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多半就是针对赵泽风而来,至于谢樽也许只是连带而已。
什么人竟然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动到赵泽风头上。
这么多年下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赵泽风一直被留在长安,虽明面上说是陛下荣宠,留在长安教养,实则不过是当个质子罢了,若他真在长安出了事,冀州那两位可得翻出天来。
届时可说不好会是什么场面。
“属下已然派人盯着了,若有异动,即刻来报。”
“嗯。”谢询言点了点头,虽说此事大概是查不出什么结果来了,但查一查总没什么坏事。
谢询言静坐片刻又开口道:“还有一事。”
“立即放出消息,那熊乃二位公子携家仆围猎,并非独自成行。”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论是谢樽还是赵泽风,如今都还是不要崭露头角为好。
在下属应下后准备离开时,谢询言再次开口,声音冷地淬冰一般寒凉无情:
“最后,去告诉沉玉,若是连个十岁大的小孩都看不住,就哪来的滚回哪去。”
转眼夜幕降临,有宫女拎着精巧的宫灯走过,中正殿中灯火通明。
春日尚有寒气,殿内烧着炭炉,陆擎元屏退左右,半阖着眼听着坐在下首的范守阳滔滔不绝。
“你大晚上的求见,就为了说这件事?”
“是。”范守阳直言不讳,“臣以为,若新任贵族将领,一可削弱赵氏兵权,二可减少世家动荡,乃是上策,如今局势,一味任用庶族,激化君臣矛盾未必是件好事。”
“萧将军如今在安西举步维艰,陛下应当知晓。”
“那你便仅凭猎熊一事,便认为谢樽能够成为出身世家,与赵氏分权的将领?未免想得太过简单,也太瞧得起这十岁大的奶娃娃了吧。”陆擎元眉头皱起,显然并不支持。
“此事仅是个对策而已,身处其中的是谁并不重要,只是在臣看来,谢樽有此资质罢了,或许可多加注意培养。”
陆擎元皱了皱眉,看着神色认真的范守阳,还是耐心地解释:“此子不论文武,皆是高不成低不就,堪堪可用却难堪大任,如今猎熊一事,也不过沾了赵泽风和那些随侍家仆的光而已。”
这些年长安上下的这些新秀是个什么德行,何人可用,何人无用,他都一一看得清楚,况且这谢樽是陆景渊身边的近臣,他平日里更也是多有关注。
但除此之外,这人不可轻易动用他尚有两层顾虑。
一是谢家这一代,他已然选择了重用谢淳,便断不可能再用谢樽,让谢家一门双骄。
况且两人一文一武,若是盛极,恐怕比王家还要更加棘手。
二是……谢樽如今已经算是在东宫手下,又与太子关系分外亲厚,若此人手中重权,这位用于安抚世家的太子,恐怕就要脱离他的掌控了。
陆擎元眼神晦暗,将桌案上写着今日猎熊一事的奏章合起,淡淡道:
“不过你所言甚是,不能将削弱赵氏一事仅仅寄希望于萧云楼了,世家将门……”
“你便多加注意吧。”
第71章
昨日刚从锦鸡山回来时。谢樽身上还只是有些虚软而已, 等今天一醒,他才觉得自己浑身散架了似的酸痛,爬都爬不起来了。
“知道厉害了吧。”
谢淳坐在床边, 吹着碗里热腾腾的银耳莲子羹,一口一口地喂到谢樽嘴边。
羹汤一勺接一勺, 谢樽也腾不出什么空来说话,瘫在床上起不来还真是难受,若是硬要说有什么好处, 那便是这几日他都用不着去书院了, 可以在府里多休息两天。
这碗羹刚刚见了底, 门外就传来了沉玉的声音:“公子,太子殿下来了。”
听见这话,谢樽和谢淳齐齐一愣,就这一愣神的功夫, 陆景渊和桃叶就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哥哥!”
“臣参见太子殿下。”谢淳放下碗向着陆景渊行礼。
见房间里还有别人,陆景渊瞬间收敛了神情, 神色变得温和而疏离, 微微颔首算作回应,然后看向躺在床上行动艰难的谢樽, 眼中除了满是担忧。
“桃叶,请太医进来。”说着, 陆景渊便走到床榻边坐了下来。
昨日他在栖梧宫中听说了谢樽一身是血的从城外回来, 当即就要出宫。
但当他刚刚踏出栖梧宫便被陆擎元叫去检查课业了,查完又留在中正殿中抄了许久的书。
等他从殿中出来,已是漫天繁星, 宫门早已关闭。
他不能为了这件事去找陆擎元,而回到栖梧宫后程云岚也已睡下, 他尚无权力随意出入落了锁的宫门,便只能硬熬到今日。
太医早就等在门外,桃叶很快便将他们带了进来。
谢樽看着床边又乌泱泱地围了一大群人,霎时觉得自己脑袋嗡嗡作响。
好家伙原来来了不止一个……
其实他真的没什么事来着,躺上个一两天也就又生龙活虎了,但看着周围人看来的目光,谢樽还是没把话说出口,任由他们动作。
翻来覆去半天,太医们终于开了口:
“谢公子无事,只是损耗过大,只是静养几日便能痊愈。”
“嗯。”陆景渊皱着眉微微点头,看谢樽躺着动弹一下都难,又问,“可有什么方法能让他舒服些?”
“这……”几个太医交换了一下眼神,还是由刚才出来说话那位开口,
“老臣有个法子,可以一试。”
这事谢淳和陆景渊都同意了,谢樽也只能老实趴好,等到房间里的其他闲杂人等都被清了出去,屋中除了仍然躺着的谢樽,就只剩下太医和非要留下来的陆景渊和谢淳两人了。
一听太医说完法子,谢樽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之前沉玉有帮他这般做过,就是酸痛一阵就能舒服多了。
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他犹豫了半秒便同意了。
虽然这并不算什么大事,但当谢樽趴在床上,感受着旁边的两道视线,心中还是莫名有些紧张。
老太医利落地净了手,然后把手掌搓热,将手覆到谢樽后腰处,然后猛地向下一揉。
“啊!!!”
一声惨叫掀起了房梁,惊地鸟雀四散而逃。
谢樽觉得自己半个身子都被炸成了烟花,麻,痛,痒一时间齐齐涌上,他有一瞬间实在没控制住。
明明之前沉玉帮他按的时候也没那么痛的来着!
不过只叫了一声,谢樽就咬住嘴唇把后面的叫喊声咽了回去。
他用余光瞄向床榻边瞬间脸色大变的两人,把头埋进了臂弯,心里一阵懊恼。
完了,这回人可丢大了……
面对两人焦急的询问,谢樽仍是埋着头闷声道:
“没事,没事哈哈哈……”
虽然这个过程着实煎熬,但等到一切结束,谢樽也确实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通畅了不少。
等到太医将要离开后,谢淳也松了口气,安慰了谢樽两句便去忙自己的事了,倒是陆景渊像是没事似的留在了谢樽身边。
看着脸色明显不太好的陆景渊,谢樽率先开口问道:
“殿下今日没有课业?”按理说陆景渊应当是一年到头,除了年节时,都不会有休息的时候来着。
“今日赶早将课业提前做完了,徐先生知晓你的事,也并未为难,直接放了人。”陆景渊说完,也不等谢樽继续搪塞,便面色不善地开口道,
“哥哥可知此举何等危险,即使有人护卫,你怎能直接上前与熊搏斗?”
听见这话,谢樽明显愣了愣。
先前谢淳只说了他与赵泽风猎熊的的事已在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他到现在还在想这事他们在现场的两人都还没往外说,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现在陆景渊又说他们猎熊有人护卫……这话又是从哪出来的?
谢樽刚想开口询问,但一看见陆景渊的表情就把话吞了回去。
说是有人护卫尚且如此,要是知道了实际上他们两人单枪匹马得就跑去猎熊,他和赵泽风还不得被撕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