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赐座。”
虞九阙忙道不敢。
御书房赐座,一般是上了年纪的阁老才有的待遇。
“让你坐你就坐,离朕近一些,也好说说话。”
难得皇上有闲情逸致,虞九阙也确实背痛腰酸。
只得谢了恩,小心落座,挨了个椅子边,背挺得笔直。
接着,皇上摆手,屏退了闲杂人等。
这些日子虞九阙的辛苦,他看在眼里。
朝中对于他重用这名哥儿内侍,并非没有微词,实际上每天弹劾虞九阙的折子,都能专门分出一摞。
要说他为何还要“一意孤行”,道理简单,因为虞九阙是个忠心耿耿的纯臣。
从他被复立为太子,再到坐稳龙椅皇位,其中都有虞九阙的助力。
且当初若不是对方发现了自己的好二弟,在吃食当中动手脚,他现在指不定早就去见了阎王。
这样的忠臣近侍,如良将般难得。
何况虞九阙在他面前从未求过什么恩典,既无什么姐姐妹妹要送进后宫谋宠,又从未与朝臣牵扯不清,勾结党争,更不见收受贿赂,以权谋私。
为数不多张口的时候,大都与他那位在宫外开酒楼的相公有关。
比如上一回,专门进宫,居然是为了讨一罐“糖水波罗”。
想及此处,皇上都有些想乐。
如此劳苦功高,自己再继续把一个有孕的小哥儿当牛马使唤,多少有违仁君之道。
再者秦夏这次献食方有功,论理该赏。
顺道,内侍未出宫前不可成家的规矩……
也该辟个特例出来了。
虞九阙出宫时,带走了一卷圣旨和一串的赏赐。
皇恩浩荡,他心底长久挂念的事,总算一一有了结果。
皇上将他和秦夏的关系过了明路,日后自己在宫中行走,也不必再想办法遮掩孕肚。
现在还好,再过一阵月份更大,还真够难办的。
两人加在一起得的赏赐更是优厚,金银玉石、绫罗绸缎,塞满府中库房。
不过都是些身外之物,秦夏和虞九阙商量过后,取出一部分捐给了城中三处慈济院。
又从中添上了家中几处经营所得的千两银票,通过虞九阙的路子,送往西南州府,作赈灾之用。
书房内。
虞九阙抱着一盘子灰草粉混面粉,加芝麻和红豆做的小饼磨牙,看秦夏噼里啪啦打算盘,盘一盘上半年家中生意的总账。
齐南县的食肆、京城的酒楼、酒坊和与兴奕铭合作的品饴坊,四处加起来,上半年的流水有几千两。
但单论盈利,减去捐出去的一千两整后,结余就不多了。
“还需继续努力。”
秦夏感慨一句,动了动因为拨算盘而发疼的手指尖,把账本挨个合起,伸了个懒腰。
一块小饼出现在唇边,他顺势叼走嚼了嚼。
虞九阙现在比之前更容易饿,秦夏却不敢让他多吃。
正好有现成的魔芋粉,便做了不少顶饿又不会发胖的零嘴给他打发时间。
现在虞九阙得皇上特许,三日一休沐,凡是进宫,荷包里都揣着他的小饼,没事就摸出来嚼两个。
“嘎嘎!”
正在这时,大福在外面撒欢回来。
没人阻拦,任由它一路畅通无阻地闯进书房这处府内要地。
它高昂着脑袋,甫一进来就闻到了食物的味道,开始缠着虞九阙讨要。
虞九阙给了它一块,没两下就被吃光了,徒留一地毯的饼干渣 。
和两个主人一起,连吃了三块小饼,大福额外开心,抖抖毛,围着两人转起圈来。
转着转着,它就停在了虞九阙的身边,把脑袋往虞九阙隆起的肚子上贴。
这是虞九阙有孕后,大鹅多出来的新习惯。
虞九阙遂放下吃空的小碟子,一手搭肚子,一手摸大福。
原本一切平静,过了一会儿,大福却骤然直起了脖子,盯着虞九阙的肚子,小哥儿本人也倏地一下坐直了。
秦夏看在眼里,心惊肉跳。
“怎么了?”
他人站起来,都做好喊郎中的准备了。
虞九阙却不说话,只是含笑招手,让他离得近些,又牵起他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放。
秦夏生出预感,屏息凝神,掌心下温和柔软,过了一会儿,他察觉到了其下的鼓动。
就像是有谁隔着皮肉,和他轻轻地击了个掌。
第104章 甜菜制糖
用虞九阙的话来讲, 察觉到胎动后,他才有了肚子里确确实实揣了个孩子的实感。
从最早的一枚小花生,到慢慢变大, 长出手脚, 到时呱呱落地, 他与秦夏的血脉便有了延续。
想想真是和做梦一样。
相比大多数哥儿, 能这么快就有孕, 他无疑是幸运的。
所以哪怕挺着肚子办公再辛苦,虞九阙也没抱怨过什么,反而甘之如饴。
秦夏就比虞九阙紧张多了, 就像此刻, 孩子动了一下, 他惊喜过后, 先是帮虞九阙揉肚子。
“孩子踢你,你会不会疼?”
到底是第一回 当爹,秦夏拿不准的事实在太多了。
虞九阙笑他过于紧张。
“不疼。”
他想了想,诚实道:“就是感觉怪怪的。”
“有个小东西在你肚子里动,能不怪么。”
比起还没打照面, 连性别都不知道的孩子,秦夏显然更心疼夫郎。
虞九阙轻拍他胳膊一下。
“什么小东西,这是你亲生的崽。”
——
孕期过半, 虞九阙的腰身几天就一个样。
衣裳的尺寸改了又改, 因为双足浮肿, 连鞋子都换了一茬。
而初为人父的秦夏,赚钱的劲头更足了。
入秋后, 秋收陆续开启。
田庄的田产受先前的暴雨影响颇多,不甚如意, 不过其中的五亩甜菜根,拜甜菜的高产所赐,依旧收获颇丰。
先前诸事繁杂,秦夏无暇顾及甜菜制糖一事,近来总算空出时间,便就地在田庄建起制糖坊,寻了几个手脚麻利的佃农帮忙,开启熬糖大业。
无论是甘蔗还是甜菜,想从甜味的原料中提取出糖,流程都是差不多的。
先将甜菜切块,放入大锅煮出糖分,过滤掉果渣后,剩余的糖水加石灰水,继续小火慢慢熬煮。
糖水中的水分渐次蒸发,留下的糖分变色、沉淀,在锅底形成浓稠的红糖糖浆。
只是这一步结束后,红糖浆的颜色比秦夏想象中的更深一点。
秦夏思索半天,方忆起这甜菜根好像是分为两种,一种是红甜菜,一种是白甜菜。
红甜菜偏圆,白甜菜则长得有些像白萝卜。
但大雍只有前者,不见后者。
种都种了,只能试试看,只要能提炼出糖分,不管它是什么颜色,秦夏都有办法物尽其用。
而且甜菜糖上市,价格势必较甘蔗糖更为低廉,盐糖两味,灶头不可或缺,盐是官办,糖却是私营。
这红到发黑的糖水里,藏的可是金山银山。
接下来半个月,秦夏得空就去田庄,观看制糖的进展。
他们很快发现,糖浆二次过滤后凝固,就是块状的红糖,要想变成浅色砂糖,少不得使用“黄泥水淋法”脱色。
在失败多次后,佃农里的一个汉子找到了窍门,又耗时七日,成功做出了一批甜菜砂糖。
秦夏赏了他一个银元宝,将他提为制糖坊的管事,从此不用下地劳作。
汉子受宠若惊,和一双妻女对着秦夏哐哐磕头。
官家田庄的佃农,大多数是罪人之后,贱籍难除。
秦夏没办法为他们改变出身,唯有尽可能改善他们的生活。
这段时日他常来庄子,见这里的饮食过于粗陋,佃农们大都勉强果腹,面黄肌瘦,便让仲蔡予以改善。
三日一顿细粮,七日加一顿荤食,五岁以下的幼儿,每日可领一碗牛乳。
纵使这么低的“餐标”,仲蔡总觉得秦夏过于心软了。
他规劝道:“老爷,小的知您心善,只是对付这些个佃农,不可太过手软,他们都是些贱皮子,日子过好了,便不乐意使力气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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