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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韶华(132)

作者:薄荷酒 时间:2022-09-28 09:55:13 标签:年下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宫斗

  母妃为自己所做的不可谓不多,铺平了当上太子的道路。可是多年来,洛文箫感到心中对她与其说是感激亲近,还不如说是有些敬畏。或许是因为,韩贵妃是如此执着而目的明确地要掌握权力,要压过当年的皇后。在江璧瑶死后九年,她一个人仍未停止这场争斗,以至于洛文箫曾经有过这样的念头:继承大统诚然是内心所欲,但以韩贵妃的态度,与其说是在全力扶持,倒更像是将自己当做一件夺权的工具,用来胜过皇后的儿子。

  亲情还是利用,只要没达到控制的程度,洛文箫并不在意,来自后宫的强有力支持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反观自身,他甚至觉得很了解韩贵妃的心态。从小到大,自己对洛湮华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由羡慕到模仿,而后转变为记恨仇视的?想将洛湮华拥有的一切占为己有,取代并且凌架其上。他从不歉疚,那位皇兄的存在本身就是伤害,在他心底撕开一道深不见底的渊蔽,驱使着他每时每刻都想攫取,好将那里填满。在被封为太子之后,洛文箫有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满足,然而静王却回到了朝堂,几次精心谋划接连落败,他仿佛又看到了心底那道漆黑的伸冤,如果不能将洛湮华埋葬其中,那么被无尽的欲望与不甘吞噬掉的只会是自己。

  他摇了摇头,晃去缠绕上来的思绪,他不想看到伸冤的底部有什么,或者说,为了成为所有人眼里完美的太子,做到谦和严谨,一丝不苟,自己又选择忽略、隐藏乃至压抑了多少东西,到了而今的地步,审视内心又有何用,韩贵妃如何看待自己更无关紧要,他们要的只是赢,是那张至尊之位。

  他出了宫门,翻身上马之际想到,转眼又是九月十五了,唇角便露出了隐约的冷笑。在宫里得手之前,他或许只能忽略这个日期的含意。即使自己不出手,洛湮华又能撑过多少次月圆呢?

  当太子在身边三十二名侍卫的护卫下如往常一样回转东宫时,在千里之外的北境,战火方息,余木黎带着残部败退辽境,朝昭临方向逃窜。归雁峰下的原野死伤遍地,一眼望不到头,皆是死去或微弱呻吟的辽兵与战马,还有不计其数的弓箭刀枪。禹周军主力已经鸣金回到韶安城中,两万兵卒留下押送战俘、清点伤亡、打扫战场,数骑信使正从韶安城门疾驰而出,带着会战大捷的战报,星夜兼程赶往帝京洛城。

  九月十四,韶安捷报初抵洛城,帝心大悦,自不必说。

  九月十六,戊辰科四百名贡士齐聚宫门之外,过御桥,入重华宫城,于紫宸殿参加殿试。天子亲临,另有吏部尚书卢念南,国子监祭酒张砚存二人主持,另设七名文臣共同代天子阅卷。

  此前会试主考李辅仁于放榜前日上折自承审卷疏失,请圣上降罪,又弹劾副主考王继昌及数名考官在阅卷中取仕不公,有循私之嫌,皇帝对李大学士只斥责几句,薄惩了事,王继昌等人却被下旨严办,革职拿问。

  有了前车之鉴,所有人面对殿试答卷都十二分谨慎,唯恐被人指摘不够公允,绝大多数都依循会试名次排定。前十名的答卷按照惯例送至君前,由皇帝亲定。

  在后世传闻中,日后的肱股名臣陈元甫为天子选中钦点之时,还曾有过小小的波折。天宜帝当时沉吟未决,拈起一卷,向身边的侍读学士傅见琛问道:“以文章而见品性,可称佳妙,然朕心所虑,可有明月照沟渠之虞?”

  一旁的人听了都是不解,只有傅见琛明白,皇帝是闻知了陈元甫出自琅環早年开办的书院,故有此问,当下从容答道:“微臣愚见,儒学之道,但有所成,唯知天地君亲师尔。”

  天子闻言,欣然颔首。三日后金榜通传九城,戊辰科一甲第一名点中绍兴府陈元甫,钦赐状元及第;会试第二名的赵繁昔,则被御笔钦点探花。

  尽管北境捷报与殿试喜讯相继传来,静王府仍宁静一如往日。宁王洛凭渊心中,本应欣喜不尽,因有秦肃的飞鸽传书,他得知战报还在信差抵达之前。但是到了十五,他的心情就不可避免地蒙上一层阴霾:静王又发病了。

  或许由于一月来有奚茗画在侧照料,又或许因为得知了会战胜利,这一次发作的病况像是比从前几次轻了一些,显得没那么难受了,但洛凭渊还是感到心里压了沉沉的忧虑。

  他已回到户部理事,又忙碌起来,但十五当日特意留在府中,就是担心静王又会病倒。让他意外的是,皇兄却在这时候不顾身体,还要进宫,结果回来途中就病了。

  会有什么要紧事非得赶在月中的日子呢?而且,府里的人也不劝阻,明明都在担心。宁王只觉疑惑,但他对皇兄的信服是从小种在心里的,也不好多拦,或许与北境有关,捷报初传,善后事宜必定很多吧?

  宁王公务在身,不能整日在府中看顾,好在两三日过去,洛湮华已然不再发烧。他略微放下心,但接连几天仍然尽量提早回府。

  这一日傍晚,夕阳映照天际彤云,宁王从户部回来,在府邸门前见到有人正从一辆马车上下来,深蓝布衣,相貌清俊,却是赵缅。

  “探花郎怎地今日有暇到访,前日御街夸官的盛况,我可是听说了。这会儿来求亲的人没有踏破门槛么,还是来府里躲清静的?”洛凭渊笑道,他不曾到场,但早已耳闻其时洛城街巷水泄不通,人头攒动,挤着瞻仰文曲星真容。状元公虽还年轻,样貌不够俊朗,榜眼已经三十多岁,唯有赵繁昔形容出众,从重华宫门出来上马,十里御街,探花郎险些被街两边抛来的花朵绢帕甚至新鲜果子埋了。

  “并无这般情状,五殿下莫要打趣了,”赵缅被他说得脸上一红,拱手道,“昨日须得依规矩去拜座师,鹤龄他们接着便想来见过两位殿下,又怕贸然上门失了礼数,想着今日先递了拜帖,明日再一道前来。在下正有些私事想求见静王殿下,故此自告奋勇讨了送帖的差事。”

  “实在不必多礼,礼部安排的行程不少,你们无须着紧,尽可忙过这一段再来叙话。”洛凭渊道。

  说话间,两人已进了府门,杨越亲自出来接过拜盒,赵缅便向宁王告了罪,随着从人先往澜沧居去了。

  洛凭渊目送他们的身影,慢慢走回含笑斋。赵缅说有私事,看杨越的神态,像是提前已知他要来,并不似只是送张拜帖那么随意。

  隔着几道院墙,赵繁昔已经被引到澜沧居的书房中,向起身相迎的洛湮华深深施了一礼:“主上。”

  “繁昔,我从前就没将你看做属下,以后更不必这般相称。”静王一笑说道,“寒窗十载,金榜题名,你与鹤龄他们一样有出仕之志,专心专意为朝廷效力便是。”

  琅環培养出的学子并不是琅環中人,在他们而言,那只是资助了自身学业的书院与授业解惑的师长而已。但对于赵繁昔,这一切无疑具有更重的意义。

  “属下之志,至今并未更改。”赵缅仍是说道,“待到家严将来力有不逮,无论属下其时是否为官、在做什么,都会返回岳阳故里,将书院接过来。坚持了这么多年,主上总是需要自己人打理书院的。”

  “科举一道本是正途,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而今你已是天子门生,金殿传胪、簪花游街、琼林御宴,许多风光下来,还是不在意么?若是选了这条为官之路,心无旁骛去做,无人会说你不对。”静王微笑道,“我虽做了江湖宗主,可现下也还算是个殿下,你不必有所顾虑。”

  “应考前只是在想,举业十余载,若不能再尽力一试,总是不甘,此乃学生勘不破。”赵缅说道,声音里带了几许自嘲,“前人诗云,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宦海仕途,载浮载沉,不过如是。属下虽未亲历,然而眼见家世飘零,已然感同身受,故而此心不变。如今考取了进士出身,将来接过书院,便可镇得住些。还望主上明鉴。”

  他几句话说得平静,却更令人心生感怀。

  “如此也好,”静王闻言,徐徐说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赵世伯日前托若菡捎来了书信,也是同样意思。你再好好历练几年,若是仍然不改初心,我便可放心逐渐将漓墨交托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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