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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韶华(214)

作者:薄荷酒 时间:2022-09-28 09:55:13 标签:年下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宫斗

  “我在想,深华,”薛莹川怔了一下,她盈盈的眼瞳里终于浮起水雾,忽然改了称呼,“如果我没有放下莲灯,你准备在什么时候来呢?会不会就是选在对父亲动手之前,先命人将我带离这座府邸,不用亲身目睹家破人亡的过程?”

  静王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地撕扯,疼痛而无奈,静默片刻,他才说道:“我来看你,是为了赴十年之期。至于与薛辅政的恩怨,我也不确定会是什么时候,但总是要清算的。所以莹川,我希望你能答应。待在此地越久,受到的伤害就越大。”

  室内一片寂静,薛莹川慢慢摇头,轻声说道:“是啊,其实早就是这样。我明白你不可能放弃,我只是一直盼望,父亲或许没有犯下那些不可饶恕的罪孽,盼望一切只是误会,还有机会解开,不至于走到绝处。”

  她没有啜泣出声,但泪水还是沿着白皙的脸颊滑下,一滴滴落在桌面上:“我只是舍不得你,曾经的宫廷内院,如今的碧水青山,如果那些地方没有你,我去做什么呢?这么多年我等着噩梦醒过来,可它不会醒了。父亲做得再错也是我的父亲。我们回不去了。”

  洛湮华默然握住了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感到两只手都是冷的,就像彼此心里的温度。如来时所想,莹川用莲灯传信,是为了诀别。她的手指依旧纤细修长,曾经那么灵活地拨动琴弦,一下一下地按着自己有点无所适从的手指,笑话他怎么还没记住指法。曾认真地期许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相差一步已是咫尺天涯。

  “我已经想过,即使分开,你和我总要各自活下去,我不能永远拖延,所以犹豫着是否应该主动搅扰你,还是继续等着你来。”良久,薛莹川才接着说道,“那一日宫里钟鼓鸣响,我听说你病得很重,突然就觉得再也忍不下去,想着虽然任性,也是最后一次了。可是,深华,你将自己弄成什么样了。”

  说到最后,她刚恢复几分稳定的声音又变得哽咽,过了一会儿,才渐渐收住泪水,低声说道:“有一件事,原先不知应不应说,但我想,还是该当告诉你。”

 

第一百一十章 世事茫茫

  洛凭渊回到薛府前院,随即被从人引到了辅政的书房,这里才是薛松年预备同他议事的处所。宁王见到窗外几竿修竹,室内格局清奇,书架上摆着珍本古籍、墨烟冻石印章,心道无怪多年来都被誉为名士,常人单是置身于这书房中,也会感到脱去几分浊气,自然而然心生景仰,觉得不好用诸般俗务过多打扰辅政大人。

  不过他如今就是为俗务而来,更没有同对方讲论风雅的兴致,当下开口赋税库银,闭口钱粮天下之本,请辅政做为群臣表率,对户部下一步清丈田亩予以支持。

  薛松年深谙为政之道,对矛盾所在了然于心,只是慢吞吞地与宁王兜圈子,说起各地清查库银与粮仓过程中出现而尚未解决妥善的问题,地方官吏为了弥补前任留下的缺口如何为难,自己压下了多少各地诉苦的文书……听起来句句都说在理上,含蓄地指出,无论京城朝臣还是州县命官,大都与地方士族有许多牵扯和纠葛,五殿下能将亏空清理到目前的程度,也离不开这些复杂关系的配合。而今战事了却未久,还没消停几日,又要大动干戈地清丈田亩,一旦明发诏谕,固然能为五殿下争取到民间的一些赞誉,只怕却要伤害了那些世家大族的感情,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视。

  “宁王殿下年轻英锐,又才为国立下大功,难免想大刀阔斧再做些大事出来,”薛松年意味深长地说道,“然而治大国如烹小鲜,试想朝廷事无大小,终归要着落在官员士人身上去办。臣身在其位,得失不足为虑,却要劝殿下,为自身长远计,还需缓缓而行,徐徐图之,何必操之过急。”

  洛凭渊暗想,难怪四皇兄不肯掺合政务,军前令行禁止,哪里容得这许多隐喻暗示、周旋掣肘。说自己年轻英锐,自然是指经验不足、办事鲁莽,偏又似乎不无道理,隐隐兼有示好和告诫的意味。可以理解天宜帝为何二话不说先往外推,怕是多年来与文臣们纠缠烦了。

  “原来有着许多阻力,”他略略颔首,也是意有所指,“无怪二皇兄这些年来,看似一团和气,却没能办成多少实事,引得父皇不大高兴。”

  薛松年心下微凛,宁王此语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事到如今,臣子们难道还指望其他皇子去效仿洛文箫一般行事吗?况且一旦皇帝定下决心废绌太子,朝廷中难保不会跟着倒下一批,自己的辅政之位也未见得能坐得稳固。

  “薛辅政适才之言,我都听进去了。只是这徐徐图之,要等到多久以后呢?而那个时候,情况比之如今,怕不会缓和,只会更紧迫尖锐吧。”洛凭渊淡淡说道,“士族固然重要,可若是天下钱粮都入了他们的口袋,上至朝廷,下至百姓,就不免要越来越穷了。朝廷无银,如何治理天下,为臣子们发下俸禄,供养军队维护安宁?世道若乱,富有的名门望族头一个便要遭殃被抢掠,大家当真算不清这笔账?何况民为国本,焉能舍本而逐末。清丈土地又不是强行收没,也不是专门冲着世家大族找麻烦,不过是履行职责本分,按照地契核清田亩而已。穷家富户,都是一视同仁。”

  他昨日与皇兄已议论透彻,一番话说得不容置疑,跟着又放缓语气:“当然,户部也是量力而行,不会过于严苛,更不至有意为难,薛辅政深孚众望,还请你代为向那些忧心忡忡的大人们做些解释,加以安抚。”

  薛松年还是初次与宁王正面交锋,但觉对方并不为自己的暗示所动,便知不好对付。他摸准皇帝的心思尚在摇摆,本不想轻易退让,但正值朝局动荡,却也得给近来冉冉上升的五皇子一些面子。他沉吟一下才道:“陛下的难处,臣岂有不知,当尽力而为。产不过此事牵涉甚广,非只限于户部,望殿下能考量全局再做定论。臣之拙见,所谓徐缓谋之,并非不为,不妨由一州一府开始逐渐推进,以数年时间而竟全功,想来于国祚更为有利。”

  洛凭渊告辞出府时,看到门房处还有许多臣子在等着拜会辅政,又得知静王刚才先一步离开,他连忙翻身上马,去追皇兄的青篷车。

  算下来,自己在薛府书房的时间与皇兄见薛莹川差不多,都是大半个时辰。一边策马而行,他还不禁在想薛松年的圆滑与老谋深算。能在十年中爬到辅政的地位,坐稳至今,此人不止是得到太子与韩贵妃的提携,自身也确有过人之处。就像方才所提的建议或者说条件,明面上给天子与出身士族的臣子都留下了余地,他自身更是易于进退;然而一旦采纳这种方式,想坚持数年时间谈何容易,待到在阻力面前磨尽了锐气,也就不了了之了。届时根本的问题仍解决不了,却谁也怪不到他头上。

  乌云踏雪循着来路奔去,照例将一众侍卫抛在后面,不一刻果然看到青篷车就在前方缓缓而行,洛凭渊赶上去,隔着车帘低声唤道:“皇兄,还好么,怎么急着先走了?”

  里面没有回应,他又问了一遍,才听到秦肃的声音答道:“主上不太舒服。”

  洛凭渊顿时有些悬心,他让车驾停在路边,自己下马入内,就看到狭小的车厢里,静王合眼靠坐,脸色在半名半暗的光影里异样地苍白,额上有一层密密的虚汗,秦肃守在旁边,正用手掌贴在他的背后。

  “阿肃,让我来,你骑我的马,咱们尽快回府。”洛凭渊说道。他的内力走的是中正平和一路,较为适合皇兄的状况。

  秦肃没有说话,起身下了马车,将位置让给宁王。

  “不妨事,只是有些心慌。”好一会儿,洛湮华才压着晕眩的感觉,出声说道,他已经尽量平息情绪起伏,但看来还是勉强了些,出了薛府就感到头晕气促。

  “不要说话,皇兄,我们先回去。”洛凭渊轻声安慰,他当然不好问起薛家小姐都说了什么,但心里免不了对楚楚如梨花的薛莹川又是一阵不满。

  洛湮华感到了皇弟温暖的手掌,扶住自己的手臂年轻而坚实,又想起莹川冰凉的指尖,那是他们最后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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