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没说,但我做了那么多年土匪,这门路还是有些的,听说啊,那岭南一带,出了几座银矿。”头领说着,眼中的贪婪一闪而过。
银矿?要找七八岁的孩子挖?这说了根没说似的,一听就是乱编的吧,谢樽皱眉想到。
“还有吗?”周容在一边微微颔首。
“真没了真没了……这位少侠看上去也是行走江湖的老手了,应该知道我们这些小喽啰真的就只能知道点这些了啊。”
“你们交人在哪交?”谢樽又问。
“就在这寨子里。”
这话一出,谢樽蓦地心头一凉,一种凭空而来的预感骤然升起。
“小心!”
谢樽话音刚落,四面八方就传来了暗器破空的声音,银光冷戾,如雨一般打下。
在暗器到来之前,谢樽迅速后退挡在了陆景渊身前,飞泉剑挽出的剑花将射来的暗器尽数打落。
只在这几息之间,那山匪头子就已经翻着白眼倒在地上,口吐毒血,而周围原本在求饶的山匪们也都与他一样,中了暗器的山匪很快便没了声息。
寨中安静下来,好像刚才的暗器只是错觉,周容脸色铁青,蹲下来探了探鼻息道:“已经死了。”
看着眼前的场景,谢樽还未来得及放松半点便瞳孔一缩,猛然想起了还在寨外的孩子们,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谢樽和周容迅速出寨,陆景渊落在后面,环视一圈,然后用破布包住落在地上的暗器,收进了衣袖。
几个孩子在山另一面藏着,此时都毫发无损,只是有些受了惊吓,谢樽摸了摸阿七的脑袋,松了口气。
等到陆景渊出来,一行人便循着蓝色布条原路返回。
山寨周围最后的动静也消失了,寨子里漆黑一片,只有几个火盆依旧燃烧,白灰积了厚厚一层,火光暗淡,照亮了寥寥几片角落,光影晃动,映照得周围鬼影幢幢,加上风穿过谷地的呼号声,一片阴森。
……
三人带着孩子们往郴州城走,但小孩体力有限,又受了不少惊吓,很快就撑不住了。
谢樽便寻了个背风的山洞,打算等天亮再走,洞里条件简陋,一群小孩聚在了一个干燥的角落里。
阿七和他那个好朋友凑在一起,压抑着激动交流了几句。
没过多久,一群孩子就团在一起睡着了。
看着如同幼兽一般窝在一起的孩子,谢樽想了想,把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给他们盖上,然后看向了洞口的两道人影。
暗淡的光线下,周容正背对着洞内坐着,陆景渊站在一边,两人没什么交流。
陆景渊不说话时,整个人就隐藏在了黑暗之中,几乎难以被感知到。
谢樽将目光定在了陆景渊身上。
似乎今晚陆景渊没怎么说过话?虽然平时话也不多,但也不至于那么少吧?
“两位,认识一下吧,我叫周容。”周容见谢樽出来了,仰头笑道。
周容说罢,谢樽才把目光从陆景渊身上移开:“在下谢怀清,幸会。”
等两个人的视线都汇聚在陆景渊身上时,他才缓缓道:“陆渊渟。”
“哦,好。”周容点了点头,瞥了一眼陆景渊,又一脸高兴地对着谢樽说道,
“咱们今天可有缘了,都是喜欢惩恶扬善的江湖子弟,我看你可是一见如故啊!要不是你,我可能还要受几天的苦呢,谢了啊兄弟!”
周容性格不错,几人又相遇在这种情况下,谢樽对他也算颇有好感,随意问道:“不必多谢,如你所说,江湖相逢便是缘分,我看你武功不弱,怎么会被他们抓了?”
“哎!提及这个,我才是奇了怪了!”周容一拍大腿说道,
“我前些天便在那破庙附近发现他们抓了些小孩,当时想着先按兵不动,在那个破庙边上守上两天再说,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老窝。”
“到了,今晚他们的人终于有了动静,火急火燎地带着这群小孩走了,我就跟着他们找到了那座山寨。”
“然后我便想着既然已经找到了他们老窝,便先进去把小孩救出来为好,结果为曾想到刚拆了屋顶的稻草跳进去,就被迷药糊了一脸。”
“他们还说什么,就知道我会跟进去,我一时也听不明白。”
“……”看着周容一身狼狈,谢樽只觉得鼻尖有点发痒,眼神忽地飘忽起来,看来周容这是代他受过。
“你说他们怎么会知道有人跟着还提前布置了陷阱?我觉得我跟踪得也算天衣无缝啊。”
“这……我也不知。”谢樽清了清嗓子,把自己遇到阿七的事情说了说。
反正阿七先前便遇到他和陆景渊的事情是瞒不过的,早说了也好。
“诶,原来他们要抓的是你啊……”周容恍然大悟。
谢樽想了想,边揉鼻尖边道:“此事也算与我有关,后日城中酒楼,我请你吃顿酒吧?”
“好!”
两人在一旁闲聊着,陆景渊并未参与,只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容。
周容的长相与虞朝人有些不同,应是外族人,虽然并不明显,但仔细观察便能看出一二。
虞朝境内出现外族人并不是什么稀奇事,长安每日车水马龙,不乏外族往来。
此人姓周,又是维扬镖局的人……
如此,他倒是想到了一段曾经在长安时听过的一段轶事。
他之前曾听人无意中提起过,周家二小姐几年前在领镖行至北境克烈部时捡了个男子回来,众人本以为这位二小姐是捡了位外族夫婿,都把这事当做件风流韵事闲谈。
但没想到没多久,陆景渊便又听人说起,那人竟然被周家收为了义子,成了那周二小姐的义弟,着实让人唏嘘奇怪了一番。
这等轶事在长安的推杯换盏之间,一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若不是今天见到周容,这件事便是要一直烂在陆景渊记忆里了。
那位周家义子,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
作为一个外族人,能被周家收为义子,想来定有过人之处才是。
第26章
陆景渊沉思之间, 周容在一旁说着他此时会出现在郴州附近,是受官府所托,一路从鄱阳湖一带追着这波山匪而来。
维扬镖局业务范围十分广泛, 接到官府的任务也并非稀奇事。
“奇怪的很,这一路过来我跟丢了好几次, 不是我自夸,按照我的追踪能力,他们应该是跑不出鄱阳湖方圆百里的。”周容说道。
“许是有人暗中协助, 有些蹊跷。”谢樽说道。
“嗯, 这事还没完呢。”周容想到了山寨中那阵突如其来的暗器, 眼神暗了暗,
“我回城便给姐姐传信,再带人过来探查一番。”
谢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维扬镖局人脉广泛, 又与官府有不少往来,这种事情交给他们足矣, 他和陆景渊并不方便管这种事。
毕竟他们如今无势力傍身, 又算是朝廷通缉要犯。
山中树影婆娑,有几缕月光穿过树叶照在低矮的草木上, 草木上的露珠折射出洁净的光芒,借着月光, 周容侧头看向谢樽, 刚才一直没有仔细看过,没想到谢樽长相还算还不错。
虽然相貌不算出众,但气质卓绝, 性格也不错。
现在的姑娘不是大多喜欢这种类型的吗?温和风趣,武功高强, 好像自家二姐就喜欢……周容摸了摸下巴,心中杂七杂八地想了不少。
“倒是不必太过着急,总会有些蛛丝马迹,另外也可去周围查查有没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谢樽说道,见周容半晌没有回音,转头看了过去。
“周容?”
“啊?哦,对,这倒是个办法。”周容回过神来,回忆了一下谢樽刚才说的话,说道。
之后谢樽和周容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陆景渊始终闭口不言。
很快晨光熹微,三人把几个孩子都送回家就离开了,临走前,谢樽告诉阿七如果这些天还有什么事,就去城中的客栈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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