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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韶华(177)

作者:薄荷酒 时间:2022-09-28 09:55:13 标签:年下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宫斗

  他与每一个寻常禹周人一样,为本国的胜利欢心,为辽金的嚣张或卑鄙而咬牙,但这只是最最表层的情绪。洛城比武代表了禹周的荣辱,是北境之外的另一处战场,其中的莫测与凶险或许并不在那场血染山野的会战之下;不同的是,它将决定自己与雪凝的未来。那么多少年子弟在为此拼杀,可是作为最应该拼尽全力的人,他什么都没有做,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将命运完全托付给等待。

  林辰相信好友洛凭渊,相信静王洛湮华,但对于所有一切,他的心情复杂得难以言述,简直有些嫉妒洛凭渊能想得那么清楚。如果可以,他真希望站在任何一座擂台上,力战到满身鲜血、筋疲力尽,直到最终倒下,也胜过现在的无能为力。那么多人在争夺或者保护公主,可是雪凝难道不应该由他来守护吗,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内心就像油烹般煎熬,即使听到捷报也会怀疑,似这般一事无成地等下去,上天真的会平白准许自己心愿得偿?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能做的唯有养伤,将每一服汤药、每一碗加了药材熬好的骨头汤认真地喝下去,在无尽的思绪中等待,直到能够重新行动自如。距离战场上受伤已经过去快五个月了,而上次与雪凝在一起还是去年夏天,小鹿悠悠已经长大了吧。他有时会在夜半无人的时候悄悄拿出怀里的荷包,端详着上面精致的纹样,而后想起草木葱茏的木兰围场,小湖边凉亭里的一一话别,还有洛凭渊从宫里带回的誓言。只有这个时候,他会感到一丝带着浅浅温柔的安慰。但有时也会想,荷包上绣的为什么是只胖嘟嘟的小老虎,是不是在雪凝心中,自己仍然没有能力保护他,而是与他同样需要旁人的保护?

  就这样,一直熬到昨日比武告终,他得知了禹周的战绩,以及冰封台的意外失守。派去校场观察情势的贴身随从回来后讲得气愤不已,同时又有点担忧,说本国的三位优胜者都是武功人品俱佳的翘楚。林辰却松了一口气,以洛凭渊的心性本领,定然会好好收拾那辽人,雪凝至少不会落到外夷手中了。

  许是由于终于等到了一向确定的消息,今日格外想在外面多待一会儿。林辰用木拐点着脚下微湿的小径,在今春的第一场雨里慢慢走着。随从在旁边亦步亦趋,替他撑着一把油纸伞,又劝少主人早些回房,莫要不小心着了凉。林辰只是不理,慢悠悠朝府中后园走去。他不觉得潮湿的空气有多寒凉,雨滴飘落在伞顶和地面,令他感到久违的安宁,仿佛长时间沉浸在紧绷苦涩中的内心终于得以舒展开来。

  前些天,宫里的容妃曾经遣人送了一些贵重补品,名义上赐给母亲,实际上是给自己的,应是已经从御医那里得知了腿伤的进展。宁王也传过两次信,上一封还说,待到擂台结束,会抽时间过府探望。

  因为有这句话,林辰不免期待起来,他实在气闷得紧,洛凭渊说不定会捎来公主的口讯。除了谈论雪凝和比武,他心里还存了一件事,不知该不该向宁王提起:鼎剑侯平时很少晚归,但从大约十余日前开始,却一反常态,好几次都临到宵禁才回府。他从母亲那里得知是太子召见,去了东宫议事。

  有什么公务需要反复计议,如此着紧?林辰初时没太在意,但当他随口向父亲问起时,林淮安立时沉下脸,先说是公务,随即就训斥他不可乱说乱问。

  如果只是这样,林辰或许还不至于多想,但是从去了两次东宫以后,他感到父亲的状态有些不寻常,连与自己说话时都会神色恍惚,临到最近几日,连母亲也开始心神不定,尽管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但那种不由自主的忧心忡忡却瞒不过他的眼睛。

  太子究竟与父亲议了些什么?林辰心头的疑窦逐渐扩大。回想鼎剑侯避而不答的态度,并不像因为问题唐突而恼怒,而是,似乎在紧张?

  当注意力暂时从比武上移开,他不由得思量起双亲的种种反常。

  宁王那边还没有消息,多半是善后太忙,仍然分身乏术,等到凭渊来了,或许至少该打探一下,太子近来可有什么动向。

  鼎剑侯府的后园不是很大,但也有池塘假山,凭着堆叠山石花木营造出几许曲径通幽的格局。思忖间,林少将军已走到水塘附近,天色近晚,依稀可见池水边柳色新新,嫩绿的枝条在烟雨中摇曳,随从还在身边絮絮地劝,走太久对膝盖不好。林辰觉得这家伙甚是烦人,顺手将油纸伞接过来,笑道:“难得散心,我还要多待一会儿,你回去给我取一件厚点的披风。快去,本公子等着用。”

  那随从不太放心,但禁不起被连声催促,只得快快地朝居处跑去。林辰得到空隙,自然不会原地等他,一手撑伞,一手柱拐,沿着小径转了一个弯,他记得这一带比较僻静,水边还有座小亭。

  亭子十二角,外侧围栏环绕,里面则是一处严严实实的屋室。鼎剑侯将内部布置成书房,想躲清静时偶尔会来住一两天,平时则空置无人。

  四下静寂,林辰本待进去歇脚,然而将到近前时,他听到亭中传出了熟悉的语声。“侯爷,在这亭中住了三天,你当真打定主意了?不是妾身怯懦,此事……此事实在关系阖府身家性命,就不能托个病,请东宫那位高抬贵手么?实在不行,我们辞了官回乡去,至少能吃口安稳饭啊。”

  声音和婉中带了些求恳,正是自己的母亲,林辰一怔,不仅由于话语的内容令他吃惊,也因为母亲语气中浓浓的忧虑。

  “不是我下定决心,而是不做也得做,但凡殿下开了口,哪一次容得推辞。”鼎剑侯的话音跟着传来,像是刻意压低了,但仍然难掩烦躁,“妇道人家见识浅,还说什么辞官,上了这条船岂是容易下来的!”

  林辰忽然意识到,之所以亭子周围没有人,应该是父亲专门遣开的,而他们正在说的事,很可能不仅会解开自己的许多疑问,而且必然干系重大。他不知不觉屏住气息,尽可能地放轻脚步,挪到一个比较隐蔽的方位,在围栏上坐下继续倾听。

  他的内功底子还不错,里间的语声虽小,仍一字不漏地传入耳中。

  “可是,侯爷应下的两宗事,无论哪一桩出了纰漏,都是大罪。”母亲的声音发着颤,其中掺入了一丝哽咽,显见是心乱如麻,“妾身是不晓事,只要为了侯府,怎样都好,可是求侯爷为辰儿想想,他什么都不知情,万一五殿下过后追究起来……而且,容妃娘娘一直对咱们家多有关照,辰儿还在等着你出面求陛下赐婚呢。”

  “我就是为了辰儿着想,才咬牙应下。”林淮安收起了不耐烦,声音压得更低了,但听上去愈发严峻,“事到如今,我就对你明说了吧,我林家为东宫做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已绑在一块儿,否则,这些年的富贵日子难道是平白得来的?太子的处境若不能好转,我们势必跟着被拖下水,届时照样是大罪,辰儿能有什么将来?因此这奋力一搏势在必行,并非全出于储君差遣,更是为了自身!”

  他顿了顿,像是有些感慨:“可叹你还想着尚公主,若是早两年还有指望,换了现下,辰儿没有这个命啊,且先自保吧。”

  母亲没有出声,不知是在拭泪还是被这些话吓住了。

  “夫人不必过于担忧,此事做来十分简单。五殿下早已说了会到府中看辰儿,明日我就设法将他请来。到时你只需如常招待,就像为夫之前嘱咐那般,下厨张罗几道小菜,再将那一小坛酒送上,为他们斟上两盅即可。”林淮安放缓了语气,继续说道,“药是从东宫来的,放在酒里无色无味,喝下去当场全无异状,十二个时辰后才会发作。起初来势确实沉重,但养个十天半月也就痊愈了,人人皆知五殿下最近压力大,病来如山倒,谁会疑到我们头上?即使他觉得疑惑,没有把柄也是枉然。”

  他说的毫无阻滞,听得出已经反复思量过,林辰待在外面,觉得全身的血都发凉了。他瞬间想起了横刀在函关城中的遭遇,十年过去,父亲竟然要做出与叔父同样的事。一样的深思熟虑、乘人不备,一样的受人指使,而且,连自己也要利用在内。韶安城中同袍的讲述刻骨铭心,但轮到此刻亲耳听闻,冲击更如当头霹雳。一时间,他呆呆坐着,几乎不知身在何处。母亲迟疑的声音跟着钻进耳中:“太子殿下真的有解药给辰儿,不会伤到身体?妾身实在想不明白,五殿下眼看要同辽人比武,这是好事啊,他病倒了,后面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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