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既然听了这个说法,必然不可能放任自己因此继续病下去。那个算命先生后面的话,极有可能与他们眼下要调查的事密切相关。
“我也问我爹,后来呢,”柳重明轻叹:“可惜我爹当时没往心里去,只当是江湖术士胡说八道,就拉着皇上离开了。”
“可是之后皇上的病居然渐渐好起来,他也是在很久之后才意识到,也许皇上当初背着他,悄悄去找过了那个算命先生。”
“但时日已久,已经不可能再找得到那个人了,所以当时那人究竟跟皇上说了什么,除了皇上自己,谁也不知道。”
唯一的线索又断了,他们能指望的,只有又瞎又哑的潘赫。
潘赫、并蒂莲、罪生子……这些东西掉在眼前,是连曲沉舟也没有料到的事。
这可能是他们通往锦绣营的终南捷径,却也有可能是挪不开的绊脚石。
若是潘赫像在廖广明手中那样宁死不开口,一旦廖广明在洛城那边有个三长两短,恐怕锦绣营,就只能是他们为别人做的一场嫁衣裳。
“今天天黑之后,我也过去,”曲沉舟坐不住了:“跟凌河一起看看,总得想点什么法子才行。”
柳重明见他这就摩拳擦掌要出发,跟着喂了一块,欲言又止:“你……你跟凌河……”
“世子放心,”曲沉舟试图塞给他定心丸:“他吵不过我的,就算打起来,他也不是我的对手。”
柳重明不能忍了:“我是想说,凌河是个老实人,你就别欺负他了。”
如今凌河只能夜里没人看到的时候过来,辛苦了几天毫无收获,难免心中不爽,有心火无处发泄的时候,撞到了曲沉舟。
他听了下人禀告匆匆赶来时,正听到曲沉舟冷着脸跟凌河算总账。
从救容九安起花的人力钱财,到将两人分别推去翰林学士和大理寺少卿的时间心思,再到两人的得益好处和前途。
凌河人也老实,被说得哑口无言也就罢了,末了居然还被曲沉舟的算盘折服,默默地掏了十两银子做补偿,推给曲沉舟。
柳重明站在门外,头杵在墙上,实在非常同情凌河。
他们现在好歹也是盟友,容九安拨冗教导弟弟尽心尽力,凌河来回奔波也是辛苦,功劳苦劳都有,曲沉舟这总惦记着要打人一顿,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有时候甚至怀疑,教给小狐狸习武,是不是一步走错了。
“过刚易折啊,世子说的,”曲沉舟微微一笑:“而且太多东西闷声不响地憋在心里,会把人憋坏的。”
“你呢?”
柳重明跟着他走出来,站在台阶上问他:“你的心里呢?”
曲沉舟原本已经走过地涌泉,又踩着水回来,在台阶下向他踮起脚。
“世子,”他们的高度差得有些远,曲沉舟使劲踮着脚仍有距离,答非所问:“我的嘴里有些甜。”
柳重明俯下身去。
那处柔软的唇是他的归处,不知不觉中,已经那么习惯在其中找到宁静和慰藉。
是有些甜,从舌尖延伸到深处,都是果子的微甜。
小狐狸被他吻得声音里都是喘息。
“重明,我的心……在你那儿呢。”
第128章 悬案
曲沉舟在傍晚时候睡了一觉,赶到耳房处时,凌河已经站在门外,不知等了多久。
两人话不投机,凌河连找他算账的闲话都不想多说,直入主题。
“今天你可以卜卦?”
凌河记得距离上一次还不到五天。
“不能。”
“那你来干什么?”
“监工。”
说句心里话,凌河这辈子还没这么烦过谁,除了曲沉舟。
更嚣张的人,他也不是没见过,可曲沉舟总是恰到好处地在他克制和暴躁的边缘徘徊试探,让他觉得生气也没必要,忍下去又憋得慌。
不等他来得及表示抗议,曲沉舟已经自行进了门,他只能跟上,沿着石阶一同下去。
石室里虽有通风,却架不住恶臭太浓,空气中的味道并不怎的令人愉快。
潘赫被捆得像个粽子一样,侧身躺在地上,脚上套着铁枷,还没有清醒。
几个月的牢狱折磨,本来白胖如汤圆的身体干瘪下去,如同一块被风干的腊肉。
眼睛的位置血肉模糊,陷下去两个可怖的深洞,不用去看其他地方,也能想象,这人在锦绣营遭遇过怎样的折磨。
“原来这么难看。”曲沉舟皱着眉,自言自语一句。
“什么?”
曲沉舟没回答凌河,用脚尖拨着潘赫的脸,毫无反应,虽然让人灌了滋补汤药,潘赫毕竟还是伤得太重。
想也知道,廖广明不会那么好心,把好好的人送给他们。
凌河见他始终一言不发,心中憋了几天的话还是忍不住。
“曲沉舟,世子跟我说的……罪生子……是真的吗?”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曲沉舟就着烛火细细检查潘赫的刑伤,头也不抬:“但我相信柳侯和世子的话。”
凌河没立刻接话,心里不是滋味。
虽然身在大理寺,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心叵测,可人毕竟是不同的——那个坐在至尊之位的人,如果揣着什么不可告人的诡秘心思,则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知会有多少人牵连其中。
其实他也是信的,这便更令人心焦不已。
“眼睛是最近才挖的,只为了恶心我们。”曲沉舟侧过脸看他,询问他的意见:“凌少卿怎么看?”
“叫我凌河,”凌河不嫌臭,用油布裹着手去拨弄:“身上旧伤多,该是刚落到廖广明手里的时候拷问的,新伤少,廖广明手段用尽,问不出什么东西,已经放弃了。”
柳重明二人能想到的来龙去脉,都跟他说过了,不怕他往外传,毕竟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他细数着:“以我往日的经验来看,死不开口有两种可能。第一,潘赫若是在给皇上做什么不见光的事……”
“如果是这样,他心里清楚,如果招出来的话,他也没有价值了,不如闭上嘴,还能留条性命赖活着。”
“第二,潘赫没把事办好,或者根本拿不出廖广明想要的东西。”
曲沉舟认同:“也许两者都有。”
“你认为,是什么东西,还是事呢?”凌河问。
“潘赫在办事,”曲沉舟果断回答:“廖广明用了碧红子来拷问,如果只是想知道是什么东西,或者东西放在哪里,答案简单,潘赫不可能熬得住。”
但碧红子药性厉害,没法让熬刑的人完整地讲出一件事的来龙去脉。
两人都沉默下来——如今看来,这件事极有可能跟“罪生子”关系极大。
问题进入了牛尖角,潘赫要做去的事,究竟是什么呢?无论是不是真的能治好皇上的病,总之皇上信了,就必然是存在的。
困难必然是有的,否则廖广明怎么可能铩羽而归。
虽说不急在一时,可皇上在上面看着柳重明,也许一点点进展,就能柳暗花明。
凌河看着曲沉舟若有所思,忽然问一句:“你究竟是谁?”
曲沉舟的目光从潘赫身上移开,与他对视,简单回答:“我叫曲沉舟。”
“你不是!”凌河一口否认。
曲沉舟轻笑一声:“那就为难了,我是谁呢?”
别说是对凌河,即使对白夫人,他们的说法也不过是提到他擅占卜,无论是死而复生还是借尸还魂,都太过惊悚,没有对外人说。
凌河就算再目光如炬,也不可能看得透的。
“曲沉舟,我想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凌河像是要把他看穿:“像你这样厉害的人,为什么会想夺嫡,为什么会帮助世子?”
“我乐意,”曲沉舟微微一抬下颌,反问:“你呢?肯蹚这趟浑水,是为了你肩上那个,还是为了容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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