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了!真的不喝了……”赵霖音捂着嘴,几乎要吐,她常年待在闺房中,不怎么抛头露脸,家宴都是姐姐去,今日姐姐不在,这群亲戚跟进城看猴似的围住她……
“不成不成!霖音姐姐!我敬你总得喝吧?”一个白面小生笑道,“算起辈分,你还是我姑姑呢!赵姑姑,侄子有礼了,您一杯,我三杯,可以吧?”
众人跟着起哄:“这得喝!肯定得喝,姑姑都叫了,还三兑一,要喝要喝,这不能不喝的……”
那侄子说着,不由分说,就给赵霖音的杯子满上。
“等等,让我缓一缓……”赵霖音哀哀道,她放下酒杯,觉得酒真是穿肠毒,喝多了脸红心跳,气都喘不上来。
赵霖音话音未落,又冒出一虬髯大汉,道:
“哎!你喝了他的,那我这杯也得喝了!我虽然年纪比你大一轮,可按辈分,我也该叫你姑姑,嘿!姑姑,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侄子三杯干到底,您一杯,好不好!”
那大汉三杯闷,干掉,他身旁站的正是那位獐头鼠目的小厮,这小厮赶紧狗腿地倒了一杯酒,摆在赵霖音面前。
赵霖音苦不堪言,那大汉起哄:“哎,姑姑,我俩三杯全干了,这两杯你可不能耍赖的啊!”
“哎,不对,姑姑你还要再加一杯,我也是你侄子呀!”有个半秃的瘦高个道,“我年纪最大,本来拉不下脸来认这个辈分,可他俩都认了,我这架子端不住了呀!来来来,我这三杯干了!哎你愣着干啥,赶紧的,给姑姑倒酒——”
那小厮点头哈腰,又倒了满满一杯,放在赵霖音面前。赵霖音不想喝,众人又叫着闹着,拉扯住她,把酒塞到她嘴边……
楚行云有点看不下去了,喝酒能喝则喝,迫酒有什么意思,他悄悄走到赵霖音身后,扶住她,道:
“诸位,赵家主急召她妹妹回去见她,我轻功快,特来接应。我瞧赵姑娘这般不胜酒力,再喝下去喝晕了,可怎么好?这三杯,先由我代她喝了吧!以后家宴,她这个姑姑再还各位侄子好不好?”
说罢,他也不理会众人答不答应,直接拿起酒杯——
那个虬髯大汉和半秃高个脸色大变,赶紧要拦他——
楚行云仰头,一饮而尽。
大汉和那高个面如土色。
楚行云亮一亮空杯底,笑道:
“三杯都干了!我们先走一步,诸位尽兴——”
楚行云拉走赵霖音,众人听他抬出赵家主赵霖婷,也都不敢反驳,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多谢……楚侠客相助……”
“不客气,姑娘还好吗?”
“我还好……”赵霖音想了想,问道,“不知……楚侠客中途离席……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楚行云心想,这盲女还真是心多一窍,他笑笑:“不是什么大事,我听说赵家百年制药,出过不少药师,我想请问一下,有没有什么止痛的神丹妙药?”
“这种药有好多,好一点的,比如茜草安心丹,止世间百痛,不过这种药只能止一时之痛,痛的时间一长,还是不行。再好一点的,碧血回心丹,能长久止痛,但只能止不能治,治标不治本。最好的是平灵复心丹,药丸一半黑一半白,似是太极,蕴含无穷,不仅能止百痛,还能治百病……”
楚行云吃惊:“世间还真有包治百病的药?”
“当然是没有的。”赵霖音笑一笑,“对于一般的小病小毒,平灵复心丹都能解,但大病剧毒,就没办法了,只能有回光返照之效。不过仅仅是这样,也是登天难求,全天下只有三颗。这药不仅能让患者止痛,还能让他暂时痊愈,苟活上一时半刻,但等这段时日过去,他便又要恢复原状,受那病痛折磨。”
“哦,那这三颗药能去哪里求?”
“嗯……说起来是有三颗,可其中两颗早就失窃了,不知所踪。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粒,在姐姐手上,你若是想要……只能去求姐姐。我到家了,多谢楚侠客。”
赵霖音朝他行了个大礼,转头走进屋中。
全天下仅剩一粒的药……想想,任谁也不会轻易给出来。楚行云轻轻叹了一口气,此事需从长计议,他还是先回山庄去找楚燕吧。
五月的天也太热了,几近黄昏,还跟火炉一般烤着,楚行云热得直用手扇风,等他回到山庄后,已全身是汗……
楚燕见他如此,赶紧拿来巾帕,替他才一擦:“哥哥,你……你怎么了?”
“啊?没怎么,天太热了……”
楚行云拎着自己的衣领,抖抖风。楚燕望着窗外随晚风摇摆的杨柳,疑惑不解。楚行云坐下来喝了一杯水,却越喝越渴,他渐渐觉出不正常……
忽然,一股热流从脑后直往下腹蹿——
楚行云腾地站起来,刚站稳,腰就软下去……
该死,那酒加料了!
看这样子,没加毒`药,但是加了春`药!
楚行云这回算是领教了赵家这群亲戚有多下作,第一个敬酒的小鬼年纪小一些,可能是真侄子,后边叫小厮倒酒的大汉和高个儿,就想趁机欺负赵霖音,她一个盲女,喝了下`药的酒,还不是由着人……
热流一阵阵打来,楚行云避过楚燕,走进里屋,他十阳在身,小小春`药还难不倒他,只要多喝水,闭气运功,真气周行一圈,便能自解。
兰陵山庄的另一头,一个虬髯大汉,拉着一个半秃瘦高个:“还钱!那小妮子没搞成,还让我赔了本,把钱还来!”
“你的钱都拿去买那春`药了,我一分没贪,有个屁钱还你!何况这事也不赖我啊,谁知道半路杀出个楚侠客代酒,我又不是算命大仙!也怪你,你早点敬酒把那小妞儿灌晕,不就完事了?拖拖拉拉,拖到最后好了吧!”
“呸——我给了你多少两金子?什么狗屁药那么贵!”
“操`你娘的,我买的一枝春!”
那大汉一听,惊倒在地:“你……你买的一……一枝春?你有病啊!你买那个,那个药楚侠客喝下去……”
“那我有什么办法!他当时直接拿起来就喝了!”
“坏了,坏了。”那大汉跟无头苍蝇似的转,“我本来以为你……你就是买了烈一点的药,你买的一枝春……一枝春武功越强发作越狠,楚侠客他是……是十阳啊!”
“没……没事吧,十阳那么厉害,搞不好能自己解了,我……我们那点钱不够买一份,我最后只买了半份一枝春,还兑了点水……不……不会出事吧……”
“没工夫管这些了,赶紧的,收拾跑路吧!万一那楚侠客来找我们算账……谁打得过他!他`妈的,要是真出事了,也是他自己多管闲事,活该!我们风流我们的,他一个臭男人过来搅什么劲!走走走——”
楚行云闭眼凝神,静静地在屋中盘腿打坐,气沉丹田,再缓缓运功而出……
这不运还好,一运功,瞬间像洪水开闸,滔天覆地,扑涌而来,楚行云几乎是立刻就瘫在床上,喘不上气了……
脑子很乱,翻来覆去,全是和谢流水洞房那几日……
他很想被……
妈的!
楚行云气得将床头柜上的杂物扫下去,乒铃乓啷,楚燕吓得冲进来,楚行云从床上一跃而起,逃命般破窗而出:
“楚燕!待会你先去睡,哥哥今晚要去……一个地方……”
兰陵山南,梅花林后,幽亭一座,寒潭流瀑,如滕虹奔电,空水共氤氲。谢流水潜在水底,呼吸吐纳,让阴寒之气灌体而入。
瀑布的轰鸣像闷在鼓里的雷霆,除此之外,再无声响,谢流水在水底静思,他扮刘沄假死后,就到此处藏身,下午发病痛得死去活来,还好他的楚楚没看见……痛到傍晚身体才好些,能泡在水里练武。真正阴阳功的传人林青轩已死,此人阳功九成,阴功九成,可谢流水此时的阴功却只有八成,必须抓紧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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