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水显出一脸迷茫状:“所以,楚侠客,你到底想说什么?”
楚行云微笑着:“也就是说,这个翠莲,指认的其实不是不落平阳,而是不落平阳的刀疤。
“刀疤就是个符号,我猜,真正的不落平阳其实是没有刀疤的,但他故意画了一条,甚至犯案时会遮住右脸,故意让别人看他的左脸,让这个刀疤成为一个最鲜明的特征,成为一个……指认的标志。因此,他行事一定不能低调,要乖张不逊,每次犯案要拿红帕子沾了落红,还要题诗,扔到街坊,叫别人都来谈论他,甚至给自己的刀疤加故事:不落平阳武艺高强,目中无人,为了方便天下人辨识他,自己拿刀划了一道。一传十十传百,众口一致,越传越真,最后江湖上都懂,有个不落平阳的采花大盗,左颊有一条刀疤。”
“我……我实在听不懂楚侠客在说什么……”谢流水起身,要躲回角落去,楚行云一把摁住他,俯下身,附在他耳边,悄悄道:
“强`奸案都是真的,证据都是真的,也真的都是不落平阳所为,可是……
“谢流水,你不是不落平阳!”
谢流水猛地推开他,楚行云反手擒拿,扣住他:
“你挣扎什么呢?谢流水,你只不过划了一条跟他一模一样的刀疤。清清白白,该无罪释放的。”
谢流水有些阴沉:“放开我。楚侠客,你疯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胡话?”楚行云呵了一声,“真正的不落平阳被你杀了吧?你划了他的疤,坐实了他的事迹,完全替代了他的身份……”
谢流水牵动嘴角,扯出笑容:“我脑子有病吗?为什么要去替代一个采花大盗……”
“时间,犯案的时间。”
谢流水陡然变色。
心在跳,楚行云觉得悸动,像逮住了一只大蜗牛,狠狠敲碎他笨重的壳,把柔嫩的里肉,从壳里狠狠拖出来——
“谢流水,不落平阳的某一个案发时间,你其实在做别的事吧?”
“所以你一定要被武林盟抓,一定要武林盟查证你的案子,昭告天下,公开处刑。让全江湖人都确认,你在某个时间节点,是强`奸民女的不落平阳,而不是做其他事的其他人。”
手中的谢流水抖了一下。
“你闹华碧楼,也是同样的道理,你要坐实这个身份,你要顶着不落平阳的名号闹出点什么,就算你最后没有逮到我,我也是你不落平阳的见证者。”
“……楚侠客,你的推论实在太夸张了……”
“喔,夸张?”楚行云笑了,“好,很夸张,我也觉得。不过,我们江湖白道,绝不能平白冤枉人!我觉得你这样顶着个污名死掉,太可惜了,我于心不忍呀,你等着,我马上上报武林盟,还你清白!”
“别——楚行云!妈的,楚楚——”
谢流水手脚尽断,行动不便,他趴在地上,伸手拽住楚行云的裤腿:
“别去,你去了,我就真的完了。”
楚行云大获全胜,得意地微笑着,他蹲下来,一把抓住小谢:
“坦白吧,谢流水,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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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楚扒皮扒掉小谢第一层马甲,再接再厉!
年号什么的是编的,没什么可考据的,我们是架空。
记忆指路标:谢流水记忆超群,在天选阵帮楚行云作弊→第三十九回 天选阵4
第164章 第四十八回 揭皮记4
楚行云盯着手里的小谢,谢流水脸上阴晴不定,几经挣扎,终于垂下头,认输地笑笑:
“捡到一个聪明的蜜罐子,还真是可怕。”
楚行云皱眉:“什么蜜罐子?”他拧住谢流水,“你别答非所问。”
小谢东倒西歪,像牛皮糖一样赖在角落不肯说话,楚行云把他扶正,他又歪七扭八,顾左右想言他,楚行云没耐心了:“你说还是不说?”
“好行云——”
“我数三声,你不说我就去告诉武林盟。”
“楚楚,你都是二十三岁的成年人了,怎么还像个打小报告的坏小孩一样威胁我:你再不听我的话,我就去告老师了——老师!谢流水他上课给我传纸条!你看,像不像你?”
“……”
楚行云把小谢放在地上,抬脚往外走。
“哎哎哎,别走别走,楚侠客——好云云……啧,行云哥哥!”
楚行云停下脚步:“准备老实交代了?”
谢流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坐直了一点,他靠着石墙,缓缓道:“楚侠客,你毁了我,你要对我负责。”
“……?”
“你知不知道我为这个身份准备了多久?端木观能查到的,我也能查到,我要记住不落平阳所有的案子,学习他的字迹,使用他说话的措辞,还自行毁容,划了一条刀疤。你瞧瞧,我花了多少心力?”
楚行云道:“你可以像不落平阳一样,画一条……”
谢流水摇摇头:“画的怎么会比划的真?行家一眼就看出来了。而且,不落平阳画疤是因为他不想被人认出来,而我想被人认出来啊,巴不得把这刀疤昭告天下才好。”
“你划的时候……用药了?”
谢流水笑了笑:“不用点药怎么把刀疤做旧?按照传言,不落平阳的刀疤可是十年前出道时就划了。”
“用药是不是就……不能愈合了?”
谢流水很无奈地看他:“那你说呢?我会那么傻吗?让周围人一起见证不落平阳的旧刀疤几天之内痊愈?”
楚行云看着谢流水左手再生出来的小指,道:“那,这种药是不是也可以让你那个……愈合失效?”
谢流水怔了怔,忽而明白了楚行云的意思。他笑起来,凑到行云跟前:“担心我?”
楚行云没答话,他在想,这种愈合再生……严重违背人常天理,像这样的事,不会有好结果的。那个不愈刀疤的药粉,是不是也能把谢流水身上这种恐怖的能力除掉,让他变成一个,伤好得慢的正常人。
谢流水摇了摇头:“有些东西,是不可逆的。本来我成了这个采花大盗,可以清清白白地从局里摘出去。你可好,上来就戳破我,害我失了清白,你说!怎么负责!”
“……你到底在局里干了什么?怎么会……需要这样?”
谢流水“嘘”了一声,食指贴在他唇上:“局中的事,你还是少知道为好,你还有一个妹妹呢。”
“你干的事,都是局里的事?”
谢流水点点头。
楚行云眯起眼睛:“真的没别的了?”
谢流水摇摇头,做老实乖巧状。
“既然如此,那你有什么好怕?只要我不说,你不落平阳的身份就可以继续用,不是吗?”
“是啊,可是,你是头一个知道我底细的人,我好害怕。”
楚行云很无语:“你又怕什么了?”
“楚侠客哪天看我不顺眼,就把我揭穿了,那我真的死无葬身之地,唉——好惨啊——”
“我不会这么做的。”
“就算你不会主动这么做,最后也会有阴差阳错、命运多舛……哎,每个恶人活着都有一套自己的规矩,一旦破了这个规矩,他就离完蛋不远了,唉——我怎么这么惨哟。”
楚行云:“迷信。”
“坏小云,你不信?想想,魔教教主改邪归正?冷酷杀手想谈恋爱?哪个有好下场?啧啧啧,肉眼可见的作死,唉——我也不远了……”
谢流水倒在那,伤春悲秋,又没正经了。楚行云看着他,道:
“绕来绕去,谢流水,你就是想什么也不告诉我,然后还让我帮你保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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