甘情不愿,今夜恐怕要独守空房了,可又不能把丈夫绑在家里,只好道:“那你快去快回吧。”
楚行云点点头,背上封喉剑,踏出屋门……
然后在院落里转了一圈,又打开屋门回来了。
谢流水惊道:“你……你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楚行云一脸莫名其妙:“我不是说了,办点小事,很快就回来了吗?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喔,难道,你不想我早点回来?”
“怎么可能,我巴不得你哪也别去。”
“那不就行了。”楚行云大喇喇往床边一坐,道,“丈夫归家了,做妻子的应该做什么?”
“是是是,伺候您更衣。”
谢流水伸手要来解他的披风,楚行云挡了一下,指了指白靴,傲慢道:“先帮我脱靴吧。”
“……好好好,夫命难违呀,云云,你可真难伺候……”
楚小云捏捏他:“你要是伺候的好,我有一个礼物送给你。”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平白无故,干嘛突然送我礼物?”
楚行云想了想,道:“按照我家乡的习俗,妻子过门之后,若是乖乖地侍奉夫君,今日,做丈夫的就要送礼物。”
“从没听过,你家乡习俗可真奇怪。”
楚行云暗暗腹诽,谢家那个习俗,什么洞房要到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床头才可以停止,那才是真正天下之奇葩也。
谢流水乖乖地蹲下来,替他脱靴,烛光照着他的侧脸,晕开一片暖黄色。
恬静温柔,像个小媳妇,楚行云很满意,心里咕嘟嘟地冒泡,觉得为自己媳妇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谢流水正勾起白靴的边,指尖触碰间,他忽而发觉这触感很不对,过于细腻了,好像是肌肤……总之绝对不是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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