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乍动,剑眼看就要将谢樽的脑袋戳个对穿。
感受到已经划过脖颈的剑风,谢樽稳稳站在原地,手腕微动,飞泉剑瞬间出鞘,残影未见,桃叶手中的剑就被削成了两段,断刃掉在地上发出咣的一声,有余响声回荡巷中。
陆景渊瞳孔一缩,从他的角度看去,只在一瞬间,一道浅金色的剑气就将桃叶手中的剑削成了两段。
“要是再耽搁一会,这生意可就做不成了。”谢樽一脚踩在地上的断剑上笑道。
断剑磨在石板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
黑暗中,三道身影迅速移动,不断靠近着外城西南方的安化门。
城中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熏的谢樽有些窒息,穿过小巷时,他隐约可以听见墙内传来的压抑着的百姓哭声。
不知哪里打泼了油灯,点燃了城中一隅,火光冲天,把漆黑的天幕映照得一片血红。
“害怕吗?”谢樽又将一人斩杀,将剑上的血甩下。
陆景渊瞥了一眼墙上留下的一串暗色血珠,沉默了一瞬才说:“不怕。”
谢樽没再说话,只是沉默着和桃叶一起,清扫着时不时撞上的玄焰军。
三人离城墙越来越近,谢樽打算带着他们往西南方的安化门出去。
到了安化门,三人躲藏在街巷里暗暗观察。
安化门前守了不少玄焰军,谢樽目测至少有二百余人,不知道城门外还有多少。
“你们从皇宫里出来想必是走了暗道吧?从这外城出城可有暗道?”谢樽蹙眉看着远处的军士,低声问道。
城门口军士太多,他进城的时候城门还尚未如此封闭,没想到仅仅半个时辰,玄焰军就已经把控好了各个关口,是他有些小看玄焰军了。
而一路下来,据他观察,桃叶虽然会些功夫,但着实是个半吊子,而以他的轻功要带两个人硬闯城门有些困难,若是有暗道通往城外自然是最好的。
陆景渊对谢樽知道他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并不感到意外,他的身份也算不上难猜。
“据我所知,没有。”
“……”
谢樽回头看了一眼陆景渊,深深看了陆景渊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身为太子,居然连这种准备都没有。
陆景渊安静地回看着他,微微偏头,眼神清澈,一副未能领会的模样。
“你们出了城打算去哪?”谢樽又把头转了回去。
“广陵。”陆景渊这次回答得很快。
“广陵?”
若去广陵,岂非自投罗网,他可不信陆景渊会蠢到这种地步。
谢樽轻笑了一声,并未拆穿。
“桃叶姑娘,你可知道南郊的新柳客栈?”
“我可以带他从越过城墙出去,然后你避过这几日的风头再找机会出来,我们在客栈汇合,如何?”
听着谢樽的话,桃叶没有应声,这事轮不到她做主,她看着陆景渊,眸中有显而易见的焦急和不赞同,抿唇摇了摇头。
她倒是认可眼前这人的实力,但这人意图不明,她怎能随便与殿下分开,将殿下交给一个来历不明者。
娘娘遗命,她必须站在殿下身前,以命护之。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陆景渊一直没有说话,桃叶心如擂鼓,心中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刷地一下红了眼眶。
果然,又过了片刻,陆景渊作出了回应,只有简单的一个字;
“好。”
陆景渊似是没看到桃叶通红的眼眶,只是看着谢樽的背影,每一下呼吸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战栗。
这个决定其实有点太过冒险。
但他此次违背皇命出逃,本就是一次豪赌不是吗,生死存亡皆是不明,无论何种结果他都能够接受。
而谢樽的出现是一个意外,而他并不介意在这一场豪赌上添上些奇异色彩。
……
石墙投下的阴影之中,桃叶站在原地紧紧握着剑,掌心发白,她看着谢樽和陆景渊的身影消失在城楼前,咬住口中的软肉,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
顺着城楼潜入上到城墙,谢樽一路见血封喉,悄声解决了城楼中几个守卫的士兵,陆景渊与他并肩,微微偏头看了过去。
入了城楼之后,这人嘴角的笑意便压了下去。
两人上了城墙,蹲靠在城墙上,透过垛口,可以看见远处的皇城仍在燃烧,那里火势不减,不知道已经烧到了哪里。
忽然,城墙下喧哗起来,脚步声凌乱,谢樽动作一顿,微微起身向下看去。
只见桃叶从巷中冲出,动作迅速,利落地斩杀两人后,往城内掠去。
见状,谢樽心脏猛地一窒,他让桃叶避开风头找个地方躲起来,可不是让人这样冒险帮他们把守卫引开的。
感觉到身旁的人有了动作,谢樽伸手,按住了陆景渊的肩膀,不让对方直起身来。
“无事,走了。”谢樽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涩,他闭了闭眼,抓着陆景渊的肩膀往另一边潜去。
陆景渊轻轻瞥了一眼谢樽,没有执意去看。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桃叶的性子他自然了解,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他也一清二楚。
桃叶的动作十分有效,谢樽仔细听着城墙内外的动静,除了风声与火焰燃烧的声音,士兵的脚步声已经稀疏了许多。
但不知为何,谢樽抓住墙砖,心中腾起了浓浓的不安感。
城外太安静了……
“小心些。”谢樽低声道。
说罢,谢樽揽住陆景渊的肩膀,踏上了朝向城外的垛口。
两人刚刚踏上城墙边,便有一只羽箭挟带着疾风,擦着谢樽的脸颊飞过。
羽箭划过面具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带下了谢樽鬓角的一缕碎发。
谢樽瞳孔紧缩,脸上被箭风划过的地方传来一阵痒意,他把陆景渊使劲揽紧,在城墙上站定。
城墙下肃立着一队骑兵,红底黑字的赵字大旗随风飞舞。赵磬坐在马上,身上的铠甲仍覆厚厚一层未干的血迹,他面色冷戾,手中的弓箭上第二支箭直指谢樽,蓄势待发。
果然如齐王殿下所料,东宫密道向外,陆景渊往安化门走是最大的可能。
“护文帝余孽潜逃者,杀无赦!”赵磬高声喊道,身后的玄焰军立刻弓箭满弦。
只要城墙上的两人一动,就立刻会被戳城筛子。
谢樽眼神晦暗,紧紧盯着下方,箭镞如寒星,只要瞬间就会近在咫尺。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这下麻烦可大了,居然那么巧地会碰上赵磬,这是什么鬼运气,长安城那么多道门,偏偏就就这么碰上了。
第5章
赵磬出身将门,身为玄焰军总统领,武功非同一般。
谢樽的视线移动到了赵磬身边的一柄银枪之上,眸中似有一抹渴战的火光闪过。
他认识那把枪,那枪鼎鼎大名,枪名游龙,从赵家祖辈传承,斩下过不知多少王侯将相的头颅。
若不是带着个陆景渊,自己又是逃亡被追杀的那一方,谢樽倒是很乐意与赵磬切磋一番,毕竟与高手过招可谓可遇不可求。
而如今,他只能先好好想想怎么捡回一条命了。
没办法,总不能把陆景渊丢这了吧……况且就算他这个时候把陆景渊交出去,也必然会被赵磬一枪戳个对穿。
谢樽这么想着,对陆景渊低声道:
“说实话,我打不过他,等会你可要自己机灵着些,找到机会就跑,明白了吗?”
谢樽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没有丝毫惧色。
陆景渊深深看了一眼,将从一个玄焰军士兵那里顺来的佩刀握在了手中,他并十分不擅长武功,只能见机行事了。
这边谢樽心思百转,实际上也不过转瞬而已,他一手揽着陆景渊,一手握剑,气聚丹田,随即剑锋一震,金光乍现。
随着剑身一声嗡鸣,数道浅金色的剑气挥出,如同万重远山压下,
谢樽揽着陆景渊,紧紧跟在剑气之后,借着剑气劈落密集的箭雨之时,谢樽和陆景渊跃下了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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