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仙尊是能看到的呀。”
老者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微笑着望着容棠,“看仙尊半天没反应,我还以为仙尊的眼神不好。”
“师尊……不要救我!”
南星挣扎着起身,他因为疼痛而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南星,望着容棠声音极为凄厉,“师尊,杀了我!求求您杀了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老者一鞭子下去,直接痛断了声。
南星的脸上几乎全是泪,他那稍微带着些稚嫩的面容因为痛苦而变得狰狞。许多修士望着南星已经心存怜悯,甚至有想要劝阻老者之人。从前玄山剑阁的几位剑修和应一兰大师姐已经不忍心再看这一幕,应一兰更是直接出声:“权宜之策,又何至于此?!”
但老者却只是冷眼看着南星,上前对着他下了死手,硬生生截断了他右手经脉!
“啊!!!”
南星从来都被容棠保护在身后,何时受过这样的苦痛?但老者却像是全然听不见他的惨叫声一般,只是看向容棠:“仙尊还拿不定主意吗?”
南星在痛苦里已经看不清师尊的脸。他只能勉强朝着容棠所在的方向,声音嘶哑着放下狠话:“师尊,你若答应了他们,我立即便死在你面前!”
容棠望着南星,藏在袖下的手慢慢攥紧,听着南星在自己面前痛声大哭起来,“师尊,菘蓝他已经死了,若我再为这所谓的修行,再为这所谓的命,不能保护住师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容棠垂眸。
他没有说话,却慢慢地走上前来。
他的声音很轻:“可是南星,我是你的师尊啊。”
血泊里伤害累累的人抬起头,他看不清容棠所在的方向,却依然向着容棠声音所在的地方看去。
“你当日愿意拜在我门下唤我一声师尊,我自然是要护住你一世的。”
容棠轻声道,“我怎么可能任人欺辱于你,而我却坐视不管呢?”
南星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像是疯了一般挣扎起来,他顾不得伤痕累累的身体在地上拖拽出一条血痕,只是道:“师尊……我不要师尊换我,我不要……”
容棠却只是很温柔地看了南星一眼,对老者微微点了点头。
老者瞬间会意,抬手便封住了南星命脉。他看着不省人事晕倒在地的南星,又抚掌望向容棠:“仙尊果然是爱惜徒儿的。”
他屏退了一众修士,那慈眉善目上的温和在无人处瞬间便带了些精于算计和容棠最熟悉不过的淫邪之意。
老者笑呵呵地开口:“我知道仙尊情有可原,但我却也知道仙尊至阴之体。”
容棠倏地抬起头来,愕然地对上老者脸上的对自己丝毫不加克制的觊觎,只一瞬间便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为何禅宗只是寄了一封意思暧昧的如心锁和血书,便引得众仙门都来围堵。
原来说到底……还是觊觎自己的至阴之体。
“我也不求其他,只盼着能和仙尊春宵一度。”
老者道貌岸然下露出的丑陋嘴脸让容棠下意识地生呕。他终于明白这老者究竟在迫不及待什么,这些仙家又是为何群巢而出,那烂得最深的已经不止是禅宗,更是这些默许炉鼎、享受着其中好处却又自诩清净的修行之人。
他瞧容棠没有说话,手甚至想摸一摸容棠的手,似乎还带着些安抚,“仙尊放心,我比你年长些许,是知道怎么疼人的。”
“……”
容棠甩开他的手,抿着唇并不说话。
不远处血河车调试着的谢翎并不知道,即便是他们找来那些备受欺凌和压迫的凡人,找来愿意亲自佐证的陆骈,那些仙门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其夫无罪,怀璧其罪。
即便是找出禅宗作恶多端的证据,这些人又怎么可能放过南星,放过临渊呢?
“我知道了。”
容棠的脸上虽还带着笑,但眼神却是冷的,“三日之后……就在此处。”
“好。”那老者道,“只是仙尊可不要爽约,不然——”
容棠看着满脸泪痕此时已经昏厥过去的南星,垂眸掩去眸中多余的情绪,只是淡淡开口:“我说到做到。”
……
“阿棠?”
谢翎赶到的时候,老者已经带着南星离开。他只看见容棠孤零零地在那条深不见底的渊边站着,身子单薄得好像一阵风便能吹走。
谢翎心中隐约有些不安,但还是走上前:“走吧,我们现在便去归云宗。”
血河车就在他们的身后,容棠看着那处深不见底的渊发怔了一会,心底却是无尽的悲凉。
谢翎全然还不知晓方才发生了何事,此时看容棠沉默,却也默契地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边陪着他。
“走吧。”
容棠的声音微微有些发哑,“我们……去归云宗。”
陆骈果然还呆在容棠设下的那片结界里。
他被容棠的傀儡照顾得很好,脸上蒙着三指宽的白绸,听见异动后身体像是有些紧张地绷紧,直到感受到容棠身上熟悉的气息后才骤然放松下来。
他抿了抿唇,像是试探着开口:“阿棠?”
容棠没有说话,谢翎却眯着眼打量了陆骈一下,瞬间便记起这人是谁来。
当年在归云宗上,两人还对过一掌。
陆骈无法视物,又没能听到容棠说话,心中有些不安。
他戒备似的稍稍低头,侧耳似乎辨别着些什么,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你和谁一起来的?”
“是我。”
谢翎不紧不慢地开口,脸上的表情也似笑非笑的带着点嘲弄,“陆师兄,是我啊。”
陆骈的身体瞬间就绷紧了。他的眼睛虽然被白绸蒙着,但谢翎却依然能感受到陆骈身上对自己所传来的几乎可以称之为刻骨的恨意,他的手紧紧地抓住木质轮椅上的把柄,骨节都捏得颜色发青。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又若无其事地开口:“原来是魔尊大驾光临。”
谢翎冷哼了一声,没再搭理他,只是凑到容棠面前,和他小声地说着些什么。容棠也低低地应了几句。
陆骈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他看不到眼前是什么样子,但他却依然能听到谢翎和容棠亲密无间、旁若无人的谈话。
他突然后悔自己那日刺瞎了双目,不能看到容棠,又突然庆幸自己真的看不到,更不用再继续体验这煎心之苦。
陆骈的头嗡嗡作响。他觉得自己已经摇摇欲坠,偏这时候谢翎冷不丁来了一句,像根刺一样说出声来:“只怕陆师兄会不愿意呢。”
谢翎惯是会给人捅刀子的。他清晰地知道陆骈对“师兄”这个称呼极度在乎,同样也知道容棠绝对不会再以此称呼陆骈,他像是随口一说,但轻描淡写的话里却藏着他根本掩饰不住的那一点微妙的恶意。
陆骈的手险些要将轮椅上的柄捏碎。
他让自己的脸朝向容棠声音的方向,忍住自己胸口中百味交杂的情绪,温声道:“阿棠,到底是什么事?”
他没有说出自己后面的话——即便是容棠叫他登时去死,他也甘之若饴。
谢翎依然嘲弄且冷淡地看着陆骈,他本想再和陆骈打些机锋,但是容棠却是直接开口,将来龙去脉简单告诉了陆骈。
“原来如此。”
陆骈眉心微蹙,“那老者曾是禅宗护法,不知为何分立而出,自立一派,门下弟子修的皆是陀罗拳。禅宗宗主与他多有利益往来,他维护禅宗,也是意料之中。”
利益往来。
容棠把这四个字咀嚼了片刻,心中发冷。他沉默着,直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刀鸣,淡紫色的绸缎横空而来,柳问莺落在自己的不远处,收了刀看了容棠一眼,便上前对着毫无防备的陆骈便劈头砍下!
容棠愣住了,他下意识地挡在陆骈面前,替他接下柳问莺这一击,微微蹙眉,不解地看向她:“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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