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他们点燃,萧君泽还专门拿了一根线香,方便他们及时丢手。
元宏哪玩过这样新鲜的东西,一时间院子里池塘、假山、树洞,纷纷遭殃,到后边,发展成冯诞给他卷炮仗,他则到处找可以塞进去的小洞,因为他发现塞在狭小的地方,炸起来的更响。
这一玩就是整整一个时辰,然后……
“君泽,这药粉用光了,再拿些过来。”元宏见没材料了,立刻吆喝道。
“免费的已经花光了,还想玩,拿钱买,一两药,一两金。”萧君泽淡定道。
元宏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怎么不去抢?”
“这不正在抢么,”萧君泽面色平静,说出话却一点不能让人平静,“你不会以为这些东西很便宜吧?你不会以为,我先前用掉的那些,不收费吧?”
饶是元宏是一国之主,听到这话,也不由得头皮发麻,他艰难道:“这东西,真有这么难么,朕见你那无色琉璃,似乎也并非如此昂贵吧……”
可算到报价的时间了,萧君泽心中冷笑,面色却越发温和:“这硫磺、木炭,倒是不难寻觅,难得这硝石,我寻觅许久,才发现厕土方才有效,只是这厕土微少,臣钻研数年,才摸索出制法,需得人尿先制厕土,再如盐务一般,用许多办法提纯,费尽心机,也不过才取了一石,全用在这攻城之上。”
然后便是把过程往复杂了报,中间再穿插一些化学元素,元宏听得不明觉厉,不由感慨道,“如此神物,君泽居然舍得拿出,当受上赏。”
萧君泽心说那当然。
然后,元宏面露难色:“但君泽你亦知晓,国库用度不足,这一时之间,也拿不出钱财……”
“也不要什么钱财,”萧君泽指着襄阳城外的大片滩涂,“这一片土地,正好拿来抵债。”
元宏一看,顿时大喜,笑道:“这些滩涂之地,有何有用处,这里、这里,也全封给你了。”
说着,将樊城、唐白河附近的土地,也一起圈了进去。
反正这些都是荒滩烂地,水患丛生,难以耕作,既然君泽喜欢,那当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唯一让他遗憾的就是:“君泽,那霹雳粉,就不能多做些了么?”
“硝田养硝,至少需要十个月,上一批用光了,就得再等一年,”萧君泽无奈道,“不过……”
元宏喜道:“不过什么?”
“虽然减少不了时间,却能增加数量,”萧君泽道,“比如多挖些硝田,但这人尿,便需要得在城中修建不少茅房,需得专人负责。”
元宏微微一笑:“小事矣,回头朕便差人去做。”
事情谈妥当,元宏便提起最后一件事:“君泽,你真要留在此地任雍州刺史,不与朕一路同行了么?”
“当然!”无视对方埋怨的目光,萧君泽回答得斩钉截铁。
不离开这两人,他要怎么搞事情?
会无聊死的!
第95章 新的方向
于萧君泽而言,在来北魏的两年时光里,许多人已经不只是历史书上寥寥几页的记载。
元宏是一位相当优秀,爱护子民,有足够危机感的皇帝,虽然有着封建君主一些固有的毛病,但人无完人,不能要求太高。
甚至于,如果元宏能有对面萧衍一半的寿命,他也不是不能改变计划,帮他一统江山,孵化自己想要的工业萌芽,然后再在他死后搞些事情。
可惜他命不长,一旦他死去,年轻的太子元恪是没有能力继续控制使用诸王的,到时,北魏的政治生态就会急转直下,在一番动乱后,孕育出北周以及后来的隋唐。
这种乱世,不是他可以阻止的,胡人在同化汉人的同时,汉人也在同化胡人,只有当所有的权力架构都被打碎,那时,在北周的统治下,不管是胡人还是汉人,统统平等相对,一样的收刮,一样的征役,一样的封官。
那时,才算三百余年的民族融合正式结束。
也因此,萧君泽没兴趣再陪元宏征战四方。
因为北朝目前还没有实力吃掉南方,双方在淮河边一番菜鸡互琢后,他还是得退回去——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北魏的后方很快就要着火。
这样的情况还会反复发生不止一次,不然怎么叫民族矛盾?
他不是简单的胡汉矛盾,还有仇池和吐谷浑的矛盾、鲜卑和高车的矛盾、柔然和高车的矛盾、高句丽和扶余人的矛盾、还有敕勒和柔然、军户和草原的矛盾……
这样复杂的帝国,没办法吞掉体量相差不大的邻国。
所以,在有限的时间里,萧君泽需要将重点转移,再说了,他怎么可能一直跟在元宏身边?
且不说元宏是个爱旅游的,每年大半时候都在国内乱转,就说如今征战四方,这皇帝,一但没钱,就会从身边人身上软磨硬泡……
萧君泽敢保证,一但自己跟在元宏身边,隔三差五便会被追着各种打秋风,只有亏的没有赚的。
所以,就算元宏把冯诞拖出来劝他,他也咬死了不会跟着一起去。
无奈之下,元宏只能留下元英为都督雍州诸军事,镇守襄阳,封萧君泽为雍州刺史,随后把雍州新封的几个郡守拉到他面前,让他们先认识一下,便准备着休整之后,离开襄阳了。
按理来说,刺史是一州的军政主官,元英不应该都督诸军事,雍州的军权是要交给萧君泽的,但这种事情,萧君泽和元宏都默契地没有提起。
因为那样的话,必然会迎来朝廷如山如海的反对,萧君泽没有那个身份和人脉来承接这个职位,甚至可以说,元英本身就是皇帝留给萧君泽镇压一地的靠山,也是监视。
当然,做为军主,斛律明月等杂胡部将是可以留守襄阳的,而萧君泽也将所有投石炮交给了元宏手下诸军,至于威力更大“霹雳炮石”,没有就是没有了。
火药的简单配方他已经交给元宏,至于他怎么制作,用来干什么,萧君泽不会过问。
因为这本身就是交易的一部分。
元宏是皇帝,他有丰厚感情,但这不代表他会对危险视而不见,不做防备。
于是,在做好各种准备,交代君泽保重后,萧君泽送王驾到了城门口,就算是道别。
“别的臣子相送千里,直至痛哭流涕,你倒好,还十里地都不愿相送,”元宏对此很有怨言,“亏得阿诞如此疼你,你这连泪水都不挤一滴,还来践别?”
萧君泽一脸冷漠:“那你把我的钟、马车、茶叶、还有八音盒放下!”
谢川淼在一边点头如捣蒜。
那个音盒钟是君泽送他的礼物,准备用来献给南朝下一任皇帝,给他求个官职来做的,他知道后,每天都去拧上发条,听那十几息的音乐,可居然就因为被皇帝撞到,多看了一眼,就被赏了一百金,强行顺走了,这不能忍!
他当时不愿意,可那皇帝居然说既然君泽给他了,便是她的东西,如果不给,就让他入宫为妃,到时还是宫中之物。
于是他只含恨妥协。
元宏痛惜道:“你若随朕同去,这些身外之物自是无关紧要,你留在此地,给些物件,让朕睹物思人都不可么?”
萧君泽忍不住磨牙:“你最好快点走。”
于是在恋恋不舍中,元宏踏上龙船,就此离开。
萧君泽当然也不能直接回府,毕竟周围都是皇帝留守襄阳的臣子,只能借远眺为名,去了襄阳城楼,看着他们离开。
城墙上,寒风呼啸,他身边只跟着青蚨和谢川淼,许琛在周围警戒,萧君泽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有些烦心之事。
“公子……”谢川淼旁观了这一切,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您无需要惆怅,陛下并非是怀疑您有不臣……”
“他是,”萧君泽闻言,展颜道,“做为皇帝,他本就应该防备所有人,而我,终于也在他的名单上,这并不是坏事——只有宠物,才不需要被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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