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通往平原府城的岔道,为首的一骑勒停了胯下骏马,回首道:“你们先去府城安顿一夜, 明早辰时之前, 我会前去和你们汇合。”
身后两个人显然一愣, 但以他们的地位, 不足以当面反驳上官的决定, 何况此时距离辰时只差不到三个时辰,想来也误不了事。
二人齐齐拱手应声,“是!”
三匹马儿在岔道就此分离, 两匹奔向平原府, 另一匹则长嘶一声, 朝着齐南县城的方向跑去。
丁鹏自从被安排到秦夏身边, 贴身护卫这名食肆掌柜,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得闲散了许多。
他白天去食肆帮工,晚上宿在秦家的偏房,一天三顿吃得又好又饱。
若非还坚持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练功, 怕是等卸下差事,人都要吃胖三圈。
既有护卫之责,他晚上也从来不会睡得太死, 院子里但凡有个风吹草动, 都能够第一时间发现。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过后, 床上的丁鹏倏地睁开眼,一把抓起枕边的长刀, 几步之间,人已身在秦家院墙下, 长刀出鞘,却在即将得手时,被人一招格挡。
丁鹏瞳孔骤缩。
来人身手不差,恐怕意图不善。
正待再行攻上前,将人捉拿后去面见梁大人时,丁鹏却听对方低声开口,“是我。”
这个声音,丁鹏万万不会认错。
“您……?”
对方侧过一步,面容为月光映亮。
丁鹏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天杀的,他居然敢对此人动刀,怕不是嫌命长了。
眼看他要行礼,虞九阙抬手托了他一把。
“你恪尽职守,当赏。”
说罢又朝堂屋的方向看了一眼,虽未开口,丁鹏却明了个中含义,迅速道:“秦掌柜在屋里,早已歇下了。”
他很想问虞九阙为何会突然现身齐南县。
按理说以现下的盛京局势,他应当万万走不开才对。
不过从进西厂的那天起,他学会的第一个道理就是:少管闲事,言多必失。
“你去院外守着。”
虞九阙惜字如金,丁鹏当即遵命。
起落间,他人已在院外的高树上隐蔽好的身形,顺便抬手摸了一把后颈上的冷汗。
院中仅剩一人。
虞九阙快速看过一圈熟悉的小院,耳畔响起“喵呜”一声。
他循声看去,见两只狸奴正从房顶朝下看,不知道是不是认出了自己。
虞九阙也不管猫能不能看懂,竖起手指在唇上轻碰,“嘘。”
意外的是,狸奴见状还真就此歇了声音,跳下房顶,一前一后进了柴房。
里面有暖和的草垫棉窝,天冷后它们都睡在其中。
虞九阙继续轻手轻脚地往堂屋走。
心脏咚咚跳,快要吵得他耳鸣。
他想见秦夏。
想到快要疯了。
先帝驾崩,临终前传位于太子。
康王教唆三皇子行困兽之斗,自己却隐于其后。
在三皇子计划败露,被捕下狱时,还妄图出来上演兄友弟恭。
要想彻底按死康王,他们需要足够师出有名的证据,不然此子狼子野心,就算是远远打发到封地,仍旧不够让人放心。
先前虞九阙收集到的情报此时犹显不够,故而他重操旧业,顺着这段时日厂卫及东宫暗卫摸到的信息,奉命赶往平原府。
平原府凌家,乃是河东凌家的嫡系旁支,祖上盐商出身,富贵遮天。
根据查到的线索,其与康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既要去平原府,虞九阙着实按捺不住顺路去趟齐南的冲动。
出发前他将此事秉明了新帝,后者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
他本以为虞九阙会偷偷摸摸地去,没想到人家把此事摆出来,直接问你同不同意,好一个光明正大。
……
看来新朝的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会是个情种。
新帝终究还是允了虞九阙的请求,只多嘱咐了一句,让他不要因此误了差事。
“待诸事平定,就择个日子将人接来盛京吧。”
虞九阙露出两盏梨涡,跪下领旨谢恩。
……
门开一条半人的缝,虞九阙闪身而入。
他回盛京的这几个月,寻了可靠的太医调理暗伤,多少拾回了一点功夫。
奈何失去的内力丢了就是丢了,现下的本事只能称得上堪堪自保。
大福在堂屋里,大半夜的,鹅脑袋都睡懵了。
听到脚步声时,它顶着一头乱毛,反应不过来这道黑影是谁。
刚想大叫,又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它抖一下翅膀,预备向前飞扑,就被一只手按回了窝中,连鹅喙也被夹住了。
“大福,是我。”
虞九阙迅速摸了两把鹅脑袋,从腰间荷包里抖出一把早就准备好的蚯蚓干。
大福见了吃的,顿时把什么大爹小爹抛到九霄云外,低下头大快朵颐起来。
打发了这个小祖宗,和秦夏就只隔着一道门了。
虞九阙感到手脚发麻,不知道是高兴的还是慌的。
时间紧迫,他甚至做好了来看秦夏一眼就走的准备。
但事到临头,他知道自己必定不甘于此。
靠近一些,多看一眼。
求一个拥抱,索一个绵长的吻。
“阿九……”
榻上,梦呓传来。
虞九阙决定任由心火蔓延。
秦夏梦到了虞九阙。
这不是他第一次梦到小夫郎,只是过去的几次,都不如这一次真实。
睁眼时,朝思暮想的人就坐在床畔,屋里未曾点灯,那一双眸子却和烛光一样亮堂。
兰花香袭近,却比单纯的香膏滋味儿多了温度。
秦夏将人揽入怀中深吻,越发坚信这是一个梦。
既是梦,他便任由自己“放肆”一回。
衣衫褪尽,青丝铺展。
一双素手自被间探出,将身下布料扯出团团皱褶。
声音被压抑在齿间,和着略急的呼吸,被另一人的唇瓣吞没。
“相公……”
“秦夏……”
哥儿的眼角沁出泪花来,打湿了枕巾,却又央着对方不必怜惜自己。
在某个刹那,虞九阙的颈子向后仰去。
那双方才亮如星子的眼睛,长久地,微微失神。
冬日的夜,炕头烧得暖和,荒唐过后,一身粘腻。
秦夏俯身,以舌尖舐去那一丁点的咸味。
是真的泪,咸到发苦。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在这个瞬间他骤然清醒。
这好似,不是梦?
“阿九,真的是你?”
秦夏甩走脑子里的混沌,扯过被子将小哥儿裹紧。
虞九阙就剩个脑袋露在外面,朝秦夏眨了眨眼。
“不是我,你方才那档子事是和谁做的?”
他伸出手,戳了戳秦夏的胸膛,故意道:“趁我不在,你莫非还念着别家小哥儿?”
秦夏不恼,他一味地笑着,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
“我以为是梦。”
他用手指捋顺小哥儿的发丝,免得一会儿被压痛。
“我想着,这种时候你总该在盛京,怎么也不会回来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可是盛京出了什么岔子?”
虞九阙隔着被子,拱进秦夏的怀里,贪恋这份温存,阖眼喃喃道:“没有岔子,这趟是出来办一份急差,回去之后,八成就要升官了。”
“哦?升什么官?”
虞九阙浅浅地笑。
“嗯……先捡个督公当当?”
也就是在秦夏面前,他敢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能在大雍冠以督公之名的人,跺一跺脚百官都要抖三抖。
这条路,看似是书中的老路,但秦夏清楚,书中众人的结局都已在太子登基的那一刻全部改写。
两人相拥着躺了一会儿,秦夏又突兀地弹了起来。
虞九阙被他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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