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重明应声接上:“给我也叫一个,一起破费了。”
丁乐康的下巴掉在桌子上,想起来了,这位世子爷本来也不是个冰清玉洁的主。
更何况,曾经身下承欢的家奴当着面叫了小相公,这简直是明晃晃的挑衅,世子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丁乐康被卡在两难之地,累是真的累,可是不跟上的话,倒显得他年纪大了,那方面不行了似的。
他当即决定:“给我也叫一个。”
曲沉舟和柳重明的目光都意味深长地瞟过来,他了然似的抱拳一笑:“见笑见笑,同乐。”
毕竟是常有客人往来的地方,客房虽小,却装饰精致,房间洁净,桌上的食盒被毛巾妥当包着,护着里面热腾腾的饭菜,装满了水的浴桶放在屏风后面。
曲沉舟换了衣服,还没来得及散开头发,便听到外面有细细的声音叫门。
“公子,奴家来了。”
他心头陡然升起一阵烦躁,有些后悔今晚的安排,可不等他应声,门被推开,又轻轻合拢,那人急三火四地奔向他,就要来脱他的衣服。
“公子一路劳累,且容奴家为公子解解乏。”
曲沉舟被推得踉跄几步坐下,眼看要被那人推倒在床上,一时又羞又恼,忍不住一巴掌打过去。
“别胡闹了!”
“你怎么还越打越顺手了?”柳重明捂着脸,一脸哀怨:“公子是嫌弃我第一次接客,伺候得不好么?”
曲沉舟咬着唇看他:“不过是出个京,世子怎么突然孟浪成这样!”
“不是因为出京,也不是突然,”柳重明憋了许多天的快乐在脸上漾出朵花,殷勤地拉人坐下,就要上手捏肩。
“沉舟,打从知道要跟你一起出来,我兴奋得连着几夜都没睡,都是丁乐康太讨厌,一直也不知道避嫌。”
曲沉舟把他的手打开,向前挪一步:“我瞧着丁乐康挺好,至少不会厚颜无耻地半夜假装小相公。”
柳重明很冤:“你临上楼之前对我目送秋波,不就是让我安排好,现在过来找你吗?”
“你……”曲沉舟勃然大怒:“谁对你目送秋波!我只是看你一眼!”
“你看我……不是让我这时候过来?”
曲沉舟无言以对,缓了这么一会儿,才发现刚刚那一巴掌太用力,现在手心也隐隐作痛,便侧过脸去,扯着束发带:“你为什么不躲?”
几根头发被缠住,他正要用力扯断,被人从背后握住了手腕。
“别动,我帮你,”柳重明轻轻叹气,耐心地为他一根根解开头发:“沉舟,你什么时候能学着对自己好一点?”
曲沉舟的肩缩了一下,转过头不看他:“人呢?”
“那两个么?我都安置好了,不用担心,丁乐康不会发现,他还忙着呢,”柳重明的手指从发间划过:“你先别打岔,今天谈事之前,我有更重要的话要和你说。”
曲沉舟起身要走,被按着肩坐下,不好声音太大,只能恨声道:“有什么快说,我还没有沐浴!”
他话一出口就后悔,可已经来不及了。
柳重明从身后将他打横一抱,便向屏风后走去。
“柳重明!”他又急又羞,几次挣扎不开:“大胆!我如今可不是你的……”
“我的什么?”柳重明并没有毛手毛脚,只轻轻将他放入浴桶,去一旁取了水瓢过来:“你不是我的,我是你的,行不行?别这么大声。”
曲沉舟靠在桶边,氤氲的热气熏红了眼睛,他不想让人看见,洗了洗脸,问道:“你要说什么?”
柳重明撑着桶沿俯身看他。
“沉舟,从姐姐生产那天见你到现在,我想了许多。我一直以为自己什么都想起来,有跟你对等的记忆,但是我发现我忽略了一件事——你是因为什么重生的呢?”
曲沉舟无法自抑地抖了一下。
“因为从前的我是吗?”柳重明半蹲下来,握住他紧抓在桶边的手,慢慢包在掌中,凑在唇边。
“沉舟,我很后悔,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教过你很多事,但是忘记教你怎么爱惜自己。”
曲沉舟痉挛似的要抽出手,却被握紧。
“沉舟,你走了之后,我有很长时间困在那些旧事里,想保护你,又不敢靠近你,我怕你见到我,就会想起对你的伤害。”
“是我对不起你,我曾想着,只要你好好的,我就远远走开。只要你愿意,让我就此消失也好。”
这话仿佛戳中了曲沉舟的痛处,一句“不要”脱口而出。
“我猜的真是没错,你怎么这么傻。”
柳重明轻轻叹气。
那夜搂着抽泣的小狐狸,听着那句“为什么要自寻死路”,他原本是动情之处,回应一句——我都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哪怕去死。
可之后冷静下来,越来越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如今对曲沉舟的避让,并不是对方真正需要的。
长久以来,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负疚中,却忘记了石岩转述的话里,明明白白说的是“有愧于你”。
那个肯等他十年的沉舟,那个肯为他坦然赴死的沉舟,那个重活一世仍愿为他百死不悔的沉舟,始终都没有变。
始终都将所有担子都担在自己身上,始终都将所有过错都归咎于自己。
也始终都没有学会爱惜自己。
这几个月的冷漠疏离,柳重明始终都以为是因为亏欠和怨恨,却因为那一夜的“自寻死路”,隐隐找到了出口。
他想明白了小狐狸的决心,这决定让他骨头缝里都是寒意。
“沉舟,无论从前的我为你做过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我也许是他,也许不是他,但无论是哪一个,都不会愿意看到你对此耿耿于怀。”
“不要一意孤行地去走死路,你不再是孤身一个人,我们有很多方法可以选择,能不能依靠我一下?”
“既然你不会爱惜自己,就让我保护你,好不好?”
柳重明察觉掌心的手指微微痉挛着,更用力地握住。
“我答应你说的三件事,第一,从今以后再不疑你,第二,对你言听计从……”
曲沉舟自然记得,这是他曾经在十里亭外说过的话,忽然冷笑一声,将手抽出来。
“对我言听计从吗?世子是不是忘记了,我这个位置是踩着谁爬上来的?你敢听我的话吗?你不怕我再算计你?”
“沉舟,我的确害怕你算计。”
曲沉舟眸中暗了片刻,没来得及低头,便有一个温热的吻落在额头。
“你说你算计了我们所有人,可我们都安然无恙,只有你自己伤痕累累。”
“这世上除了你,再不会有第二个肯这样算计的傻子。”
“我真是怕死了。”
“我……”曲沉舟想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却能听到喉间哽塞:“我不过是将世子当做手中棋子而已。”
那个吻轻移到唇边。
“做你的棋子,是我的荣幸。”
“第三,待一切尘埃落定,是去是留,我给你自由……”
作者有话要说: 柿子:说来你们可能不信,这是我新学的一招,叫欲擒故纵——老婆你要是舍得我,你就走吧【嘤嘤】沉舟:好的,我走了。
柿子:?
第184章 石矛县
第二天早上再次上马时,丁乐康就觉得腿脚有点发软,第一脚踩上马镫晃了一下,余光看看另两位仍神采奕奕的模样,忍不住感慨一声,年轻真好。
日落之前,他们又投宿在下一个镇上。
连着几天赶路,又跟着半宿的激烈体力耕种,就算他是习武之人,也觉得有些疲倦。
在桌边坐下时,本来已经不怎么有力气开口,可看到对面的柳重明自顾自笑得一脸春情,还时不时地将衣袖放在鼻尖下闻闻,到底忍不住问了一句。
上一篇:种子商在古代
下一篇:总被NPC明恋是错觉吗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