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擦去嘴边血痕,抬头蹙眉看向谢翎,“为何要下如此重手。”
“技不如人便该死。”
谢翎冷漠地开口,“要怪便怪你自己,教不好徒弟还让他四处丢人现眼。”
容棠不再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翎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从前是,现在依然是。
他不该让南星出手的。
南星和菘蓝眼中都忿忿不平,但是看师尊不语,两个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谢翎看着眼前的人,他看不清容棠的面貌,只瞧得见他挺拔如竹让人瞩目的身姿。
他努力想要平下心中悸动,可一种无法言说的古怪却让他充满了困惑。
这人究竟是谁?
为何……会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觉。
明明是第一次见,谢翎却觉得,自己好似已经见过他好多遍。
谢翎强行忍下心口处的烦躁不安与难以言说的悸动,甩袖走进了入口。
直到谢翎走远消失不见之后,容棠才开口:“我们走吧。”
南星和菘蓝点头,非常默契地没有再提起刚才发生的事。因为他们察觉到,师尊比起平常,似乎情绪不太一样。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都不约而同地把这件事归到了魔尊身上。向来没有什么默契的两个人,在这个问题达成了奇迹般的统一,都决定对此绝口不提。
容棠依然和刚才一样走路,却有些发呆。
他知道自己只要还在这个世上,那自己就会有和谢翎重逢的那一天。
但真正重逢时的情景,与自己曾经设想过的,却依然有些不同。
玄山剑阁里的剑修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剑阁里的大师姐应一兰亲自带着容棠一众去了客房。她身着一身深蓝色劲装,墨发高束成马尾,飒爽又大气,边走边和容棠小声地说话:“仙尊,这可是我特意给你留的最好的房间。这边有温泉,上次仙尊来得匆忙走得也急,这次可以多留一段时间,体验一下我们玄山的经典项目。”
菘蓝第一次来:“经典项目?”
“还不是为了和玄女峰打擂台逼的。”
大师姐应一兰身后的一个弟子突然开口,“玄山为了招揽弟子,证明我们阳剑才是最强的,我们开发了一系列的娱乐项目用于招揽。比如,我们不仅开发了山后的毒瘴泥沼做跑马场,还在千仞瀑布上施了法术做极限漂流。”
菘蓝:“啊?”
“我们力求要让我们的招生做出水平,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经典项目用心开发了好几年,但是来的人却越来越少了。”
弟子嘟囔地开口,“唉,真是白瞎我们大师姐的一番好心了。”
“可是毒瘴泥沼、千仞瀑布……”
菘蓝努力地想要看看是不是自己的理解出现了问题,但显然剑阁的弟子早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他说了半天,最后拽住了菘蓝的手,很真诚地开口:“不如一会我就先带你去千仞瀑布玩玩吧?”
“……我还要帮师尊处理内务,实在不便动身。”
菘蓝脸色苍白了一瞬,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来。
剑阁弟子的脸上瞬间写满了失望,还想再纠缠,菘蓝又敷衍了几句,终于将剑阁弟子打发走了。
南星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笑话,菘蓝虽然是个披着君子皮的老狐狸,但是这个老狐狸别的不怕就是恐高。他忍不住笑着凑上前,看菘蓝吃瘪:“我早就给你说了,剑阁的弟子都不太正常。”
菘蓝:“……”
南星乐得捧腹,却发现剑阁的大师姐应一兰却早已经抓住容棠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他气得咬牙,刚想扭头责备菘蓝,却不想对方虽然被刚才所谓的千仞瀑布漂流给吓得脸色发白,现在就非常镇定地从储物袋里取出什么东西来,有条不紊地在上面名着谕。
“这是……”
南星仔细一看,自己的脸也跟着被气得变色了,“傀儡蝴蝶?师尊为什么也给你做了?!!”
菘蓝淡淡地说道:“在你没来临渊之前,师尊就做了一只送给我了。”
“你!你!”
南星气得直跳脚,但是当务之急要找到消失的师尊,便只能默许着自己的师兄菘蓝把傀儡蝴蝶放飞,他们则远远地跟在后面,寻找师尊的痕迹。
谢翎早上了山,在一众剑阁弟子的臭脸里安之若素地选了最好的一间硬住了进去。
他向来喜好奢华享受,自己屈尊来玄山剑阁这破地方,自然住也要住最好的。
他无视剑阁这一圈剑修对自己的冷脸,安心地换了身衣服便去玄山在外所夸耀的能治愈疗伤的温泉里泡着。
其实这温泉是真的一般,谢翎泡了一会无聊得很,想着刚才遇到的那个银白色长发的背影,有些昏昏欲睡。
梦里有蝴蝶翩跹,好似很久很久之前的那日地牢,容棠远远地站着,傀儡蝴蝶擦过自己的唇,谢翎则看见不远处的容棠红着脸,带着有些羞涩的笑。
蝴蝶掠水而飞,谢翎睁开眼,满脸不悦,目光扫视周遭时却突然一愣,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那个只在梦里出现过、那个世上独一无二、仅此一个的傀儡蝴蝶,在自己身侧翩跹而过。
他从来只做过的梦境,在这一刻与现实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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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认出老婆并把老婆打伤的谢翎深夜睁着眼睛:我真该死啊
第35章 蜃毒
谢翎再顾不得什么,匆匆穿上衣服起身。
蝴蝶飞得很快,他紧紧地跟在后面,只是一眨眼的时间,那只傀儡蝴蝶便消失在自己的眼前,隐进了前面的一处庭院。
他刚想上前,刚找到自己师尊的南星和菘蓝恰从庭院里说笑着走出,谢翎和他们打了个照面,二话不说便要往里面闯。
“喂!”
南星虽然还对眼前刚才对自己痛下杀手的魔尊心有余悸,但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谢翎在自己师尊暂居的住所前撒野,“这里是我们的住所,魔尊总该通报一声吧。”
谢翎停住了。他抿了下唇,阴鸷的神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也只是冷冷地扫视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地就要往里闯。
“尊主。”
菘蓝终于开口,他把南星拦在身后,微微蹙眉,“我师尊已经歇下了。”
谢翎被这没有眼色的两人轮番阻拦,脸上的不耐更甚。他抬手又要出招时,一道凛冽的女声却在此时响起:“尊主可是嫌弃剑阁的泉水不够热?”
玄山剑阁的大师姐应一兰身负长剑,稳稳当当地落在谢翎的面前,脸上似笑非笑,一双眼睛犹如寒星,直逼得人心上发冷:“还请尊主见谅,临渊仙长是我们剑阁的贵客。”
“……”
谢翎皱着眉看向她,知道对方这是阻挠自己,不允许自己对这所谓的临渊仙尊无礼。
他虽是不惧,但是心底实在觉得厌烦。他又看了一眼那两个临渊仙尊身边的小弟子,冷冷一笑,转身便走。
也许只是错觉。
谢翎想,那傀儡蝴蝶只有容棠做得出。他找不到容棠,又怎么可能找得到那样真实的傀儡蝴蝶?
不如再做一场梦来的实在。
谢翎眼神有些暗淡。他从温泉里匆匆起身,衣服还湿淋淋地黏在身上。他却像是感受不到身上的不适一般,慢慢地走到室内,打开香炉,洒进去一些金色的药粉。
若是有懂药理的人看到这一幕,只怕是会大惊失色。
那些金色的药粉并非是什么助眠的香粉,而是致幻的剧毒。
蜃粉是名贵的剧毒。无色无香,却能给予人一场死亡前最盛大的美梦。
在容棠当着自己的面跳崖之后,谢翎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他的梦总是同样的开端:穿着红色嫁衣、被奴婢们围簇着打扮得像花朵一样的新嫁娘,向自己笑吟吟地伸出手。
他手里合该有一把遮面的团扇——谢翎悉心准备过,那把给容棠用来遮面的团扇上画着花好月圆的吉祥图景,让人看着便心生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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