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昼眼中依旧带着淡淡的嘲讽,他侧身避开劈来的刀剑,一手握住那薄薄的刀刃,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下,一个用力,那刀便断成了两节。
忽然,完颜昼眼神一寒,身体如野兽遇险时般骤然收紧,迅速往后退了半步。
一支羽箭呈万钧之势破空而来,从完颜昼眼前掠过,划过那纨绔的手腕,带飞了一大片血肉,然后重重插入了后方的树干,没入其中两寸有余。
众人吓了一跳,瞬间散开。
“我怎的不知岳公子何时有了这能耐,竟也能猎得猛虎了?”谢樽放下手中的长弓,迎着深秋的日光,通身气质锋锐。
岳麟听见他的声音,有些僵硬地抬头看去,当他看见谢樽那张熟悉的脸时,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数日不见,岳公子认不得谢某了?”谢樽收了弓,缓步从山坡上走下,姿态闲适。
“谢樽!”两个字从岳麟咬紧的牙根泄了出来,眼中尽是恨意。
这些年谢樽得了势,三番五次踩在他头上作威作福,若不是谢樽手中握着他的把柄,还和那王锦玉串通一气,他早就想办法把人给修理一顿了!
“在呢。”谢樽语气温和轻柔,却让岳麟背上汗毛骤然竖起。
“我依稀记得,上一次你干这事也被我撞见了吧?如今看来咱们还真是有缘。”
说着,谢樽低头瞟了一眼岳麟打着颤的左腿。
看样子似乎恢复的不错。
上次他和赵泽风遇到这垃圾在街上强抢民女,还打伤了人家父亲,两人一个没忍住便把人腿给打断了,原以为要过上半年岳麟才能出来走动,没想到这才三四个月人就又出来晃荡了。
真是老天无眼。
“怎么?你还没长记性?”
被当着个异族蛮子下面子,岳麟一时说不出话来,气得得眼球都爆出了血丝,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他脑中混沌,一句话脱口而出:
“你这般护着此人,莫不是与他私交甚笃?里通外敌的罪名你可要想清楚你谢家担不担得起!”
等了半天,就等到这么一句蠢话,谢樽低笑一声,上前一脚踩上了那老虎的头颅。
“岳公子恐怕是会错了意。”
他从箭袋中拿出一支羽箭在手中转了一轮,然后牢牢握住箭体,猛然将箭贯入了那老虎的头颅之中。
羽箭微颤,雪白箭羽上那朵梅花纹样亮得晃眼。
“我也看上这虎了,想拿去给太子殿下先献献殷勤,难道不行?”
第76章
谢樽放开手站了起来, 冰冷的目光落在了岳麟身上,周围霎时鸦雀无声。
“小人得志,如今太子殿下年幼, 尚且受你蒙蔽……”岳麟狠狠地盯着谢樽,眼球充血“但我倒要看看日后你会是什么下场, 还有没有今日风光!”
虽然谢樽向来不将这些话放在心上,但这也不代表他就会给这些人当个木头桩子随意摔打,就在他刚准备开口时, 就听见身后传来了陆景渊的声音:
“岳家公子莫不是在说孤受奸人蒙蔽、有眼无珠?”陆景渊从不远处的巨木后走出, 目光沉沉。
这道声音稚嫩清脆, 却犹如惊雷,将众人吓得浑身一颤。
岳麟看着陆景渊走到近前,五官扭曲得厉害,他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然后咬着牙慢慢地跪了下来,末了还狠狠地瞪了一眼谢樽。
见状纨绔们也跟着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声调不齐地叫着参见太子殿下。
乍一看去好像一网兜刚被霍上岸的鱼在不断扑腾着。
谢樽对着岳麟耸了耸肩, 然后抱着手臂退开站到了陆景渊身后,也不再开口。
“草民不敢, 草民只是与谢……谢公子开个玩笑罢了,哈哈……”
“是吗?”陆景渊斜睨岳麟一眼, 然后将目光移向了一直一言不发的完颜昼身上。
他的视线扫过对方手中的那张大弓, 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那支被刮去尾羽的钢箭。
陆景渊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又将视线移回了岳麟身上:“玩笑话说出口之前,还需仔细掂量一番, 免得惹祸上身。”
“是,是……”
“走吧, 兔子还未找到呢。”
谢樽应了一声,俯身将自己刺入老虎头颅的那支羽箭拔了出来,然后凑到岳二耳边低声道:“你可好自为之,若是王家知道了你当年算计到王锦玉头上,这长安城你恐怕就呆不下去了。”
“我的耐心可是即将告罄了,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上门拜访一番。”
谢樽说完就直起了身,也不管岳麟是个什么表情,跟陆景渊身后便转身离开了。
刚走出不远,陆景渊便忽然停住,他未曾回头,声音冷淡无情:
“畜生不通人情,这猎场中并不安全,十四王子身负两国邦交,还是早些回行辕休息吧。”
完颜昼躬身道了句“是”,然后也将自己的那支钢箭拔了出来,看都没看仍然跪在地上的岳麟一眼,转身便走了。
待到这莫名其妙的插曲事了,谢樽便又将精力放回了找兔子上,但两人又在附近转了好几圈,结果连根兔子毛都没见着。
这一两个时辰过去,谢樽的箭袋仍是满满当当的。
“……”
谢樽站在湖边,看着四周一片平静的山林神色恍惚。
所以说他的兔子哪去了?
“咳……”陆景渊看着谢樽有些憋闷的表情,忍不住勾起嘴角,“也许那兔子今日正巧外出了吧。”
这话一出,谢樽脸上飘起一抹薄红,更是沉默得一言不发了。
眼看日头渐高,他也只好暂时放弃了找兔子这事,带着陆景渊回了已经搭建好了的行辕之中。
行辕之中一切都已经打点妥当,薛寒正等在门口,见他们回来便立刻迎了上来。
“哥哥不必沮丧,那兔子必然能找到的。”陆景渊笑着说道。
“嗯……”
谢樽走后,陆景渊入了帐中坐在镜前,任由宫女为他梳理着已经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
“父皇到了吗?”陆景渊开口问道。
“此时御驾应当才刚到朱雀门,约莫还要一两个时辰。”
“殿下还能再休息一会。”
听到薛寒的回答,陆景渊微微颔首不再说话,帐中一时安静下来,过了片刻他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还有一事……”
另一边,谢樽还没走到自己的营帐门口就已经闻见了一股浓郁的油香味,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一阵躁动。
拐过一道弯,他便看见赵泽风在自己帐前拢了火烧烤,穿在木签上的鸽子已经被烤的金黄,皮上被火燎的爆开几朵油花。
看样子赵泽风回来已经有些时候了。
“哟,回来了?”赵泽风抬头看了谢樽一眼,熟练地翻着鸽子。
“你两个时辰就打了一串鸽子?”谢樽将手中的银弓递给了迎上前的侍从,然后一燎衣袍坐到了赵泽风身边。
“嗨,这不是遇到点事吗。”赵泽风敷衍了两句,又说,“你打到点什么了?弄来一块烤了。”
谢樽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不善,直接上手扯下了一只烤好的鸽子腿。
“什么都没有。”
还没等赵泽风问他这是怎么了,谢樽又接着道:“我问你,你真见到那什么脑门上长着红毛的兔子了?”
闻言,赵泽风烤鸽子的手一顿,然后爆发出了一阵震天的大笑,引得周围来往的侍从频频侧目。
“噗,你之前不是说不信吗?怎么又去了?”
“你都说了不信也不去,我没事准备它干什么,对了,你不会带着陆……”
“太子殿下去了吧,哈哈哈哈!”赵泽风笑得喘不上气,倒在了地上,鸽子也顾不上翻面了。
“……”谢樽脸色漆黑,把那一串鸽子拿起来就起身进了营帐,又吩咐沉玉千万别放赵泽风进来。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