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川淼身体摇摇欲坠,艰难道:“这、这才三年时光……”
甚至从逃出徐州封地算起的话,是两年多一点。
“欲成大事,这还只是开始,”萧君泽微笑道:“所以啊,舅舅,你来的,正是时候。”
一瞬间,谢川淼心跳如鼓,头颅间有如被洪钟震响,一时间,心神清明。
舅舅,舅舅好啊!
但是,怎能只是舅舅??
念及此,他骤然起身,恭敬地走到一边,整衣袖、正头冠,叩首下拜:“陈郡谢澜,见过主公。”
……
次日,魏知善在君泽的要求下,拿药水洗了个澡,提着药箱懒洋洋地找过来,在看谢川淼那与君泽有六分相似的面容时,顿时眼睛一亮。
“易容?”魏知善连连摇头,“换一个办法吧,我最近手上可真没这些东西。”
萧君泽皱眉道:“你以前不是说,为了避免出门遇到危险,你都是用药草改变容颜……”
“我的小公主啊,”魏知善笑出声来,叹息道,“你不会以为男子女人孤身在路上,长得丑些就不会被人掳略了吧?”
这年头,不管成年,不管男女,只要是人,就能买卖,就能交易。
萧君泽不由皱起眉:“没有办法了?那我就得另外想个借口了……”
“没有!”魏知善摇头道,“我以前若是独身出远门,都是用药草,把脸上和身上弄出疹子,装成染疫之人,一般是别人退避三舍,不会再来找我麻烦,你舅舅,气血两虚,又有心疾,哪能再火上浇油,不过……”
这位道长话锋一转,打量着这位看起来个子并不高的青年,微笑道:“想要不引人注目,也不是没有其它办法……只是要委屈他几分。”
萧君泽看向谢川淼,谢公子微微俯首:“还请赐教。”
“你随我过来。”魏知善微笑道。
萧君泽皱眉道:“有什么事?他若不答应,你不可强迫于他。”
魏知善点头:“这是自然,我何时强迫过别人……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治病开刀时当然不算,那时候病人的‘不要’哪能算数?”
谢川淼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魏道长进了她的里屋。
魏道长立刻靠近,低声道:“你身份我已经知道了,但是谢公子,你想不想让公子看到你的付出,体现你的诚意呢?”
谢川淼恭敬道:“请讲。”
魏道长立刻拿出一套朴素的女装:“你做为男子,跟在君泽身边,必然引人注目,尤其是最近他军功正盛,但若是女侍,便没有会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去更多关注你的来历,如何,你愿意么?”
谢川淼果断道:“可!”
多大点事,反正这是北国,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再说了,连个伪装都不愿意,怎么能让君泽相信自己愿意为他效忠呢?
谢家虽然衰落,但他也算出生名门,如今不过三年,君泽便有些成就,以他的身份,加上雍州刺史的职位,只要能拉拢到三位以上的将军,便有能重夺帝位的机会。
要知道如今王敬则、崔慧景等大将,都是太祖旧人,被萧鸾所猜忌,此行虽然危险,但在这个世道,本就是富贵险中求。
他已经基本猜到君泽接下来的计划,并为此热血沸腾。
能著青史之上,还有何所求?
魏知善对他的态度有些喜欢,满意道:“来,我给你宽衣梳头,顺便检查下你的身体,开些药……”
她早就好好打扮一下小公主、不,小公子了,奈何没有机会。
如今有个代餐,也是很好的啊!
……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魏知善一脸满意地从房间中走出,而她身后,跟出来一位高挑却柔弱的女子,长发绾成垂髻,素衣道袍,眉目温柔,垂眸间,美得像莲花里走出来的菩萨。
刚刚那位病弱青年眉宇间病色,居然被这套装束完美地化解了。
“……”萧君泽顿时无语,但看谢川淼面上并无一些羞涩,反而落落大方,不由对他的评价提高了几分。
“行吧,”他揉了揉额头,“回头随我一起,见一见其它人,便算是定下此事了。”
“其它人?”谢川淼微微皱起眉头,“是南朝那边……”
岂有此理,他都连夜奔波过来,居然不是头筹?哪个小妖精,居然比他还先被选中?
“嗯,是的,”萧君泽点点头,“若不见他,怕是要被我一波带走了。”
那位南朝萧衍,正在襄阳城中,萧君泽需要指点他一下城破时往哪边跑。
毕竟元宏在时,北魏的将领是真能打,虽然萧衍做为未来梁武帝,有“时来天地皆同力”的BUFF,但他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毕竟,这位才是南朝将来真正的主角,老奸巨猾,不易哄骗,需要好好对待。
萧衍啊,遇到我,你怕是当不上皇帝了,真是不好意思。
第92章 我可是明君
萧君泽本来还有点担心谢家舅舅会不习惯,谁知这位舅舅把姑娘的模样表现得入木三分,走路里钗环整齐,都不会相互撞击,一派大家闺秀、名门贵女的风范。
他于是好奇地问为什么?
“我幼年时,体弱多病,父母担心养不大,便将我做女孩养到十岁,”谢川淼有些怀念地抚摸了一下发上的金钗,感慨道,“回想起来,那时都是阿姐给我梳的小女儿的双丫髻。”
萧君泽一时有些茫然:“这些发髻还要分年纪?”
谢川淼微笑道:“这是自然,如魏道长给我梳的,便是倾髻,将发盘于一侧,以示顺服主君,是已婚妇人装束。”
萧君泽一边觉得话中有话,一边又觉得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不过这样也好,萧君泽淡定道:“那便随我去军中,南朝许多事,我还要向你请教呢。”
谢家虽然势微,但门第还在,能知道不少朝廷的消息,他要往南朝布局,当然要知己知彼,随时问询,否则,也不必让这位舅舅跟在他身边几天,直接每天抽点时间去寻他便是。
有了这些情报,才更容易套路萧衍。
……
萧君泽带的这位女侍倒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出兵快小半年了,那位女侍是真的美貌,一看便是南朝名门所出,按理,这种官家女子是战利品,是可以被军主赏赐给手下的。
萧君泽对外宣称这是他失散的母家族姐,流落他乡,能遇到真的不容易,你们就别想多了。
好在这个时候,全军上下的注意力都在如何攻下襄阳城,立下大功上,这事也就是稍微惊起一点波澜,便消了下去。
襄阳城与樊城一河之隔,魏军要攻下襄阳,便必须渡河。可冬季渡河凶险,很容易被伏击,所以渡河点选在哪里,便十分重要了。
军中为此吵成一团。
元宏倒是又开始发技能,让人写了长长的檄文,让曹虎不要负隅顽抗,我已经占下了樊城,取你性命就在顷刻之间,你要想清楚。
不过曹虎对此连个回信人都没有,完全像乌龟一把,誓将防守进行到底。
于是,在腊月二十日,北魏大军开始渡河,萧衍、崔景慧等人试图半渡而击之,但北魏大军分成了三波,分别渡河,萧衍等人兵力有限,最后也未能成功阻止北魏大军渡河。
还有附近的豪强招揽了一万多人,在城外建立营垒,想要防御北魏军队,但可惜的是,北魏只派出了一名偏将,便将这支队伍拔除了。
在解决了攻城这个难题后,北魏大军如今已经很飘了,都感觉自己天下无敌。
但这个想法很快在襄阳城下遇到了重拳。
这次,虽然北魏大军有重炮,但同样招数使用太多,便会被针对,在这一个多月里,襄阳在城墙上挂了许多木架,架上堆叠了大量草袋,巨石轰上后,木架与草袋大大缓解了冲击力,虽然在重炮猛攻下,这些木架与草袋很快便掉落下来,可是他们却能及时补上——做为雍州最大城池,他们不缺少这些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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