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厨房洗了锅,又热了些水,想着等会好好洗洗,再歇一歇,不然晚上孩子回来,他怕是都没精力同孩子说话。
柴火烧得猛,水热的也快。
前儿忙着做香油,人多,又下着雨,大伯娘几人都得待里头洗香菜,厨房难免的有些挤,蒋小一便让白子慕把浴桶抬进了堂屋。
浴桶大多都是坚木做的,旁的木料做,久了容易烂不说,也很容易被虫蛀,毕竟是拿来装洗澡水的,寻常木材被浸多了容易坏。
坚木做的虽是重些,平日倒水啥的也多有不便,但却能用许久。
二伯几人平日干活渴了,偶尔的也会进厨房来打水喝。
赵云澜想了想,干脆直接提了水进堂屋洗。
……
家里的地不算得多,去年蒋小一留的种好,他家的地也不算太靠着山,因此种下去的,大多都长了,不过有些坑应该是被鸟扒拉过,一棵都没长。
蒋父巡视一圈,刚补种完,黄阿叔从左侧小道下来,见着他,便喊了他一声。
蒋父扭头看过去:“去哪回来啊?”
黄阿叔提了提手里的刚挖的几株药,道:“去挖三角叶了。”
这药长得跟草差不多,但叶子是三角的,村里人便喊三角叶,寻常都是受寒了才会挖这玩意儿拿去熬了喝。
不过这草药长得不多,很难找。
蒋父从地里出来,看了黄阿叔一眼,见他挺精神,没打喷嚏也没咳:“家里有人受寒了?”
“没,之前砍柴的时候见了几棵。”黄阿叔道:“菜花她那闺女受寒了,我想她估摸着也没银子去医馆给她闺女抓药,我就想挖些给她送过去。”
他说的菜花是李家的大姑娘。
这人和自己,到底也有点关系,蒋父眉头微蹙道:“可是严重?我都好些年不见她了,她那娃儿多大了?”
“没事儿,就是有些咳,想来喝点药就能好了。”黄阿叔笑道:“那娃儿有六岁了,别说你不常见她,就是我也不常见,她都不咋的下山来。”
李家姑娘合离回来后,没地方住,先头是住娘家,不过没住得两个月,就被弟媳赶了出来,如今就住南山腰那边。
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不常到村里来,平日多是在山上找吃的,蒋父更不可能寻过去,所以李菜花搬去南山腰住后,蒋父再没见过她。
听黄阿叔说没事,他略略松了点气:“菜花那闺女,我也就好些年前见过一次,我听我大嫂说,她经常在南山坳那边捡柴火,不过那边我不常去,大嫂说那闺女个头长得很高。”
黄阿叔点点头:“嗯,才六岁多的女娃,就跟着唐家的小汉子一般高了。”
唐家的小汉子今年八岁,个头却蹿得很快。
不远处还有人,是来割猪草的,闻言没等蒋父开口,先叹道:
“是高,不过很瘦,我前儿还见过她,哎呦,那模样,我都不晓得该咋的说,你说我们这些人日子过得也是穷苦,虽吃不得多好,但起码的还能有一口饭吃,身上还能有些肉,菜花那闺女,真真只有一把骨头。”
黄阿叔也点点头:“孩子正是长个的年纪,没得吃的,可不得瘦了。”
村户人家,穷苦的,大人可能吃不了多好,但要是疼孩子的,那十天半个月的,也会给他们蒸次鸡蛋吃。
小孩子吃不好,不长肉也不长个,身子弱了,毛病就多,以后大了也干不了活,大家都晓得,因此再苦,也总会想着法子给孩子吃个饱。
先头说话那老妇又道:“菜花把孩子拘家里,都不咋的让她到村里来,上次那娃儿见了我,虽说不咋的怕人,可我看她那模样,到底是不如村里的娃儿胆子大。”
“那肯定的,就孤儿寡母住山腰那边,不常见人,胆子能大到哪里去。”
蒋父听大家说了几句,又叹了几声,同黄阿叔说,让他送草药过去的时候,来家里一趟,他想让黄阿叔帮忙送点煎饼子过去。
要说蒋家如今日子也算过得好,天天吃肉,还隔三差五的就杀鸡,碗柜里吃食多,旁的不说,肉总是有的,送人只送点煎饼子,未免磕碜。
但李菜花那性子是老实得要命,半点不敢占人便宜的,送的多了、贵了,她怕是还不肯要。
黄阿叔瞥了蒋父一眼,这人以前同着菜花熟,菜花给他当过几年闺女,因此蒋父懂得她啥子人不奇怪,可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了,却还能记得,到是个有心的。
第191章
黄阿叔见他拿着小锄头,知道他是来补种的,笑着换了话,问:“都补完了?”
蒋父:“嗯!”
“我瞧着你家今年种的玉米长得都好呢!不像我家那块。”黄阿叔往身后指了指:“我家那地太靠林子了,野鸡和鸟雀多得要命,我补了三次种了,结果全被刨了吃,大半都没长。”
蒋父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山上看,这会儿玉米苗已经长高了好多,远远的,也能看得清黄家那地里的玉米苗长得稀稀拉拉,东一棵西一棵,压根不像山脚的地,一眼扫过去皆是绿油油。
黄家这玉米苗长得实在是寒碜,他昧着良心都夸不出一句‘其实也还好。’
蒋父也觉可惜:“你家那地挺大,快两亩了吧,不补种的话今年收成怕是要少许多。”
黄阿叔愁得很:“我也想再去补一次,然后让着当家的过来守几个晚上,可我家那小子,都八岁了还不懂事,上次补种完,还剩两斤玉米种,我搁堂屋里收着,他见着了,竟趁着我和他父亲不在家,偷偷拿去炒了吃。”
他似乎是挺气的,说着说着就眉头倒竖:“我都不晓得,前儿想来补,结果在堂屋找了半天都找不着,我还以为是被人偷了去,后头我当家的问娃儿见着种子没有,结果见他吞吞吐吐,我当家的打了他一顿,他才说他拿去炒着吃了,整整两斤种啊,这混账东西竟拿去炒了,气得我都不晓得该咋的说。”
隔壁田埂上两老妇正在割猪草,闻言笑了起来。
“还说啥说,光说不顶用,打一顿就乖了。”
黄阿叔气道:“打一顿?我家那小子都不知道被我和他父亲打了多少顿了,打完了还不是照旧,我有时气得狠了,是真真想把塞茅房里算了。”
蒋父也乐道:“小汉子肯定要皮些,好好教了就是,要是打了还不晓事,就好好跟着讲讲道理,没准儿就知晓了。”
黄阿叔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哪里说小汉子就皮一些,蒋小二和蒋小三不也是小汉子,可他们就半点都不皮,丝毫不闹腾,天天的跑外头找猪草,还会帮着蒋小一洗衣裳,见人又会打招呼,看得他都羡慕。
也不知道人到底是咋教的孩子,勤快成那样。
同黄阿叔闲聊两句,蒋父又去田里看了看,见着秧苗长得都好,这才洗了手回家。
半路上见着村里的刘赖子,对方不知碰上了什么好事儿,捂着胸口,正一脸高兴,一见着蒋父,他笑脸却是立马凝在脸上,然后二话不说,老鼠碰上猫似的,扭头就跑。
看着有些慌。
蒋父还觉纳闷,正疑惑着呢,猛然想到方才出来的时候,堂屋的门好像望了关。
虽说里头没啥贵重物,家里的银子都是蒋小一和白子慕在拿,但他自个也拿了几两银子,而且过年时赵富民送的礼,大多都搁堂屋里。
不会是被摸走了吧!!
一想到这,蒋父急急忙忙赶回了家,一进院门见着堂屋关着,他心里一咯噔。
完犊子了。
刘赖子肯定来了。
不过这人还怪好的,走了还懂得给他关好门……
好啥好啊!
蒋父一拍大腿,一脚踹开房门就往里头冲。
赵云澜正坐在浴桶里头擦洗,门砰的一声被踢开。
他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缩下身子扭头看,而后视线不期然的同蒋父对上。
明明只见人裸露在外的双肩,可蒋父却像是觉得辣眼睛,又活像见了鬼一样,满目震惊,赶忙的移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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