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观军中衣制整齐,相差无几,拿错也是寻常事吧?”贺欢笑道,“贺拔队主你骑术惊人,武艺又高超,便是有人拿错,也是崇拜你的武勇。”
贺拔胜轻咳一声:“我这哪算什么武勇,在军中也不过排行前十罢了,那些人拿了我的,可是没什么尊敬。”
他说着,没忍住,解开披风,把自己衣服露出来。
贺欢顿时惊了,贺拔胜的麻袄上,至少有十几个名字。
“最近郡里已经在讨论了,说是要分两千人为一军,每军的队服都以颜色分,金木水火土五色,减少被盗,”贺拔胜略有无奈地道,“以后去别军里拿错衣服,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贺欢忍不住道:“这,你们都是相互拿错么?”
“这怎么能是互相呢?是他们先动的手,我只是略作回报罢了,”贺拔岳不以为然,同时告诫他,“我告诉你,小心一个尔朱荣的队主,那小子长得俊,心却极黑,有什么好东西,他都不放过。”
他可无辜了,是被别人偷了,他才去拿别人的!
贺欢心中一动:“是您衣服上写那个‘尔朱荣’么?”
贺拔岳嗯了一声,在衣服上挨个指了好几个名字,说尔朱荣和那个叫宇文颢都不好对付,遇到了要小心,其它的几个没那么麻烦。
贺欢心中欢喜:“襄阳军中英雄辈出,将来必定大有可为。”
“这是自然。”贺拔胜觉得和这小兄弟说话就是敞亮,便给他提起了军中近况。
襄阳军是郡兵,嫡系都是刺史从洛阳带过来的,胡人和汉人基本五五开,但是胡人弓马娴熟,多任队主,不过也有几个汉人相当能打,军中每岁都有演武,胜者可得最新的铠甲、良马、武器,败者则要排队。
“若说军中如今的大事,那非十几日的冠军旗莫属了,”贺拔胜提起这事就面露精光,“听说刺史有一最新的武器,威力恐怖,能抵万军,且只挑选百人,直接享受一军钱财供养……”
贺欢心中一动:“所有士兵都可参加么?”
那他是不是,也能去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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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贺欢决定为自己以后的人生做打算时,萧君泽正在襄阳城里扯头发。
他刚刚决定挑选一只精兵组成火枪队,正在忙着安排生产呢,便接到一个噩耗。
崔曜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尊泥塑的菩萨。
他们面前,正放着一封书信。
信里是青蚨写南朝局势书信,信里,青蚨提起,南朝萧衍表示皇帝不应离京太久,容易朝局不稳,希望皇帝尽快回到建康城。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
真正是麻烦的是,青蚨在信的末尾提起,他已经动身,最多五日,就会来到襄阳,照顾陛下起居。
“唉,不就是失踪几日么,你怎么就给青蚨说了呢?”萧君泽长叹一声,“你看,他都过来了!”
崔曜腹谤你失踪那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告诉青蚨,让他想办法做准备?有本事你别玩失踪啊!
萧君泽摸了摸脖子,生出一丝担忧,到时那些印子应该消了吧?
可不能让青蚨看到了。
不然他会杀人的。
第174章 有趣的事情
清晨,襄阳城外巨大的钟楼连续响起了六声钟声。
这时的天还是极黑,在鱼梁州许多矮小民房里,工人们已经摸索着从温暖的床铺上爬起来,穿上衣服,将昨天准备好的面饼摸上一张,带着水壶,便披着夹袄,蹬上布鞋,披星戴月而去。
这时,鱼梁州的大街小巷里,也有着零散的工人,顶着寒风出门,他们上工的地方大多离得较远,需要早早出门,免得迟到。
与他们一起,家中妇人们也早早起来,给家里的大小孩儿穿上衣服,煮上一锅稀粥,在微弱的油灯灯光下,小孩们一般都吃得很快,他们从不挑剔——因为这碗粥开始,到下午时分,他们就再也吃不上一口东西了。
这时的天已经蒙蒙亮了,送毛的车子开始在大街小巷里吆喝。
很快,这一车羊毛便被街巷里的老少妇人围住,他们每人两捆三捆地购买着这些扎好的羊毛,买的不多,一户也能买两三斤,这已经是很大的一扎。
将羊毛背回家中,传出的便是阵阵机杼声,小孩子们被母亲吆喝着,将羊毛里的碎石、树叶、粪粒等物细细挑掉,然后母亲们便在煮开水中加入石灰,把羊毛泡进去,洗干净后,放在一边挂起来。
大一点的孩子则熟练地将昨日已经挂干的羊毛一点点梳绒,用木板压平后,用棍子卷成卷,这种羊毛卷就可以捻线了。
襄阳城如今的纺织业极为发达,到处都有收购洗好的羊毛卷、捻好的毛线、织好的毛布等各种商户。
所以,这里没有失业的说法,这里的人们可以自己买粗毛加工,然后纺成粗线卖出,手艺精湛的,纺成细纱,加格要比粗线贵上很多。
而若是有会提花的织娘,则是各大织坊的宝贝,她们会被重金供养起来。
贺欢从军营中走到校场这不到百丈的距离,周围几乎都是在坊线的民房,甚至一些不到他腰间的小孩儿,也拿着一个纱轮和一卷羊毛,走到哪卷到哪,那手艺还特别好,至少贺欢自问是做不到把线捻得那么均匀的。
“老大,你看,好多船啊!”一名小兵惊讶地指向码头方向。
那里,密密麻麻的小船像是细碎的瓷片,将数百米宽的河道堵得进退不得。
河中间有一哨塔,塔上的人正在用力挥舞三色的旗帜,还有刺耳哨声不断响起。
“早就听说大江之上,每日大小船万余,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贺欢惊讶道,“我还以为只是去过襄阳的人吹嘘呢。”
“哪用吹嘘啊!”营房旁边的兵卒拿着面饼,顺口答道,“东至扬州,西至蜀中,连广州的货船都要翻越灵渠来咱们襄阳进货,更不必说你们北胡了,好多船还在荆州,得排队过来呢。”
贺欢疑惑道:“如此拥堵,难道就没有人把货物送到荆州、南阳等地,疏解一番么?”
“有,但不多,”斛律明月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眺望着远方江面,“但是在襄阳拿货,要便宜太多了,他们宁愿多耗费一些时间,节约些钱财。”
贺欢瞬间明白了:“原来如此。”
他的小弟疑惑道:“队主,什么原来如此?”
贺欢小声道:“咱们在洛阳时,不也想着多费点时间,来襄阳进货么,钱财就那么些,要是能多换几口铁锅茶叶,就能过个好年了。”
小弟们顿时心有戚戚焉。
也对,时间和功夫大家都有的是,当时队主算过,若是能来襄阳拿货,扣除路上口粮,只要走得快些,他们每个人能多省三百多文呢,洛阳的米才七十文一斗呢,这三百多文,每人能多得五斗米,只要走上五百多里,就能多这么多钱。
所以,这些来拿货的小船,估计也不是什么大商大户,说不得都是村子里一枚一枚攒下的钱,若是辛苦一两个月能多赚几个钱,那也就没什么辛苦了。
……
“还是很贫乏啊!”码头上,翻看着最近两月的交易单,萧君泽感慨道,“我明明已经在江陵、荆州、建康设立了供货场,他们却还是要千里迢迢跑来襄阳,这些船又慢又小,真是够了。”
他已经让崔曜规定了行船靠右,转弯让直行、红旗停绿旗行这些规矩了,但也只是稍微提高了一点疏通秩序,该堵还是要堵,一堵就是一天。
崔曜无奈道:“那些地方,货物都要贵上不少……”
“那当然,不赚差价,人家当什么批发商?”萧君泽抱怨道,“这样的小船,又危险,又没有效率,一艘千料大船,抵两千个这样的小船了。”
崔曜摊手:“大船都被江南各大世族手中,这些小民小户,也买不起大船。”
“那可以包邮……罢了,”萧君泽也知道在这个时代建物流太可笑了,“这样,在襄阳城外再挖一条河,让整个鱼梁州成了一个独立的江心洲,让已经进货成功舟船从鱼梁洲西河过境,如此,多设些码头,应该能缓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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