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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韶华(127)

作者:薄荷酒 时间:2022-09-28 09:55:13 标签:年下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宫斗

  待到拿起最上面那份答卷浏览了片刻,他的脸色就有些变了。即使是匆匆过目,以他的眼力也能看出,这名举子落笔遒劲,文章做得凝练扎实,文采斐然,竟可判为十成火候,比之自己心中的前几名毫不逊色,这样的答卷,怎会得不到考官荐卷,而且连个理由都未曾注明?他几乎疑心自己是眼花了,又从头至尾重读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又去看第二份,这份是被王继昌刷下来的,虽比不上前一篇惊艳,然而立意端正,法度严谨,以主考的眼光,可列二甲。王继昌比那考官要谨慎一些,写下了“破题观点陈旧,不足取之”几个字,作为理由。

  李辅仁再翻阅后面三份,情形大致相同,全是莫名其妙的判落不取。他的脸色一时恼怒,一时又有些惊得发白,最后连翻动纸张的手都不由颤抖。他怒的是下属在眼皮底下竟然玩弄花招,玩忽职守;惊的是傅见琛一天之内就从落卷中搜出如许多珠玉,同样的情况还有多少桩?如果天子震怒怪罪下来,首要责任仍该是主考承担,自己主持戊辰科会试眼看就要变成一场灾祸。

  傅见琛坐在侧旁,一直未出声,这时才开口道:“李大人觉得,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李辅仁脑中片刻间已闪过千百个念头,他性情刚直,但并非不通为官之道,眼前之人明显是受命暗查,说明皇帝或许只是听说了什么,有所怀疑,故而留着余地;而傅见琛的回报就显得尤为重要,既然已经看出了问题,为何还要与自己单独相谈呢?

  他抬头看去,对方脸上并无多少表情,然而目光明锐,直如要穿透内心。就在这一瞬间,李辅仁觉出面前这个年少得志的文臣风骨卓然,不在他平生所见的几位名臣之下。

  他再不能心存小觑,抛开脑中种种杂念,离座拱手说道:“便请傅侍读如实禀明陛下,此乃本官督查不严,险些错失人才,惭愧无已。如今新科取士名单不敢上呈,距离发榜尚有三十个时辰,李某当立即严督一众同僚重搜落卷,补定排名,两日后再入宫复命,任凭陛下发落。”

  “看来李大人与下官所见略同,如此最好。”傅见琛微微叹息,起身还礼道,“李大学士不必过于自责担忧,此中过错并非因您而起,想来也只是失察之过。而今能及时补救,仍是朝廷之福。在下既已查明,自然会在陛下面前代为周全。”

  傅见琛用过晚饭,就告辞回宫。李辅仁此时心神已然平定不少,只是有些不解,两人虽同殿称臣,但年资不同,过去并无多少交情,何以对方要这般帮忙顾全颜面,总不成真是因为仰慕自己有名士之风吧?

  傅见琛看出他的迷惑,辞别前笑道:“李大学士无需挂怀,在下也是受人所托,章太傅昔年故旧满京华,您为他执言,此中情分,总还有人感念。”

  距离重新召集一干考官开始审卷还有半刻,李辅仁便仍坐在住了一个多月的居室内。他已经很久不曾忆起谪守外任的数年光阴,虽然并未后悔为师上书,但此后他就缄口不言,无论作诗撰文,都刻意避开皇帝的忌讳。

  他心里不期然升起一丝惭愧,总觉得傅见琛临别那一拱手,不像对着自己,也不是向皇宫,而是朝向西北,某个他不甚确定的方向。

 

第六十七章 蟾宫折桂

  纪庭辉被暂时关进静王府,是在八月十三,在此后的十几二十天里,他没有像最初恐惧的那样被满怀仇恨的昔日同门立时处死,但也吃了不少苦头。

  天宜帝当初有过谕旨,如果证实了他就是岳乾,交给华山派之前要先杖四十,惩戒欺君之罪。后来情势紧急,没来得及在牢中履行杖责就将他带了出来。但这场活罪是不能免的,秦霜办理时想到,许多波折皆是由此人而起,连累得静王病了一场,就由不得着恼。于是这四十杖分开进行,每次打十下,不伤筋骨,主要制造皮肉伤,以免封景仪一行要启程时走不了路。打过后敷药养伤,三日后再打十下,如此反复。

  纪庭辉尽管身有武功,毕竟没练过金钟罩铁布衫。每次刚开始结痂的伤口再受杖击,打得皮开肉绽,简直苦不堪言。

  被封景仪指认,他心灰了大半,待到被送进静王府,更觉再无幸理。正由于曾接受阴使的亲自培养、耳提面命,他比旁人更明白魏无泽的心性以及对洛湮华的仇视忌惮。自己落入琅環宗主手中许多日子,只怕早已被看成了死人或者叛徒。而想到昆仑府对付叛徒的手段,他便不寒而栗,相形之下,还不如被华山派治个欺师灭祖,至少死得痛快。

  他不是没想过自尽,总好过担惊受怕,零碎受罪,然而越是穷途末路,心里就越升起不甘和求生的欲望,强烈得连自己都吃惊。似乎自从在天牢里经历过差点被押上法场的惊恐后,他就很难摆脱这种怕死的状态了。

  皮肉之苦痛彻心肺,却在提醒他还活着,而且从未如此渴望能继续苟活于世。

  十天挨完四顿杀威棒,他暂时下不了地,一连五六天无人理睬,伤药倒是有,食物比天牢中好,而且还有床。纪庭辉每天趴着胡思乱想:如今逃走无望,华山派和昆仑府都绝难讨好,但自己对洛湮华一方应当尚有利用价值,再是希望渺茫,万一能换来一线生机呢?

  纪庭辉一面养伤一面等待被提审,琅環但凡了解他在昆仑府中的位置,总该来逼问情报的。他打定主意,如果静王派下属来审,无论如何都抵死不说,只有洛湮华亲自问话,才有可能交换条件,为自己争取到最大利益。

  然而又过了数日,他已经能略微走动,却依旧乏人问津,反倒从送饭守卫的只言片语和神态中判断出,过不了几日,华山弟子便要告辞启程,押着他上路了。纪庭辉渐渐沉不住气,他想用言语试探守卫,又暗示自己有话要与静王殿下面谈,当然,仍旧无人理会,他每天只能面对空荡的屋室,忍受日益增加的焦灼慌张,实是度日如年。

  因此当静王最终派人将他带去审问的时候,纪庭辉已经患得患失、六神无主,过程比洛凭渊预想得要干脆顺利得多。

  静王自然不会在澜沧居见他,纪庭辉被带进一间四壁萧然的空房,里面上首一桌一椅,旁边设一张侧座。他在里面站了一个多时辰,只觉两腿发酸,心中忐忑,越来越难保持镇定。

  就在惶然之际,房门一开,两名神情凛冽的暗卫走进来,分站左右,跟着进来的人浅黄锦衣,腰悬纯鈞,正是昆仑府近来的大敌,宁王洛凭渊。纪庭辉心下一抖,五皇子身上有种隐隐的气势,压迫感更胜半年前清凉殿上初见。

  宁王神情淡漠,并不朝他看,走到侧座边也没有立即落座,而是将视线投向进门处。纪庭辉不由略微偏过头,只见静王青衣徐缓,已经由秦霜陪着进入堂中。

  纪庭辉也没弄清自己怎么会跪下去的,究竟是腿间穴道麻了,还是在这个阵势面前有些脚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洛湮华,但只看了一眼,就明白面前的人必定是琅環的宗主。

  静王在主位上坐下,秦霜从袖中取出一个水晶沙漏,倒转过来置于案上,一道细细的沙流立时象涓涓流水般从上层泻向透明的底部,很快积起小小沙堆。

  “纪符卫,今日有几个问题相询。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静王淡淡道,“如果时间到了,我仍然没有听到感兴趣的回答,你就会被押回房中,不再有任何机会,可听明白了?”

  纪庭辉顿时一怔,他没料到一上来是这般审问法,事先准备好的虚虚实实以及讨价还价竟似毫无用武之地。更令他心惊的是,对方一开口就叫出了自己的密称。这是魏无泽为几名亲信暗设的,即使在昆仑府内也密而不宣,洛湮华是从何得知?

  他吞了一下口水,想问坦白能得到什么好处,抬眼却看见沙漏仍在一刻不停地流泻。这时秦霜问道:“昆仑府九护法中的姬无涯和温天笑,他二人现在何处,在做什么勾当?老实说来,别耍花招。”

  洛凭渊听得心下一震,近日来与皇兄参详昆仑府时,静王才对他说起,九年前,琅環右使萧夙玉从北辽赶回洛城,就是被魏无泽下药偷袭在先,又遭姬无涯与温天笑联手袭击身死,皇后所以悲愤自尽,闻知噩耗后伤痛欲绝也是原因之一。此二人后来与琅環数次交手,四年前重伤逃逸,不知所踪,而今静王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他们的行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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