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要找到最好的菌,把这东西的价格打下去!
世人皆愚,视他们这些玩菌、解剖、种痘的医者为恶鬼,但宫主说的对,追求真理之道,本就是充满坎坷,岂能因为困难、因为他人的不理解,就轻易放弃?
凡阻我者,皆为标本!
但当周舟回到自家泊藏宝屋时,不由惊了:“宫主?”
然后看到他旁边的人时,再惊:“陛、陛下??”
啊,真的是陛下,她虽然只是遥遥远望过一次,但这样的美人,这样的骨相,她是不会忘记的。
“嗯,”魏知善随意应了一声,给萧君泽介绍道,“这些玻璃皿中的菌,都是小舟养的,她是我妹妹的长女,也算是继承了阳洛魏家的一点衣钵,因为喜欢我写的解剖书,私自从阳洛来建业寻我,我便特招进来的。”
“后继有人啊,宫主。”萧君泽笑道。
“算是吧,”魏知善也很满意,“当年跟着你,真是我这一世做得最对的选择了。”
“所以这次……”萧君泽问。
“当然是随你同去,”魏知善说着,还对周舟示意,“把你的成果拿出来。”
周舟眼睛一亮,立刻从自家柜子里小心地拿出一只玻璃瓶:“这是我用醋萃取出来的菌液,宫主说,需要陛下你做出器械,才能使用!”
“这东西怎么可能带去魏国用啊,你是不想回来了么?”萧君泽看着那浑黄的液体,一时头皮发麻。
“还不是你一直不给下一步途径,”魏知善理所当然道,“他们只能多做些尝试。”
萧君泽无奈道:“我能做给你,但你记得,这玩意,要先在动物身上用,绝对不能直接给人用。”
周舟大喜,用力点头。
……
搞定了魏知善,萧君泽又去了历阳书院,在窗外看了一会书院讲课。
课程上讲的是浮力怎么计算,还有水的压强等等。
然后随便找了一个老师,把大概方向和材料给他们说了,让把做玻璃和用杜仲胶来做针筒,铜针和铁针就要书院的学生们去研究了,反正他没这个时间。
等待了一小会,祖暅一脸兴奋地过来:“叩见陛下。”
萧君泽问祖暅道:“先前让你准备的东西,试验得如何了?”
祖暅恭敬道:“已经准备好了,目前已经过两次测试,只是它体积有些大了,带着可能不太方便。”
“无妨,本就是作为底牌使用,也不会随便用,毕竟成本可太高了,”萧君泽悠悠道,“在这个年代,也算是奇观的一种了。”
祖暅目光里都是迷茫。
“没事,你装在箱子里,和我订的东西一起,送到元彦和府上。”萧君泽随意道。
“原来这是送给元上官的物件,”祖暅这些日子都是在元勰手下做事,这次知道彦和要回去,还很是伤心了一番,听到此话后,顿时笑道,“正好,微臣也有些礼物,要一并送给他。”
萧君泽微微挑眉:“我让你测的那件东西,也用你的名义送去好了。”
祖暅怔了一下,但很知趣地没有问原因,只是恭敬应是。
萧君泽看着那奇物,轻笑了一声。
元宏是个好皇帝,他希望对方能尽量活得长些,但他也明白,越到身体不适之时,元宏就越有可能为身后事做好准备。
自己做为南北两朝最大的不稳定因素,肯定是元宏心中最大的一个隐患,拿这个去赌一个皇帝的善心,那就太愚蠢了。
他虽然喜欢搞事,但那是喜欢搞别人,要是玩的太嗨,搞到自己头上,那就不美了。
所以,需要加些保险,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
然后,萧君泽便又去找元勰。
“来,这是给你的礼物,算是这三年来,你帮我许多的工钱。”萧君泽伸手递给他一个漂亮的玻璃盒子。
“这一件便要打发我了?”元勰好奇地接过,然后打开时,发现其中居然是一个普通的玻璃菩萨像,一时困惑。
萧君泽帮他上了发条,顿时,一阵悠扬的佛音便从盒中传来,让元勰顿时惊呆。
“这可是我的废了半个月(的工匠)时间才给你做好的,天下仅此一个,”萧君泽微笑道,“可当传家宝了。”
元勰顿时感动落泪。
两人回顾了一番峥嵘岁月,相约过些日子在洛阳相见。
一切准备就绪,三日后,萧君泽的王驾终于起程,沿长江水路前往江陵,元勰的车队则渡过长江,一路向北,直奔洛阳而去。
五月,萧君泽来到江陵,见过新任的荆州刺史后,便留下青蚨等人做为幌子,自己则带着许琛和魏贵妃,轻舟简行,一路前往襄阳。
-
而襄阳城中,正一片兵荒马乱。
“这里,街道上居然有马粪!”崔曜怒视斛律明月,“你怎么管的?他那么久没过来,都快被别人骗走了,你就让他看这个?”
斛律明月涨红了脸:“胡说,这必不是我家儿郎们的,他们都有马粪袋。”
崔曜冷哼一声:“还有,这些商铺,都把摊子快摆到路中间了,你都不管么?”
“这些怎么归我管?”斛律明月小声反驳,“我都是巡视安全……”
“安全!”崔曜冷哼一声,“还有,街上居然有乞丐!”
“这,我将他们全数赶走?”
“赶什么走,关进牢里,养几天,再放出来。”崔曜果断道,“不只是城里,鱼梁洲那边也是如此!”
“另外,还有那些帮会,”崔曜垂下眼帘,“把他们找来,我要请他们喝茶!”
斛律明月小声抱怨:“好大的威风。”
狐假虎威。
也好,那些讨厌的帮会,这次好好收拾一番!
第146章 事情起始
七月,偌大的云梦泽正是芦苇最盛之时,一群衣衫褴褛的汉子扶老携幼,匆忙而来,一个个挤上渡口的小舟。
“快快,快些,那李家的追来了!”一名大汉扯着绳子,控制着小船不被水流带走,大喊道。
“来不及了,快走,他们带了弓箭!”船上已经有人看到芦苇丛后成群的人影,一名抱着幼女的妇人被挤在最后,心急之下,她用力将孩子抛到船上。
“快,开船,不然来不及了!”船上有人急道。
扯着绳子的大汉咬咬牙,最后还是放开手,而这时,岸上未上船的人求生欲不歇,扯住了绳子,想要挂在船后。
“一群逃奴,还不滚下来!”身后,有家丁咆哮,并且一下跳入浅滩,扯住牵绳人,意图把小船再拉回去。
大汉一个眼疾手快,将绳子斩断。
小船在水流与竹篙相助下,顺利进入深水区,那些家丁却不罢休,还在放出弓箭,但却准头不够,只射中船上一人的发髻。
“阿娘、我阿娘还没有上船!”船上的小女孩哭喊着,却只是随着小船飘入江心,去向远方。
那妇人虽被人扯住头发,按在地上眼中泪光闪烁,在努力抬起头时,脸上露出的,却尽是笑意。
-
江水滔滔,一艘大船由南向北而去,船有两层,十来间客房,是襄阳与江陵间常见的客船。
突然间,大船一个摇晃,萧君泽滚在地下,懵懂地醒来。
他所乘的船不大,汉江的下游水流迟缓,江波温柔,让他一上船就昏昏欲睡,好在这床塌低矮,掉在木地板上也无关紧要。
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他披上外袍,散着长发,出仓去看出了什么事。
结果一伸头,嗯,只见大船右侧,倾覆着一只小船,江上数十个老幼妇孺挣扎求救,让他一下就清醒过来。
禁军统领许琛不是很想救人,他理由很足:“咱们的侍卫不多,这一小船上多口杂,怕是会惊了您的……属下这就去。”
于是许琛让人丢出绳索木板,将江上人上大船,萧君泽在岸边看着,并没有跳下去救,他的水性一般,救人和游泳是两回事,他下去了,许琛被吓到,怕是就不会再去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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