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塾里这帮夫子,肚子里没多少墨,但装腔作势、拿乔和迂腐这方面却是一等一的厉害。
镇上的商人,那同白子慕关系都挺铁的,大家都乐意给他面子,但白子慕这活儿,说白了,也和商字擦了点边,寻常读书人,那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最是瞧不起那等子行商的。
前头大周是商人不可科举入仕,不可身着绫罗绸缎,后头是好了些,许商人二代可入仕,也可绫罗加身。
可政策是改了,一些人私心里依旧是瞧不起商人。
一些夫子刚开始见着白子慕和蒋小一倒也客气,又瞅见三个小家伙粉雕玉琢的,乖乖巧巧的,不哭不闹,还挺喜欢,可后头听了他们来意,晓得蒋小三脑子有点问题,还有沈鸟鸟也想入学时,有些是都不待他们把话说完,一点面子都不给,就开始训起白子慕和蒋小一来。
说书院乃神圣之地,蒋小三一个傻子,沈鸟鸟一个哥儿,咋的送来?是不是瞧不起他这私塾?当他这儿是什么?
那话说的文文绉绉,可三句不离傻子无用,蠢笨如猪,教他们这种人,同让畜生张口说人话无异,回家种地讨吃食才是他们该走的路。
这小哥儿也是,若是有那等余钱,合该给他寻个嬷嬷,教教他规矩,让他学学女红,还有该咋的伺候汉子,以后要是命好,还能给啥老爷的做个小妾,如此,倒也吃穿不愁。读书这事儿,也不是啥子人都能读得了的。
白子慕和蒋小一哪里听得了这种话,白子慕更是直接气得头顶要冒烟。
这老头老了不清醒了?竟敢瞧不上他三个小舅子?明明他三个小舅子哪哪都好。
不想收就不收,可实在没有必要这般折辱人。
特别是当着孩子的面。
白子慕和蒋小一直接同着人干起架来,白子慕嘴巴本就够利,再加上蒋小一,那是堪称无敌一般的存在。
读书人平日满口之乎者也,喜欢动口不动手,要是论起文章,定是‘能说会道’,可同人对骂,那完全不是白子慕和蒋小一的对手。
白子慕揪着那夫子的衣领,直接将人举了起来:“老匹夫,你这话说谁?敢羞辱我小舅子,小心我不做人,直接一拳送你去阎王殿。”
“读了几十年书,你他娘的,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真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娘当初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开化的?你爹是山顶洞人吗?你这脑子没进化的,山上的吗喽怕是你兄弟吧!”
他前脚话刚落,后脚蒋小一又来一句:“老畜生,狗眼看人低,傻子又怎么了?傻子就不能读书了?你这老货都能,凭啥别人就不能?还说我弟笨如猪,这就是你个读书人该说的话?还做妾,你全家都做妾,老畜生,再乱说话,打死你。”
两人你一嘴我一嘴。
那夫子是连插话的余地都没有,也不曾遭遇过这般状况,实在没有经验,只能气急败坏的颤着手指着他俩,一连串的道你们放肆,放肆,后头见他们越说越狠,脑子一热,一个呼吸没上来,两眼一翻,活生生的被他两气晕了。
白子慕和蒋小一这两有时候也不爱做人,那老夫子都晕了,下头书童想扶人回屋,他们还不让,对着人‘尸体’口吐芬芳好一片刻,才肯罢休。
等着书童将人扶屋里,他们也没走,蹲人外头屋檐下,大夫来了,把人弄醒了,见屋里只一书童,他以为外头那几个是家属,还特意到了门口,说夫子醒了,你们可以进去看看了。
白子慕和蒋小一立马的想往屋里去,那书童想拦住他们,白子慕一把推开他,冲进去,指着那老夫子就开骂。
直把人气得要吐血,又活生生的再次晕过去,两人才抱着孩子走了。
这年头大家瞧不起姑娘哥儿,认为他们无才便是德,先头要来时,蒋小一也同白子慕说过这事儿。
但白子慕总想试一试,没准一个运气好,遇见个走时尚前沿的夫子了呢?而且只给蒋小二和蒋小三去,沈鸟鸟会不会多想?
大人们总觉孩子还小,啥事儿都不懂,可孩子其实最是敏感。
沈鸟鸟先头家里不知道什么个情况,刚捡回来那会儿,胆小又谨慎,别人一沉下脸或者一小点事儿都能让他风声鹤唳,胆颤不已。
明面上看着,他好像很怕人,可这样的孩子,其实内心深处比别的孩子都会更加渴望关怀。
对待孩子,得一碗水端平了,一视同仁。
如果今儿只带蒋小二和蒋小三来,沈鸟鸟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捡来的,所以‘低人一等’就没有读书的资格?
会不会觉得失落?又会不会偷偷的难过?
毕竟明明以前他们总是三个一起玩,可蒋小二和蒋小三却去了学堂,就他不能去,为什么?
他还小,不知道书院不收女子、哥儿,若是告诉他,到也行,但有些事,说得多不如做得多。
结果……
他娘的。
这几个老头子,全是一群不开化的猴。
不收也就罢了,话还说得贼难听。
白子慕认了,沈鸟鸟私塾既是不愿收,那他自个教,给蒋小二和蒋小三找,总该有个收的吧!可接连三家,大家都不愿意收这两个孩子。
蒋小三是人家嫌。
毕竟若是教来教去,教不出个什么名堂,读个十几年书,连个童生啥的都考不上,那么传出去,大家怕是觉得这私塾里的夫子,教学质量不咋样。
这对私塾名声终归是不好,影响他们招生。
蒋小三既是都嫌,那只给蒋小二找,他又不是哥儿,也不是傻子,这总该行了吧!
可接连三家,人也不愿收。
为啥?
蒋小二咳嗽多,读书最忌嘈杂,夫子怕他影响到旁人。
白子慕和蒋小一连着跑了三天,只觉心都累了。
后头只一家愿意,可人是早上七点开始授课,晚上六点才下学。
中午只歇一小时。
这……
白子慕和蒋小一是面面相觑。
白子慕如今是摸鱼,天天的八点半才开始去上工,若是真要送孩子,那早些起来,送孩子到私塾了,他再回客栈睡,如此倒也不是不可以。
可早七晚六,中午只歇一小时,放学了还有课业,这架势比人高中生还要卷啊!
而且这读书人,不是说光读书就完事儿了,君子六艺还得学。
私塾条件有限,骑射这方面定是教导不了的,但仪态、气度这方面儿,却是‘教’的。
私塾里头都是半大的孩子,念起书来摇头晃脑。这也就罢,寻常坐着,那脊背是挺得直直的,谁腰一弯,背一驼,夫子一戒尺啪的就打过去。
白子慕和蒋小一在课室外头瞄了半响,觉得蒋小二估计是得回家继续找猪草了。
毕竟这么坐森*晚*整*理,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大概是够呛。
蒋小二是弱不禁风,比林妹妹还要林妹妹,平时割个猪草他都要累够呛,读书费脑更是累人,而且一坐坐那么多小时,他受得住吗?
可别是书没读得两,小命就先去了一半。
两人回来同蒋父商量,到底是疼孩子,蒋父说算了,他不求孩子大富大贵,有啥子出息,只要他们健健康康,认得两字就好了。
蒋小二就这样被留在了家里。
三个小家伙不用去私塾了,还挺高兴,噢耶噢耶的一通乱喊乱叫。
去找私塾第一天时,蒋小三和沈鸟鸟被夫子那么说,两人心里其实是有点伤心的,毕竟他们也不是说什么都不知道,虽然脑子里的脑浆可能就小猪仔那么多,但总归也是有的。
那天回来路上,两个小家伙揪着小手指头,噘着小嘴儿,有些闷闷不乐。
不过白子慕安慰他们了,说那是智障才会说的话,他们要大肚一些,关爱智障,人人有责。
蒋小三和沈鸟鸟一听,顿时豁然开朗。
是啊!不能跟智障计较,这样不好,人家脑子不清醒,爱说糊涂话,本来就很可怜了,他们还同人计较,那可就太不懂事了。
而且大哥和哥夫都替他们骂回去了呢!
两个小家伙脑子里就不太装得了事儿,回家白子慕又给他们做了一次炸鸡,还掏了一瓶橙汁出来,给他们配炸鸡吃。
上一篇:一个柔弱的路人甲
下一篇:熊猫穿越异世娶夫郎 下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