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也就是出来才舍得尝一口。”
虽然等待的人多,但听了秦夏的解释,倒也都渐渐耐着性子安静下来。
秦夏敲了几遍元宵,确保内里炸熟后,又让虞九阙烧起旺火。
元宵再次回到锅中,肉眼可见地飞速转为金黄。
眼看快出锅了,而一锅的元宵数量明显是有限的,排队的人立刻争相嚷起来。
“我先来的,先给我!”
“给我拿两份!”
“你就一个人,怎么要两份,你买完了我就得等下一锅了!”
“我和我夫郎各一份,哪里多了?”
摊子上有铁板和油锅,秦夏见食客已经有推搡之意,不得不高声道:“劳驾大家排队,每人限购两份,都能吃到!”
一旁的柳豆子快速做完两份铁板豆腐,也转到摊子外侧开始维持秩序。
虞九阙收钱的手更是没停下来过。
“两个鸡架、三块五行糕、两份炸元宵对吧?总共是五十六文。”
“酸辣粉今晚不卖,您要不尝尝别的?”
“想吃素的也有,铁板豆腐和鸡汤豆腐串都是味道极好的,您付了钱往右手边排队。”
摊位上的吃食太多,包括柳豆子一边的也是虞九阙代收,只不过分在两个钱袋里。
可以说既考验脑子转的速度,也考验嘴皮子。
伴随着一大把铜钱叮当落袋,第一锅元宵也终于送到了食客们的手中。
秦家的两张桌子早就坐满了,有人端着便离开,也有人就近找了个空地,站着便吃。
“小心烫,娘先给你吹吹。”
一名女子接过相公买到的一份炸元宵,一共五个,金黄溜圆。
她原本还觉得贵,毕竟十文钱都能在摊子上买一碗连汤带水的煮元宵了,个数还多,哪里像眼前秦家食摊卖的,合算下来一个就要两文钱?
怕不是吃的金子吧!
但是当见到实物后,她就不这么想了。
纸盒中的元宵比街市上别处所见的元宵个头都更大,肉眼可见的一个顶两个。
不仅如此,她担心烫到孩子,先用竹签扎出一个小口散热时,就已经闻到了浓浓的黑芝麻香。
“娘!娘!”
眼见被相公抱在怀里的哥儿不停地挥动小手,女子先扎起来挨着嘴唇试了试温度,发现不那么烫了,才送到孩子的嘴边。
“能吃了,但不要大口吞,要一点点地咬,听到了吗?”
抬着胳膊喂孩子吃了一个后,女子又拿起另一个给自家相公。
“你也尝尝。”
汉子摇摇头,笑道:“我不爱吃甜的,你们娘俩吃就好。”
一份十文钱的吃食,他们家平常是不会买的,皆因为今天过节才舍得。
一共就五个,他就不和家里人抢这一口吃的了。
但片刻后,半个元宵仍然被女子强行递到了汉子的唇边。
他无奈又略带宠溺的一笑,终究还是张口吃了下去。
另一边,秦夏已经在炸第二锅元宵。
柳豆子分担了铁板鸡架的生意,虞九阙则在算账的间隙给五行糕脱模、插上竹签。
期间兴奕铭一家三口也光顾了小摊,把所有的吃食一样买了一份,并趁机在摊子旁的小桌上占了个座,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
“也许是街上处处点灯的缘故,总觉得今晚这夜市都没有那么冷了。”
兴奕铭在等炸元宵出锅时,感慨了一句。
“今天夜里天气好,天晴无风,最适合赏灯。”
虞九阙抽空了一句,崔娆听罢含笑道:“咱们齐南县是一年比一年繁华了,一路走过来,瞧见街上又多了不少新鲜式样的花灯。”
“小叔,给你看我的仙女灯!”
兴圆高举手中灯盏,只见漆成红色的木头柄下连着灯绳,末端缀着一个以竹为骨扎成的人物灯,仙袂飘飘,衣带当风,还真是个精巧的“仙女”。
“真好看。”
虞九阙笑眯眯地夸赞了一句,结果刚说完,另一盏花灯就被兴圆塞进了他的手里。
“我还有一盏宝瓶灯也很喜欢,送给小叔叔!”
宝瓶是常见的吉祥意向,故而做成花灯并不罕见。
兴奕铭夫妻两个不差钱,给兴圆买的灯也显然是市面上最好的。
上面的花卉鲜妍如生,细看连叶片上的露水都惟妙惟肖。
随风轻荡间在地面映出植物的轮廓光影,令人难以移目。
虞九阙不好意思道:“既是你喜欢的,我又哪里能收。”
兴圆却执意要送给他。
“秦叔和小叔要卖吃食,逛不了灯市,那我就把这盏灯送给小叔叔,你们回家挂起来,就算是逛过啦。”
前面的对话秦夏都未留意,唯有这句孩童之语,还真是戳到他了心坎上。
如若不是生计所累,他自是更原因拉着虞九阙一起去赏灯,来点“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乐事。
转头浅看了一眼宝瓶灯,秦夏默默忖着,只要子时前收摊,上元就不算过完,他到时也该买一盏花灯送给身边人。
虞九阙最终收下了花灯,怕沾染上油烟,小心地搁放在身后靠树立着的板车上,答应兴圆回家后一定会挂起来。
“娘,我下次可不可以去秦叔叔家里看灯呀?”
崔娆的葱指轻点女儿脑门。
“你哪里是想去看灯,分明是想去看鹅。”
今日白天兴奕铭去了一趟秦家传信,回来后好一通讲秦家的小鹅长成了大鹅,还十分聪慧,懂得看家,一下子又激起了兴圆对大福原本已经熄灭大半的好奇。
面对女儿的撒娇,崔娆只好妥协道:“等你两个叔叔不忙了,就让你爹带着你去。”
兴圆的心愿得到了满足,抿唇笑出两边酒窝。
正在这时,虞九阙端着碗来上菜了。
除却铁板鸡架这些常见的吃食,和炸元宵这样重头戏之外,还有专门在炉灶上重新温过的两杯奶茶。
皆用特别买来的竹杯盛放,袅袅热气蒸出丝丝缕缕的奶香与茶香。
“这就是方才你们所说的奶茶?”
兴奕铭第一个伸手接过,一下子隔着竹杯感受到了热度。
不至于烫手,刚刚好能入口。
崔娆和兴圆同饮一杯,因为秦夏特别叮嘱,此物虽是用红茶熬制的,但夜里喝下,大人还好,孩子怕是多半会睡不着觉的。
“唔……这味道……”
兴奕铭素来秉承有什么新鲜东西,自己一定第一个尝的原则,很快便抢先啜饮一口。
可以说,和他想象中的口感截然不同!
前朝盛行点茶、斗茶时,同样有“奶茶”,只不过当时的名字叫做“茶乳”。
是先将茶烹煮出汤后再点以牛乳,精通斗茶技艺的茶博士还可用茶粉在牛乳沫上绘出图案。
那样的“茶乳”兴奕铭尝过,一口下去,茶是茶,奶是奶,与本朝常见的冲泡茶相比,味道怪怪的,反正他是喝不惯。
怎料秦夏做的奶茶却使得二者融合得天衣无缝,入口丝滑无渣,独有醇厚香甜回绕在唇齿之间。
喝过一口奶茶,再吃一个炸元宵,中间再配两口咸味的铁板豆腐与鸡架换换口味,本想去打一壶酒的兴奕铭也放弃了这个想法,就喝奶茶吧,奶茶就很好!
他喜欢,崔娆和兴圆更喜欢。
母女俩一人一口,很快就将一杯奶茶喝下去大半,最后的表情明显意犹未尽。
但即使是崔娆也不敢多喝了,夜间失眠的滋味可不好受。
……
自出摊起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炸元宵只剩一小半,但两罐奶茶只卖出去半罐,还都是兴奕铭一家坐在那里喝时充当活广告卖出去的。
过了最初那一段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来做吃食的忙碌,秦夏总算可以喘口气,思索一下如何打开奶茶的销路。
很多人不像兴奕铭那般乐意尝试新事物,而前朝与本朝风气迥异,本朝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平民百姓,喝的都是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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