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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韶华(200)

作者:薄荷酒 时间:2022-09-28 09:55:13 标签:年下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宫斗

  此刻但觉人人面目可憎,嫔妃、臣属,一个也不想见;随处都是逆耳之言,是个人就敢忤逆抗旨,撕他这堂堂帝王的面子。

  他平日在前宫过夜,最常住的是西暖阁。但洛湮华才待过,就算躺的不是他的盘龙榻,那地方暂时也没法去,又等不及内侍收拾其他寝殿,只好面沉似水地摆驾绯云亭,先凑合睡一晚再说。

  他想到静王就堵心,想起云王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仗着微末功劳就敢无君无父、目无臣纲,他非得好好整治这不肖子,让他知道没了君恩是什么滋味;洛湮华敢蛊惑云王,罪加一等,再放任下去,连年轻的宁王也要受他影响,单从今夜就看得出苗头了。还有重华宫内外、朝野上下,统统要立威,让所有人都明白利害,老老实实再不敢起违逆的心思。

  绯云亭里,几只精致的银霜炭炉烘得内外皆春,床头香炉的鹤口中吐出檀香袅袅。吴庸见天宜帝更衣完毕,没有其他吩咐,坐在那里只是不住咬牙,口中喃喃自语,仔细听来不外是不肖子、逆子,便悄悄掩门退了出去。云王最后那句石破天惊的绝杀,他已经从张承珏口中听说了,可想而知在君前提都不能提,实在无从劝解。他也累得够呛,于是自去安歇,只盼皇帝休息一晚能冷静下来。

  天宜帝心绪纷杂,装满了愤恨与思量,躺在卧榻上,却无法轻易入眠。从立太子到如今是第六个年头,他对洛文箫的不满与日俱增,政务上未见有多少建树,却热衷于招揽人心,在自己眼皮底下结党。几年下来,每当太子提议,朝中臣子多有跟从,甚至连辅政薛松年也时有附议。天宜帝自身善于玩弄权术,尤其讨厌太子沉迷于此。他最初看中的是二皇子勤谨谦恭,既能分担国事又懂得本分克己,却不料洛文箫这一套尽是表象,实则阳奉阴违,心思全用在策划阴谋诡计,一而再,再而三。帝王之家难免有阴私一面,但为了争夺权势,将静王至于死地,竟然连勾结北辽都干出来了,分明是亡命之徒的行径。这样的人休说是一国太子,连个普通皇子都做不得。他不禁要疑虑洛文箫究竟是何时与外夷搭上线,此前是否还做了其他卖国勾当?是通过那个昆仑府还是其他缘由,发生在近两年,亦或是更早之前?

  许久不见的韩贵妃的身影忽而映入脑海,还有她在皇觉血案中的种种作为,洛文箫阴鹜的性格手段,脱不了这个女人的教养。然而,她带给太子的仅仅是教养么?

  一念及此,他莫名地又是一阵烦躁,从床榻上坐起身。不止是北辽,几年功夫,二十来岁的洛文箫却能与昆仑府一个西域门派有如此深的瓜葛,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名内侍听到动静慌忙进来,一个端茶倒水,另一个就要上前捶腿揉肩。

  天宜帝心情正坏,一脚就将那内侍踢了个跟斗:“出去,不用你们这些蠢材侍候!”

  两人吓得一声也不敢出,生怕惹得大祸临头,急慌慌退了出去。

  天宜帝自己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将心火压下去一些,他随即意识到了这股郁躁的由来。那是十年前,琅環皇后说过的一句话:“臣妾未曾亲眼见到那些行刺死士的武功言谈,但深华刚醒时说了,他们不是辽人,而是西域人所扮。我相信他不会看错。”在凤仪宫空旷无人的主殿中,她静静说道,“知道你不肯信,但是请陛下记住我的话,那些西域人,总有一天还会出现在你面前的。臣妾纵然身死,也会等着看到陛下的结局。”

  天宜帝重重地顿下茶杯,在温暖的宫室中,却机凌凌打了个冷战。那句话早已被自己忘在脑后,为何此时会清晰浮现,他竟然在同一天内两次想起江璧瑶。这都是洛临翩这个孽畜害的,当然,洛湮华才是唆使的源头。还是失策了,当初就不该容他苟延残喘到今日。

  他重新躺下,竭力想要入睡,整个人其实已然精疲力尽,但是闭上眼睛,就仿佛听到洛湮华沉静的声音悠悠说道:“父皇只要顺水推舟,将北辽精心准备的刀接过来,就像当年对待母后一样,一刀劈下,就此除去心腹大患,岂非容易得很?”

  就像当年对待母后一样……皇帝猛地睁开双眼,然而洛临翩清冷如冰的话音又像在房中回荡,“前车之鉴不远,进宫不带个影卫,儿臣怕万一遇到刺客忽施偷袭,趁着重伤昏迷之际,也给我来个滴血认亲啊!”

  皇帝烦躁地翻了个身,洛凭渊清朗的话音却又远远传来,还是在去年初归之时,紫宸殿上:“父皇,儿臣下山之际,师尊有一封信函,叮嘱我当面呈交给您。”

  偈语还有第三句:白虹贯日,紫微再临,佑我帝朝,中兴有期。朝中耆宿郑重地说道:“陛下,恕老臣直言,白虹贯日难辨吉凶,可解为帝朝中或有重大冤屈,苦难不平之气为上天感应,故生此象。想来若能顺利化解,应是有益于帝星紫微。”

  臣下进言往往如此,说一半藏一半,言下之意,倘使未能化解得令上天满意,就成了凶兆,弄不好便妨碍了帝星再临。

  这个说法曾令天宜帝十分不悦,他前后召见了数位大儒和钦天监司正,除了冤屈,也有人解得更加隐晦模糊,或者另辟他意。皇帝当时也就将白虹贯日之谈搁在一边,虽则对世外高人的预言极感兴趣,但也不可能立即全盘相信,然而到了现在,他不知不觉间已日渐深信不疑、时时在心。

  天宜帝再次翻了个身,不愿想下去。相隔十年,难道琅環旧案还没结束?一朝惊省,竟而徘徊心底、阴魂不散。这一刻,他强烈地希望静王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重提旧事,触碰禁忌。他肯留着洛湮华的性命,就是因为随时有办法将他处死,怎能让事态超出掌控?

  天命理应站在自己这个天子一边,绝不可能倾斜向洛湮华,他绝不会允许!即使是为了四皇子和五皇子,也非得尽快除去静王不可。

  皇帝辗转反侧,在混乱的回忆与思绪中气急败坏地想着心事,又禁不住惶恐,觉得身周不时蹿过冷飕飕的寒意,仿佛冥冥中有无数双目光在紧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让每一寸心思都无所遁形。直到更漏敲过了四更,他才抵不过疲倦,进入假寐。

  恍惚间,周围似乎异乎寻常地冷,如同身坠冰窟,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阴寒气息从面上拂过,有遥远而熟悉的女声在身侧说着什么。

  天宜帝倏然睁开双眼,身着紫绫宫裙的女子近在眼前,容颜清丽,神情贞静,盈盈而立的样子一如当年。

  “江璧瑶!”皇帝失声叫道,心中惊骇无已,他想起身,却连一根指头也动弹不得。

  琅環皇后淡淡看着他,目光幽冷,盛满怨恨与轻鄙,还有种奇异的怜悯。

  “十年宛如一梦,韩素宜事机将败,陛下还要紧攥着她递过来的刀,不肯放下么?”她幽幽叹道,“虎毒不食子,洛展鸿,你权欲熏心、忠奸不辨,所为种种比之禽兽尚且不如,死后有何面目去见洛氏的列祖列宗?”

  “你还有脸来见我,那孽种与朕有何相关!”自先帝薨逝,天宜帝已经不知多少年未曾被人直呼其名,他听到自己在冷笑,羞恼中带些外强中干,“还要朕将你的丑事再说一遍、若不是及时揭穿,这洛氏江山险些就姓了萧!”

  “除了那一次早在真凶计算之内的滴血认亲,你还有何凭据?十余年夫妻情分、父子亲情,韩素宜略施毒计,陛下就顺势而从,趁着深华昏迷不醒,将罪名扣到他的头上。”皇后目中射出寒芒,直要将他穿透,“多少疑点视而不见,多少劝谏充耳不闻,生怕深华辨白,又急急将臣妾逼死。这些年来,你是怎么对待他的?如此心狠手辣,陛下就不怕遭报应?”

  伴随着悲戚而飘忽的语声,天宜帝只觉周身寒彻,面前的江璧瑶伸出纤纤玉手,慢慢扼住了他的咽喉,“洛展鸿,别再自欺欺人了,你嫉贤妒能、残害亲子,又戮害忠良、任用奸邪,连其他皇子都看破了其中玄虚,你以为能欺骗得了天道世情?”

  皇帝但觉透不过气,声嘶力竭地怒吼:“朕是君父!君要臣死,父要子亡,谁敢有怨?江璧瑶,你已经死了,死了!还敢来威胁朕?”他也不知这些话是否真的出了口,但闻琅環皇后凄凄冷冷的声音:“无道昏君,这会儿深华又变成你的儿子了?你心里什么都明白,动用碧海澄心下得去手,却想都不敢想再做一次滴血认亲。你没机会再害他了,臣妾不会容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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