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还不到破鼎之日。”
宗主看着眼前修为被废、已经和凡人无异的容棠,皱了皱眉头,示意一旁的大师兄将梅花镖拔出。
他走上前,手指在容棠苍白的面容上垂下,以血名谕。
这是“谕”一法门里目前最强的禁制:宗主低声几句,只见一道金色的符咒打入容棠身体,让他不得不看着那禁制没入自己的身体。
容棠一瞬间就意识到那是什么,嘴唇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绝望地喃喃道:“不!……”
但他根本无法作出反抗。他的修为已经被废,现在便是那刀俎下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容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已经完全崩溃了,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只这样失神地望着不远处,脸上是痛苦的绝望。
为什么?
他连自己的生命都不能自己掌控了吗?
连最简单的死……也做不到了吗?
容棠直接呕出一口鲜艳的血,竟是因为绝望心气倒逆,直接晕厥了过去。
“他无法自戕,你们也不得在仪式到来之前破他鼎身。”
宗主似乎像是完全看不到晕倒的容棠,只是声音冷冰冰地说道,“等不了多久便能随时取用,若是谁敢违抗我令——”
他警告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周意,提醒就点到为止。
容棠是极为珍贵的至阴之体,若是等不到炼成就匆匆取用,便只能算是暴殄天物。
更何况容棠一开始就是准备给自己留用的,即便是亲生子想抢,他也绝对不可能拱手相让。
周意有些不服气,但是看着自己父亲越发阴沉的脸色,一时间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他走上前,看着瘫倒在地上的容棠,心中恶念突生:“那不如就先让他去我那里侍奉?我那正巧还缺个小奴。”
他说出的借口看上去像是名正言顺,实际上心底的龌龊想法在场的几个人都心知肚明。
虽然没法破鼎,那容棠身上自然还是有其他的地方,可供他们这些人凌辱玩弄,以此来发泄欲望的吧?
“既然他修为已经被废,不如就去和那些凡人奴们去天阶上洒扫。”
一直沉默着不出声的大师兄陆骈在突然开口,声音冷冰冰的,“也能好好磨磨他的性子。”
凡人奴虽然身份低贱没有修为,但也有不少温驯老实的被选来,在修真界里充当最廉价的苦力。而陆骈所说的是归云宗入山门时便能见到的巍峨天阶,那里正是由凡人奴打扫。
“说得不错。就这样办吧。”
宗主赞许地点了点,显然是对于陆骈的提议非常认可。
天阶处对于凡人奴的约束非常严苛,远比归云宗内其他地方更甚。更何况,这是由陆骈平时所看管的地方,容棠如果有什么小动作,他也能一眼识破。陆骈毕竟是他得力出色的大弟子,宗主对此还是能放心的。
夜已经逐渐深了。
宗主等人已经回去打坐修习,周意却没有急着走,反而对着那身着白衣、神情冷漠的陆骈,冷嘲热讽地开口:“我还以为你是个清心寡欲的,没曾想,你比我还惦记着他呢?”
容棠此时已经逐渐恢复了稍许神志,但却依然无法动弹,只能依稀听见耳边的模糊声响。
他听见往日里对自己宠爱有加的大师兄,用无比冷漠的话语说出那诛心的语句:“他不过只是炉鼎而已。”
周意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便是乐不可支地开怀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语气阴毒地说道:“那就先交给你。不过别给我玩坏了。我可还等着用呢。”
容棠只觉得一瞬间手脚冰凉,他修为被废,经脉寸寸皆断,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让他难堪的酸软。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陆骈,硬生生咳出一大口血来。
“哟,你倒是醒了?”
周意笑得恶意满满,走上前,一脚踩住了容棠的手背,毫不留情地把那只如玉般修长漂亮的手碾压在脚下,“不愧是归云宗的好弟子啊,被这样对待还能醒过来,想必在床上也能榨干不少人吧?”
容棠疼得额上几乎是立时沁出了冷汗。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漂亮的眼睛也失去了光彩,只能低着头剧烈而无助地喘息。
他以为这样的折磨还要持续下去,却不想一片白色的衣角遮挡住了容棠的视线——陆骈走上了前来。
容棠愣了一下,他不知所措地看着陆骈冷着一张脸,点了周意的穴后将他扔到一边。
容棠以为陆骈是念起往日的旧情,却不想对方只是用看虫豸的眼神冷冷扫了自己一眼,手中瞬间出现了一样物什。
那是一个黑色的项圈。
容棠一开始还没明白这是什么,但当他看见上面的锁链后他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被分配到了陆骈的手下,在那片天阶上洒扫。
他不是没见过那些伤痕累累的凡人奴。
那些凡人为了养家糊口,把自己的性命卖进这所谓的“仙家”。脖颈间带的项圈堪称为刑具,因为内里一圈皆是尖刺,若是偷懒瞌睡,脖颈上脆弱的肌肤便会被尖刺扎破,因为疼痛而不得不保持抬头的姿势,好更能尽心尽力,在天阶上跪着洒扫。
而这些凡人奴甚至连自己的睡榻都没有,项圈上的锁链另一头被嵌进山体,夜间休息时则是通过拉拽铁链,硬生生将这些人拉至山脚。
容棠的嘴唇颤抖了一下。
他望着眼前已经变得无比陌生的陆骈,愣了半晌:“师兄……”
“别再叫我师兄了。”
容棠甚至还没有说完,脸上便得了一个热烫的巴掌,他怔怔地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人,却只得到对方冷漠的回答,“自己戴上。”
容棠只听见自己的心已经完全破碎得干干净净。他早就该明白自己不该再抱有什么妄想,死了心,接过了那顶项圈。
尖刺扎得皮肤很痛,容棠闭了闭眼睛,把那项圈戴了上去。
陆骈瞥了他一眼,容棠垂了眼眸,把另一端的锁链递了过去,低声道:“……仙长。”
对方却没有直接回应他,而是猛地拉拽了一下手里的铁链。
容棠没反应过来,那尖刺便已经刺破了他的肌肤,鲜血顺着白皙的脖颈流下,他蹙起眉头,显然是没能接受住这突如其来的痛苦,闷哼了一声。
陆骈却像是根本看不见容棠身上尚未愈合的伤口,也听不见鲜血滴在地上的声音,只是那样冷漠地拉拽着锁链,逼着容棠踉跄着跟上前去。
这里距离天阶本就不远,容棠木木地看着陆骈将锁链嵌入山体,又唤出本命剑离去。
无数蜷缩在山脚下的凡人奴此时都还未入眠,许多人正忙着清理伤口,或者是几个人交换着手里的食物。
他们一开始没有注意到容棠,直到有个眼尖的人认出这个带着项圈、浑身上下与凡人无异的人,竟然面容与他们日日相见的容棠仙长十分相像,不由得三五成群凑上前来。
容棠尽可能想要把自己缩成一团,可奈何这些人早就冲上前来,用充满敌意和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陆骈一句话也没有说就把容棠丢到这里,这些凡人奴一开始虽然没能明白其中关窍,但有在下面守山掌灯的却在这时候七嘴八舌地将“容棠是炉鼎”的事情传开了。
容棠本以为这些人会看在自己与他们是同类上,暂且在今夜放过自己,但他显然把这件事想得太过天真。
凡人奴虽然表面上对所谓的修仙者恭恭敬敬,其实背地里早已因为修仙者的虐待而心生怨恨。
可是他们不敢反抗修仙者。
但是容棠不一样。他现在已然是个废人,是个任他们揉捏的团子,更何况有人听到,现在的容棠想死也死不了,便是怎样欺负发泄也不为过。
陆骈在第二日来到天阶,拉扯锁链让这些凡人奴各就其位时,反复拉扯容棠的那根锁链,却不想另一头毫无反应。
陆骈微微蹙眉。容棠现在因已为禁制“谕”所束缚,怎么可能会死?
况且容棠的项圈是被“精心关照”过的,那上面的尖刺足以能让人疼痛到死去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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