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在厨艺与经营二事上,实有大才。”
秦夏从怀里摸出已经变得温热的橘子,噙着笑意剥起来。
“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他顿了顿,突然道:“辅国治世之能,才称得上一句‘大才’。”
辅国治世?
秦夏一下子把这个话题拔得太高,晃得虞九阙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相公曾说过,天生我材必有用,辅国治世之人,自有经天纬地的才华,咱们这些平民百姓,又何必和他们作比?”
你可不是什么平民百姓。
手中的橘子皮宛若花瓣,上面连着黄澄澄的蜜橘,如同莲花座上的莲蕊。
秦夏把橘子放进虞九阙的掌心。
他这么说,纯粹是因为他清楚,原著中的虞九阙完全有这个能力,只是误入了歧途。
大雍看似强盛,实则已经随着皇帝的年迈而如同蹒跚的病虎。
只是不知故事的走向扭转之后,面前之人还是否会走到托孤内臣的位置。
“大约是之前去书肆里逛了一圈,翻看了两本书册,这才想到了。”
他成功找到了理由解释,顺便问虞九阙道:“对了,你想不想也去书肆逛逛?”
……
次日上午,是秦夏与何青何书生约定的答复时间。
得知秦夏决定租下铺子后,何青大大松了一口气。
“能将铺子交给秦掌柜,我去府城便无后顾之忧。”
若是和纯粹的商贾之流打交道,何青还觉得人家会给自己下套。
但秦夏和虞九阙两个人都识文断字,彬彬有礼,令他早已先入为主地交付了信任。
双方最终议定的月租是七两银子,原本何青要价八两,秦夏磨了磨嘴皮子讲价,最终压到了七两。
何青念在他可以一次支付一年租子的份上,痛快答应了下来。
这边的铺面算上后院,面积是比板桥街的茶寮大上不少的,但地段对商铺的影响极大。
加之这原来的包子铺不仅有些老旧,还装潢简陋,秦夏凭此讨价还价,也算是合情合理。
“按照先前说的,我只收您十一个月的租子,总共是七十七两。”
算上之前从于顺手里得来的一笔银子,秦夏和虞九阙的手里有近一百五十两的现银,付这七十多两并无什么负担。
何青本就是读书人,参照牙行的格式写一份租约压根不是问题。
上面写明租约共为期三年,租金不变,第一年免租一个月,后续两年恢复原先的租金。
他快笔写就后吹干墨迹,一式两份皆完毕后,各自签上大名,后结伴去县衙户房盖了官印。
于县衙门口告别何青,秦夏和虞九阙低头又看了一遍租约,忍不住相对而笑。
今日过后,他们便是在县城有铺子的人了!
——
租契签下后的当天下午,何青就带着小厮收拾走了铺子里有用的一些杂物,把钥匙正式交给了秦夏。
秦夏和虞九阙没有耽搁,第一件事就是去铺子里将里里外外彻底打扫了一遍。
需知租子已经交了,食肆晚开张一日就是少挣的一天。
像是后院屋舍里那些不要的杂物,能劈开烧火的都暂时扔去后院,回头用得上的时候,也能省些柴火费。
其余的通通一股脑丢掉,半点不含糊。
一圈拾掇下来,留下的只有前堂原先的实木柜台与后面贴着墙放的一面大柜子,以及灶房和后罩房里的一些现成的家具。
临到傍晚时,两人坐在前堂擦干净的柜台后小歇,衣服上都不免沾了些尘土,又出了汗,形容颇为狼狈。
各自端了一碗白开水喝下润喉后,虞九阙从坐的地方看出去,不禁扬起唇角。
“原来这就是当掌柜的感觉。”
柜台后配的是高足凳,可以将铺子内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秦夏道:“以后我在后面炒菜,你就在这里算账,给你摆上文房四宝,再买一把好算盘,打个沉甸甸的钱箱。”
他描述得太过细致,惹得虞九阙忍不住莞尔。
只听秦夏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只有咱们两个,是断然忙不过来的。”
后厨需要一个帮厨,多半就是请郑杏花过来。
郑杏花的厨艺他虽还没正式试过,但刀功和白案都不错,打个下手绰绰有余。
但前堂就能摆下近十张桌子,加上后面的雅间,至少还需要一到两个跑堂。
思来想去,他们决定先写一份招工启事,贴在门外。
虽然并非所有的人都识字,但想要找工做的人见到铺子外头贴着纸,多半就会进来问问。
回家的路上,两人为此买了几张宽幅的宣纸。
除了虞九阙要用来写招工启事,秦夏也打算拿上几张,简单画一个“装修图纸”。
夜里。
晚食吃的是酱油肉末炒饭,里面加了鸡蛋和胡瓜粒,炒饭用的是荤油,吃完只觉得到现在嘴巴里都是香的。
秉着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的原则,秦夏溜达了几圈回来后也没急着坐下,而是铺开纸张,拿了个小木条当尺子,开始煞有介事地画起来。
虞九阙很快写完了自己的份,把纸搭到一旁的椅子背上晾干后,他绕到秦夏身侧,想看看自家相公在搞什么名堂。
本以为又要见到秦夏那独具特色的“书法”,结果意外的是,他在纸上看到了一个个的“小格子”。
“相公,这是何意?”
秦夏手上动作不停,解释道:“这个是平面图,我打算用这个告知之后的工匠,铺面要怎么改造。”
他不是专业人士,水平有限,只能保证画出来的东西尽可能地简洁明了。
比如前堂,他就先比着木条画了一个大大的长方形空白框,又在纸上标明了东南西北和大门的方向。
接下来就可以标注各类家具的位置。
柜台不变,剩下的空地,他画了八张桌子,以及大门的左右各有两扇大窗户,在靠近窗子的位置,他也画了两个“长条”。
正是这个长条,让虞九阙看不懂其中关窍。
秦夏解释道:“我本想放十张桌子,但那样就太过拥挤,于是就减少到了八个,又在这里加了两条长桌,一边可以坐三个人,适合独自一人来店中的食客。”
虞九阙看了一下方向,恍然大悟。
“若是开着窗,那么吃饭的时候就是正对着窗外景色了。”
秦夏颔首。
“正是此意。”
虞九阙浅笑道:“春日咱们铺子前有垂柳、夏日有莲花、秋日可以赏梧桐落叶……就是冬日萧索了些,但届时窗户必定是挂上棉帘子保暖的,倒也没什么影响。”
这么一畅想,连虞九阙都觉得坐在这几个位置吃饭,称得上是一种享受。
再看下一张纸,又是一个大方框,想来是雅间的布局了。
秦夏这次画的更是细致,连哪里摆花瓶、哪里挂画轴都一一做了标注。
在他看来,这两间阁子还需要有不同的主题,到时屋里的摆设,也可依据“主题”来选定。
只是具体选用什么主题,现下他还没什么头绪。
两人一边讨论,一边将想法落于纸上,竟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六宝街那边的租子交到月底,明日早间还要正常出摊,两人这才有些意犹未尽地收了笔墨,洗漱安歇。
数日后。
秦家食摊出摊的最后一日,左邻右舍乃至周边的商贩,都对他们甚是不舍。
相处了这么久,彼此都有了交情不说,秦家食摊的存在,也实打实替他们招徕了不少生意。
于是这日离开时,板车上不仅堆了他们的锅碗瓢盆,还有不少人家送的赠礼。
比如尤哥儿的糖糕、隔壁汉子卖的锅盔、对面馄饨摊刚包好的一兜生馄饨、斜对面摊位卖的果子饮等……
就这样在大家真心实意地祝贺下,六宝街从此再无一架挂着“秦氏”木牌的小板车。
而鹤林街的秦家食肆,却是再过不久便要开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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