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谢流水传给他武功,那时候他说,方圆千里之内,再无你的敌手。
他说,武学内功有三重境界,其中最高的,便是心想事成。
他说,四海九州,仅有一个十阳,只有你,唯有你,心想事成。
武林盟拉响了警报,通知各派高手速速回来,追杀贼人……
楚行云抱紧谢流水,提气纵跃,从山顶往下打,一路鸡飞蛋打,无人可挡,所向披靡。
他恍然想起,十年前,谢流水抱着他的时候,那时候下着雨,十三岁的自己把脑袋埋进谢流水的衣裳里,嗅着新雪檀香,透过衣袖的缝隙,窥探外边的三千世界,看雨打风吹,安闲自得。
楚行云低头看了看怀中的谢流水,调了调他的姿势,让他也埋在自己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人动了动……
谢流水觉得头剧烈地痛,阵阵发晕,紧接着,入目是新雪一样的白衣,他再抬头,看见了一张朝思暮想的脸:
“咳……咳!楚行云!你……你……怎么……”
谢流水话未说完,忽见楚行云卸了轻功,落至小溪旁,一把将自己扔进去蘸了蘸……
“楚行云!你又怎么了!咳……咳……到底怎么回……”
楚行云看着湿漉漉的小谢,低着头,骂了一声:
“骗子。”
谢流水一脸懵状:“什么?不,楚行云,这是哪儿?我不是应该……”
楚行云将谢流水提起来,狠狠掷在草丛里:
“骗子!”
第166章 第四十九回 逼婚记1
千里姻缘一线牵,
只羡鸳鸯不羡仙。
谢流水眉头一皱,听楚行云这语气……这事情不简单。
他心中有些发毛,只见楚行云低着头,死死揪着他:
“谢流水,十年前那个人,是你吧。”
一句雷劈,当头一棒,谢流水愣在那,缓了一会儿,眯了眯眼睛:
“你在说什么?”
“还想狡辩……”楚行云恨恨地嘀咕了一句,他一把扯下脖子上戴的残玉,扔在谢流水面前:“认不认?这玉你有另外半块,我走的那天,你就扔进寒江里!我全看到了……”
“你……你怎么看到的?”
楚行云忽而不愿告诉他,谢流水有什么事,从来也不告诉他,便道:
“我有千里眼。”
“你有……?”谢流水无奈了,他笑了笑,爬起来,抱住生气的小云:
“是我、是我。十年前的那个人,是我,楚楚——”
楚行云知道这人又要开始卖软讨饶了,他今天偏不吃这一套!楚行云一把推开谢流水,但又牢牢钳住他的臂膀,不让他抱,也不让他跑。
“你那时来找我,是想要拿回十阳是不是?”
谢流水既然是那个人,那么,有一些疑团便迎刃而解了:
“你那时刚换上不落平阳的皮,急于闹出点什么来坐实身份,你打探到宋长风请我去华碧楼吃饭,所以借机闹华楼,引我出来,再把我劫走……劫走成功,你十阳复功,劫走失败,你不落平阳的名号也能变成真的,当日华碧楼的在场者就是你最好的人证。
“你那天故意等到晚上,也不是因为有没有兴致,你在等一个时辰。那天三月十六,十年前的晚上,你传我武功,十年后,你要拿回武功,想必是在等十年整的时辰。拿走十阳没那么简单,须要一些方法的,是不是?”
谢流水几度张口,想说点什么辩驳一二,可最终,却哑口无言。
他释然道:“是,是这样,楚侠客太厉害了,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睛。”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那时告诉我,我会还你武功的……”
“你会死的。”
谢流水道:
“你十三岁的时候断了腿,膝盖骨粉碎,在不夜城里各处被打,内伤外伤加起来,早落了病根子,靠十阳给你续命,养的你活蹦乱跳。续了这么多年,你的身体早就依赖成习惯,我那天要是抽回功力,你会当场身亡。
“也怪我,那天不该用苍林幻阵对付你,我怕你十阳太强了不好活捉你,就引你进幻阵,让你武功暂闭。你后来打我,一招一式全无功力,我以为是这幻阵起效了。”
谢流水自嘲地笑:
“要是早知道你武功尽失,我就不会来找你。害我花了好多时间,在那山林小屋后挖了一个大坑,撒了好多纸钱和花,你一死,我就准备埋了你。”
“傻瓜,干嘛还为我去劫法场,不值当的。”
楚行云不说话,仍是紧紧抓住他,怕他溜了:“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需你来指手画脚?你为什么突然想拿回十阳?”
“楚侠客,那可是十阳,十、阳,百年不遇啊,武学追究不就是更快更高更强,我想精进武艺,后悔年少轻狂把它送人了,想讨回来,不可以吗?”
“你骗我。真后悔早就该来了,何苦等到第十年才来?谢流水,你碰到什么非要十阳不可……”
“没有,没有。你把我的也想的太好了,这十阳一送出去,我就后悔啊,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是,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拿回来可没那么简单,秘籍上写了,十阳要拿回来,须得等十年整,时辰都要一样!我抓心挠肺,盼啊盼,终于盼到了第十年!这不,马不停蹄地就来找你。”
“……”楚行云皱着眉,江湖白道记载十阳的典籍太少,他都找不到,兴许背地里有,但他没谢流水那个手段弄到,此时将信将疑地问,“真的?”
“真的!我骗你干嘛。还好,老天有眼,叫你早就自废武功,我竹篮打水一场空,活该白忙活。你瞧,我都解释清楚了……”
他有些小心地问,“楚侠客……可以放我走了吗?”
“放你走?”楚行云冷笑一声,“谢流水,你可真是好大的面子,浪费我十年青春,现在轻飘飘地来一句放你走?我绝不放过你!你赔我!”
谢流水听了,展颜一笑,眉梢眼角弯弯翘,他抱住楚行云,头靠在他颈间,问:“怎么赔?”
楚行云忽觉耳朵有些烫:“就……那个,你平常不是最爱说的……那个……”
谢流水捏住他微微发红的小耳垂,笑问:“那个是哪个?”
“你!你……明明懂。”
谢流水眼骨碌一转,一副天真无邪:“行云哥哥,我不懂——”
楚行云捏住他的后脖颈,像山猫叼猎物,把小谢拎起来,气道:“以身相许!你往日里不是最爱说这话!”
谢流水一怔,接着哈哈大笑:“好!你等着——”
他抱起楚行云,轻功一转,往后跑去……
“谢流水!你……你武功复了?手脚也……!”
楚行云心惊,这才几天……就已经恢复至此?可是,谢流水的琵琶骨还是穿凿的,手腕脚腕上也有极深的疤……疤痕未愈,却已经好了……
换言之,他手脚能动,难道……并不需要筋脉愈合?那再往下想下去……这样,还算作“人”吗?
谢流水扯了扯衣袖,遮住疤,不让他看。
楚行云无言,他往前一看,发现谢流水的行进方向……
“你往回跑做什么!生怕武林盟抓不到你吗?你就这么想被万蛊钻心!”
“我可不像你,小笨云,做事想一出是一出。我死不了的,就算万蛊钻心,也不会死,几个月时间,我迟早能逃走。你倒好,废了这么多年的荣耀,就冲下来劫法场,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你会痛。”
谢流水一脸疑惑,有些奇怪地问:“痛?痛忍一忍不就过去了?跟挠痒痒似的,有什么关系。你才叫傻,为了我少痛那么一小会儿,那么多荣光,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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