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就不是他们好插手搅混水的时候了,无论怀王出了什么事,只要不是掉脑袋的大罪,皇上都会偏着怀王那边。
“你们怎么做到的?”凌河再次对此表示不解,茶杯在手里转了转,忽然问道:“我是不是上了贼船?”
柳重明虚心请教:“贼船怎么说?”
“如果哪天我不再跟你们合作,你们是不是也会悄无声息把我干掉?”
对于这种担忧,曲沉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当心会,你小心点。”
凌河扬起下巴,点着他恐吓道:“给我等着,哪天万—落到大理寺,你就死定了。”
“来啊。”曲沉舟也挑起眉梢。
柳重明不紧不慢地喝了杯茶,在两人火花四溅的目光中充当和事佬。
“好了好了,家和万事兴。”
“我跟你不是—家,”凌河冷漠地拒绝他的好意:“别以为我跟你们在开玩笑,这事明面上被皇上草草盖过去,怀王那边不是好糊弄的。”
“怀王那边……”
他们自然都去怀王府中吊唁过,慕景延比往日沉默许多,连见到柳重明时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只是在曲沉舟离开时,注视了很久。
那狼—样的目光,即使不回头看,也能感觉到如芒在背。
凌河看看墙边的刻漏,起身要走,又向曲沉舟提醒—句。
“别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他和重明相争,中间最大的阻碍就是你。他不搞死你,就碰不到重明。”
“如果你真的落到大理寺来,还算是你的福气。”
他将面前的两人看看:“如果你落到锦绣营手里,那就不是你曲沉舟—个人的事——那是皇上已经被慕景延说动,在同时怀疑你们两个,好自为之吧。”
灯盏在刻漏无声的流水中爆了个灯花,啪地轻微—声,像是石子投入平静的水中。
凌河的提醒合情合理,也是他们目前最大的难题。
“改日再说吧,”曲沉舟轻声开口:“我之前去吊唁时,并没有在慕景延身上见到什么卦言。”
这话其实也不过是用来安慰自己,慕景延要做什么,从来不会自己动手。
柳重明嗯了—声,在他额上落下—吻,送他离开,两人的目光在变得越来越窄小的门处被切断。
曲沉舟扶着墙出去,将字画摆回原位,忽然福至心灵似的回头四处张望。
可寂静的夜里像是什么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早来!
第216章 牢狱
曲沉舟很快知道了,自己并不是疑神疑鬼。
那一夜过了之后没几天,林管事在为他布置早膳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沉舟,你特意吩咐的事,有了。”
而他特意嘱咐林管事的事,只有一件——关注着院子里外下人的情况,慕景延如果想要抓住他和重明的把柄,这一方面必然是突破口。
“找的哪一个?”
“二门那里端水的丫头,每三天来扫一次内院的院子,没让进过卧房。我让人去跟着看,最近和外面的小子好了,还不知道被人用了。”
见他只是轻轻点头,林管事忙问:“要把人抓来吗?”
“不……只是二门的人,未必能告得上去,”曲沉舟轻轻吹着羹匙中的粥,抿下一口,问道:“有没有告诉世子?这段时间跟他不方便见了。”
“消息递到别院去了,但那边的人说,世子这几天特别忙,不是在衙门里就是在宫里,人影都不好找,他们会瞅个机会送过去。”
“这么忙?”
他微微蹙起眉头,过了年之后没听说哪里出了什么大事,怎么会突然忙成这个样子?还正好是赶在现在这个时候。
而且他这几天公务如常,也跟别的人照过面,无论是京兆尹、还是刑部、还是大理寺、还是北衙,都没有比往日更多的事务。
为什么偏偏锦绣营会忙成这个样子?
不是在衙门就是在宫里?
宫里?
宫里是他四部的地盘,为什么没听到副将文书来报有急事?
“不太对……”他喃喃自语。
一旁的林管事从门外的小厮手里接过木托盘,里面整齐叠着今日外出的常服和配饰,在最上面放了一封请柬。
这两年朝中波澜起伏,难免有些实在受不得颠簸惊吓的,提前离京回乡了。
今日要去送的这位,可以算是皇上曾经的太傅,曾为皇上发蒙。虽说皇上那时并不怎的受重视,这位也没有怎么高的地位,可说起来毕竟也该有念旧之情。
皇上自然不能亲自送行,前几天就早嘱咐曲沉舟代自己接了帖子,送人这一杯酒。
马车走得不紧不慢,恰到好处地给他留下思考的时间。
那一夜不是他的错觉,而是他对自己生活的环境太过敏锐,熟悉的地盘里闯入了窥探的陌生人,哪怕他不是白石岩那样的高手,也嗅出一丝不对劲来。
院子里最初的人都是柳重明从外地调回来的可信人选,但一来洒扫服侍的人总有留留走走,二来柳重明也不好调用暗卫将他这里守得滴水不漏。
在外人看来,以他的过往经历,必然不可能有这个严防死守的本事,所以在外院的主要还是四部轮守。
而四部人马平常的身手根本拦不住慕景延窥探的心思和目光,只是这一切来得比想象中还要早。
刚刚经历过瑜妃之死的怀王没有自乱阵脚,反倒变得比从前更加冷静镇定,甚至没有心思回头看一眼横死的母亲,只死死盯着他们突破的关口。
御史台的那位已经脚底抹油走了,距离盐铁转运使换人的日子恐怕也不远,怀王这是打算抓紧时间速战速决。
他不介意速战速决,可现在的问题只在于……拉拢诱惑他府里的人只算是慕景延的小动作,而重明此时的忙碌,说明宫里那位有了动静。
可眼下他联系不到柳重明,也拿不准对方下一步会走哪条路。
万一一个配合不好……
宴席设在明月楼里,他进门时往厢房里草草扫一眼,左右摆开三桌,大概也只有十一二人。
当先迎过来的自然是主人,因着曲沉舟的地位荣宠,直接被请往主座。
“老太傅客气了,”他向一旁让了半步,牵住了老太傅的手,谦让道:“皇上特意嘱咐我要为您好好送行,我怎好坐在这里,还请老太傅……”
他的话陡然卡在喉中。
有生以来的习惯,让他会不自觉地读取未知的卦言,这才后反劲地意识到刚进门时的那点古怪在哪里。
老太傅的卦言不对……
“曲司天?”
不知身边是谁在叫他,似乎是被他突然苍白的脸色吓到。
“曲司天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曲沉舟对这些关切恍若未闻,忽然转过头去,一个个地细打量在座的人。
牢狱之灾……牢狱之灾……牢狱之灾……
半数以上的人都是同一个卦言。
他不能为自己卜卦,可是用脚指头去想,也能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凌河的话居然当真应验了,比预想的还要早。
是哪里?大理寺还是……锦绣营?
“曲司天?”终于有人意识到他失态的原因,登时也紧张起来:“我们……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没等曲沉舟来得及回答,明月楼下的街道上有行人的尖叫,由远及近,慌乱惶恐,却没人敢叫骂半声。
而伴随着这尖叫声的,是如急雨点般马蹄敲在石板上的声音。
楼上的众人也忍不住趴在窗户上向外看。
没来得及挤到窗边的人好奇:“什么人这么张狂,在闹市上跑马?”
很快有人答他:“锦绣营。”
曲沉舟的脸色苍白如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到这个时候,已经不可能离得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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