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村离镇上还算得近,大不了歇几下就行了,像十里屯那种偏远地儿,每年交税真是要人命。
白子慕听了半响:“那这皇帝还挺好啊!”
他这会儿都还不懂,夸得真心实意,直到真的见到人,被他装到笼子里,小屁股露外头,吊在房梁上猛抽,屁股肿了三天三夜都没好时,他才知道,这人好看是好看,但心也是真的黑,只怪当初的自己年轻,不懂事,竟瞎了眼说他好。
“嗯。”蒋小一点点头:“我听大家都夸他,说他是明君……”
正说着,隔壁的突然吵起来。
“吃吃吃,咱家啥条件你不懂?交了税屎都没得吃,你他娘的竟还想吃糖?”
这是钱氏的声音。
“呜呜呜,我就要,蒋小二和蒋小三都有糖吃,我都没有,娘,狗蛋就要吃糖。”
“你啥时候见他们吃糖了?”钱氏有些不信。蒋家的穷成那样,还能吃糖?
前儿刚吃肉呢!
咋的,真不想过日子了?银子这般花。
“刚刚。”狗蛋在地上滚了两圈,说:“蒋小二和蒋小三去拔菜,我都看见了,他们有糖吃,狗蛋也要,狗蛋也要,没有糖吃,今天我就不起来了。”
蒋小一反应过来,刚他让两个小家伙去掐菜,蒋小三这几天最黏白子慕,想喊白子慕一起去,白子慕不愿,便拿了棒棒糖哄他,让他跟蒋小二自己去,路上狗蛋应该是瞧见了。
古代到底是不比现代。
现代水稻高产,一亩能有几百斤。
旱地里的玉米也不用说,买的种子都是优质的,要是风调雨顺,那玉米能有人手臂那么长,上头粒粒饱满。
平原地区更是好,用的都是机械,人都不用干什么,而山一些的地方,机械用不上,就得人亲自忙活,种时化肥、农家粪,一趟一趟的往山上挑。
三月种下,待到五月中旬该加肥锄草时,还得顶着烈日一锄头一锄头的干,不管是追肥锄草的五月,还是秋收的八月,那季节火炉一般,人光站着都热得够呛,更不用提在地里忙活的农庄人了,那真是一汗流浃背,辛苦不已。
可为了一口饭,没办法。
秋收时,又拿着扁担一趟趟的从山上挑回来,忙活完了,双肩能掉一层皮。
种子一斤几十块,化肥一袋百来块,待家里种地不仅不赚钱,还得倒贴钱,于是大多人都外出打工了。
他们没文化,只能往工地、工厂这类地儿去,依旧是干的辛苦活。
虽是一身脏污,有时还要遭人嫌弃,可他们不偷不抢,双手永远是干干净净。
这便是现在底层人民的生活。
在大周,老百姓同现代这些偏远地区一样,不过更差一点的便是,他们没有混着药的优质种子。
往年种的玉米种都是自家留的,种下去了,有的没能等到一场春雨,便被地里的蚂蚁虫儿吃掉了,等着旁的好运的没被吃掉的种子发芽了,老百姓还得去地里头补种,若是久久不落雨,地里头干旱了,还得从河边挑着水去放。
如此,要是能有个好收成倒也行。
可没经过培育的种子,种出来的玉米其实并不好,有的玉米棒上就稀稀拉拉长着几颗,就跟上了年纪的老爷爷嘴里的牙一样,一眼都不想看,看了糟心。
谁吃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怎的辛苦,便是这般了。
地里的粮食种的是辛辛苦苦,锄草,抓虫哪样都不落,照顾得比什么都好,辛苦一年,盼啊盼,好不容易晒干了收家里,可都还没捂热呢,就又得交出去了。
这搁谁谁都不舒坦,心里都会哽着一口气,因此每年这个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会为了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儿吵。
钱家水田、旱地加起来十来亩,要交的粮快两百多斤,钱氏在院子里一边装袋,心头一边滴着血,这会狗蛋还来烦她,更是火上浇油,顿时又骂了。
“他们吃了就吃了,你跟他们比什么?一个是病秧子,一个是傻子,都是短寿的命,不趁着现在还能喘口气多吃点,以后死了咋的吃。”
她说着还往蒋家方向看,心里窝着的火无处可撒,却又急需一个发泄的口子,衙役官府她不敢说,可蒋家她却是不惧,想到上次还被白子慕吓唬住,事后她是越想越觉得不甘,一个上门的,摆什么普,又有啥子厉害的。
前儿蒋家吃肉了,今儿蒋小二和蒋小三又吃糖了,这两天蒋小一一回来,白子慕就挨到他身边,总是逗他,蒋小一脸上满是灿烂的笑,一看就是极度高兴和欢喜。
蒋叔是不是怕蒋小一有了汉子忘了爹忘了弟,把银子全花白子慕身上,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的买了肉买了糖,使劲的霍霍完?
钱氏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反正买了肉,自个也能吃,买的糖,进的也是自个儿子的嘴,不亏。
想通了,钱氏又安慰起狗蛋,说不用羡慕蒋家那两娃子,今儿他们吃糖,明儿就得吃土了。
白子慕在隔壁是火冒三丈,头顶都要冒烟。
这钱氏说话真真是难听,跟咒人似的,竟敢这么说他两个小舅子,简直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扔了簸箕,撸了袖子就要往隔壁去,蒋小一拉住他:“别。”
白子慕狠狠的道:“别什么别,今天我不给她两个嘴巴子,他都不晓得我的厉害。”
两家挨得这么近,钱氏还说得那么大声,明显的就是没有顾忌,丝毫不给他面子,也是把他上次说的警告话儿全当成耳边风。
他是真疼蒋小二和蒋小三,哪里容得了旁人这么说他们。
可这些话蒋小一却是听得多了:“别去。”他说:“随她去吧!钱阿叔对我和小二小三挺好的,这些年没少照顾我们。”
两家挨得近,蒋小二经常的要喝药,中药熬起来味道大,钱氏每次闻着了,都觉晦气,没少嘀咕蒋小二是个短命的,钱阿叔说也说了,骂也骂了,但钱氏打心底就看不起蒋家,丝毫没有收敛,心情不好就指桑骂槐。
钱阿叔没法子,私下过来找蒋小一,同他道歉,让他别和钱氏一般计较,蒋小一应了。
而且不说旁的,刚开始砍柴卖银子那会儿,他年纪还小,有时从山里挑回来,半道累得受不住,钱虎子或是钱叔看见了,都会搭把手。
这些恩他都记着,念着,这会真闹开了不好,不然钱氏早被他打了,哪里还能蹦跶到现在。
白子慕心里到底是不舒坦,闷不吭声扭身进了厨房,找啊找,蒋小一不晓得他要干嘛,没一会儿见他再出来时,手上拿着几片烂菜叶,二话不说,又朝隔壁的扔去。
蒋小一:“……”
这人真是个半点气都不愿吃的,简直是大少爷性子。
第51章
见白子慕朝自家院子里丢烂菜叶,钱氏顿时恼了。
正要破口大骂,虎子和钱阿叔从屋里出来了,刚钱阿叔让虎子和他大哥在屋里称粮,虎子心不在焉,弄错了好几次,这纳税是宁可多了也不能少,钱阿叔怕出错,便一直在旁边盯着。
“今儿啥日子你还闹?是不是刚吃饱了撑的?要是力气没出撒,等会你去挑粮。”
衙役来了都会在晒谷场那边等着,人不会挨家挨户上门收,都是大家挑去晒谷场,然后排着队等人检查登记。
钱氏不高兴:“虎子你瞧瞧,你爹爹尽是胳膊肘往外拐,咋的是我闹,你看蒋家的把烂菜叶往咱家院子里扔,就这我说两句还不行了?”
钱阿叔还没说话,门口有人咳了一声,村长沉着脸进来了。
“咋的了这是?今儿要交的粮你们都称好了?”
钱氏胆子再大,也不敢在村长跟前囔囔,这会安安静静。
村长没久留,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又去了蒋家。
这边是村头,离晒谷场有些远,怕着家里的孙女办事不靠谱,忘了这边这几家,村长便亲自跑一趟,提个醒。
他应该是有话想和蒋小一说,特意支开了白子慕。
白子慕闲着无聊,又看了看时辰,发现蒋小二和蒋小三出去已经许久了,都还没回来,想了想,他往外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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