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重明知道这目光里都有些什么,从没想到,自从听到“并蒂莲”三字以来,他苦苦寻找的登天之梯,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面前。
若是潘赫将那两人藏起来,也许是最乐观的情形,但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如果不是这样,那潘赫死不开口的原因,极有可能就是,人已经没了。
而他若想前进一步,就只有一个办法。
这件事只有他可以去做,任何人都无法替代。
“今晚辛苦诸位,”柳重明环视四周,淡淡一笑:“接下来我会细心看顾潘公公,有任何情况,都会传信给诸位。”
“夜已深了,诸位请回吧,各自保重。”
众人起身告辞,都知道所谓“各自保重”是什么。
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已经站在了柳重明这边,在外是对头,在内同仇敌忾,一旦被人发现,恐怕无论是谁,都难以全身而退。
为了各自的目的,要一步步向上爬去的,不应当只是柳重明一人。
几人陆续从偏门退出,无声消失在夜色里。
曲沉舟从花厅里出来时,毫不意外地见到有人仍等在院子里,是在等他。
“江司辰,”他拱手一笑:“找我有事?”
江行之也不介意他装傻,直接答道:“谈谈我们的合作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京中有善口技者【方无恙】
谁来背潘赫跑,是通过抽签决定的,三选一,凌河幸运EQAQ连载时看也许有些地方是不清楚,为了防止这几天都看不明白,解释一下【不是剧透】虽然潘已经到重明手里,但他没有马上让潘知道已经脱离了廖的手,还是维持在锦绣营里的样子,伪装劫牢是为了让潘觉得重明是他唯一的救星重明只要让潘肯回答他第一个问题,就能确认他们的猜测对不对重明的目的是,代替潘,去为皇上做关于罪生子那件不见光的事,借此升级为知道皇上隐秘的亲信至于江和沉舟的合作,要做什么不能说,但他们各取所需,江为复仇,沉舟要脱马甲了【主动脱】
第135章 选择
曲沉舟用目光示意柳重明先回卧室,才邀着江行之去垂花门外。
荷花在池塘里开得正盛,看不见下面黝黑的水色,只能听到受惊的青蛙落水时的声响。
两人在池中亭相对坐下,也不需要什么茶酒的排场。
“我只当你聪明绝顶,没想到居然还能用得到我。”江行之轻声嗤笑。
“过誉,把江司辰这样的人放在冷板凳上,才是我的失职。若不是你,我们如今还在原地兜圈子。”
“把这么秘密的内幕说给我听,就不怕我拿出去,把你们几个一锅端了?”
“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把火烧起来,江司辰熟得比我们快多了。”曲沉舟对他的威吓一笑置之,也不再跟他客套些废话:“我要的东西呢?”
江行之在怀里掏了掏,将一本册子丢在石桌上。
曲沉舟就着檐柱边垂挂的灯笼,一页页地翻阅着。
江行之也跟过去,倚在一边,漫不经心道:“这个月底,任瑞和廖广明就要拔营奔赴洛城。你如果想让任瑞赶得上今年的秋狩,动作可得快点,不能在洛城耽搁太长时间。”
“我这边调不动任瑞,”曲沉舟不抬头:“你督促着点,秋狩的时候,任瑞必须去。”
“你想做什么?”江行之忍不住问,他从来都是牵着别人,从没这么给人牵着走,虽说对方承诺让他达到目的,这虚悬的滋味也不怎么好。
“各取所需,想达到你的目的,任瑞少不了。”
江行之心中微动,目光不经意地向内院方向瞟了一眼,偏头看了看曲沉舟手中翻到的那一页。
“慕景德那边,有我看着,任瑞这次带出去的兵有限,给廖广明多点胜算,宁王那边呢?”
要想速战速决,洛城剿匪一事,最好有宁王插上一杠子。
可宁王被设计得下了赌局之后,唐侍中那边立刻得到了消息。
皇上没说什么,唐侍中和皇后也不能提着宁王去谢罪,可宁王私下里被骂得狗血淋头,哪敢再有什么动静,最近一直被禁足在家里,也有一阵子没来别院挨挨蹭蹭。
曲沉舟的目光在纸上一目十行,努力地将齐王目前可动的人手布局记下,一面答江行之的话。
“宁王那种废物出头只会坏事,唐侍中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做。”
“锦绣营是块肥肉,他为了给宁王在兵权上争一块地盘,这些年没少跟廖广明有矛盾。”
“廖广明的位置空出来,所有人都喜闻乐见,指望着皇上开恩,落在自己头上。”
“你也跟慕景德点拨两句,让任瑞犯不着在这地方争这么一口气,护着他点,留任瑞在秋狩的时候才好用。”
江行之默默记下来。
曲沉舟又将册子从头细细翻一遍,正在默记下来,他不好打扰,直到那册子递回来,才忍不住问:“曲沉舟,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原本专注着自己的事,不好挖人老底,可面前这人实在诡异,对朝中诸人诸事熟悉得令他心生恐惧。
不可能是柳重明教的,世子自己恐怕都没有看得这么透彻。
他想不明白,柳重明究竟养了个怎样的怪物。
曲沉舟向他挑眉一笑:“我记得,我们之间的协议里,我没有回答你的义务。”
“那我们的协议……”江行之早就猜到不会有答案,也不在意,将那册子重塞入怀里,并没有立刻离开:“世子知道吗?”
他这是明知故问。
如果柳重明知道,曲沉舟也不必私下里来找他。
曲沉舟安静地看着他:“江行之,你别忘了,能帮你的人,是我。”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世子,我对你有用,你对我也一样有用,我犯不着为了世子得罪你。”
江行之瞟了一眼垂花门的方向,卧房里的烛火还没有熄灭,能看到垂花门处有隐约的光亮。
“我只是好奇,世子信你护你,你私下里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曲沉舟笑一笑,反问他:“慕景德信你护你,你私下里还来找我们,究竟是为什么呢?”
两人话不投机,不再说话。
江行之拱手离开。
曲沉舟送他到角门门口,忽然拦了他一下,轻声道:“江行之,你来找我,问的始终是关于慕景德的卦,为什么没有问过你自己?”
江行之在门槛处停了一下,转身笑道:“我么?最坏也不过是一死罢了。只要你帮我得到结果,生死算得了什么?”
“为什么会不在乎?”曲沉舟问:“为了景臣呢,难道也不想活下去?”
江行之忽然嗤笑出声:“曲沉舟,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我以为你这样冷血冷心的人,不会多事去顾人死活。”
曲沉舟也微笑:“偶尔也会。”
也许是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从来没有人想知道这个答案,江行之笑过一阵后,渐渐收敛了神色,居然正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景臣他……是我的贵人,如果没有他,我也不会有力气撑着活到现在。”
“不过,他为明月,我是尘土,我们之间恐怕也仅此而已。”
“曲沉舟,如果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为了情爱,放弃仇恨,一个是为了仇恨,放弃情爱,你会选择哪一个?”
“所以你选择了后者,对吗?”曲沉舟问。
江行之的目光落在脚下摇摆的影子上,没有否认,只说:“我们是同一类人,换做是你,你也会这么选择。”
“如果是以前,我的确会,”曲沉舟推开角门,送他出门:“可是现在,我不会了。”
江行之有些愕然,以这些时日的接触来看,他不认为曲沉舟是会选择前者的人。
“为什么?”
“因为我有想保护的人,所以……情爱和仇恨,我都可以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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