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那杯酒的药效上来了。
谭枞垂下眸,想的却是刚才容棠接过自己酒时,那双哀戚的眼睛。
那样心软如水的人,不知能不能捱得过今夜痛苦地折磨。
殿外的人都心照不宣地回避起来:这场粗暴的欢好不知要持续多久,他们要离开避嫌,但也要留下些人随时听命。
被选中留下的谭枞只得和几个倒霉鬼一起,垂首立在最外面。
谢翎在这时候只会让纸傀儡们近身,他们不过是随时待命。但即便他们站得那样远,内殿里堪称凄厉的惨叫,却依然能一声一声地传来。
这其实听上去已经没有多少欢好暧昧的意味了。
若让不知情的人过来,只疑心殿内是在进行一场刑罚。
但他们这些人彼此间都不熟,便也只能尴尬地听着这些声响,垂首各自想着事情来勉强度过一个痛苦的夜晚。
但谭枞似有所悟地回过头。
魔宫内殿里是谢翎亲手布置,千灯齐照,红烛彻明,极尽奢华。
他无所事事地闭上眼假寐,心中想的却是,在这样奢华宫殿里抵死缠绵一晚的谢翎和容棠,也许和殿外的他们一样,都备受煎熬。
第24章 勾引
谢翎从柔软的床榻上起身。他懒洋洋地轻轻抬手,便有纸傀儡端着各色用具鱼贯而入,伺候他洗漱。
艳色的帷帐下容棠依然在熟睡,他眼下已然青黑,显然是被折腾了一宿,而一旁慢条斯理漱口更衣的谢翎,脸上表情淡淡,却透着一股尽兴后的餍足。
谢翎本不想吵醒容棠,但他睡眠却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轻。昨晚那杯酒着实是苦了他,谢翎余光瞧了一眼,只看见容棠轻微颤抖着的眼睫,心里便明白容棠是醒过来了,但也没有再临时起兴去捉弄他,虽然容棠现在完全被掌控在自己的手心:如果他现在低下头,是完全可以品尝一下容棠那带着些嫣红的唇上的滋味。
但谢翎不打算再折腾他了。
因为谢翎想到了一个更好更快、更能让容棠听话的办法。
他想到了,于是他决定去试试看。
谢翎走后又过了一炷香,艳色暧昧的帷帐便被一只手撩开了。
纸傀儡就垂首飘在附近,听见响动便过来,想要听清容棠的吩咐。
但容棠只是抿着唇,什么都没有说。
他现在的状况着实有些狼狈,身上这一身不堪的痕迹暂且不说,只是酸软无力的身体便断了容棠想要出去的念头。
他只是又开始发呆,直到那个凡人奴低着头把膳食送到自己面前来。
容棠只是沉默地望着盘里那些精致可口的膳食,还未开口,便看着那个凡人奴跪在自己面前,发着抖地哭起来。
容棠恍惚了一下,想起来了,这个是昨天晚上端给自己酒的那个凡人奴。
他不知道眼前的人名字,无措了片刻,便想伸手把眼前的人扶起来。
容棠没想到的是,眼前的人看到自己的举动,竟然又惊又惧地向后退了一步,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地嗫嚅着开口:“尊主……不让我们碰您。”
容棠愣了一下,片刻又自嘲地笑了一下。
也是。
自己现在是谢翎的所有物,他恨不得在自己身上刻些什么来宣示主权,怎么可能又可能会让这些凡人奴与自己有接触。
而且……如果自己真的碰到了他们,以谢翎的心性,只怕不知道又会在怒火下做出什么事来。
容棠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拿起筷子看着眼前的膳食。虽然端上来的饮食都是些好克化的,但他现在却实在是没什么胃口,拿着勺子搅着碗里的粥,随口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那凡人奴像是完全没想到容棠会这样问,在略显诧异时抬起了头:“奴……”
他像是在考量自己的名字是能说但还是不能说,却不想容棠望着自己的脸,居然怔住了。
谭枞也愣了一下,脱口就道,“奴叫谭枞。”
但容棠却好像没听到他的名字一般,只是怔怔地望着谭枞,情绪和眼神在一瞬都变得极为复杂:“阿宁……”
谭枞意识到了什么,他刚想说话,却只见容棠收回了视线,声音很轻地开口:“你不要跪着了。”
谭枞愣愣地看着容棠。
理智告诉他,自己是凡人奴,容棠虽然是自己的主子,但他本该听命于谢翎。
他只是犹豫不决,容棠却望向了谭枞的眼睛,像是自言自语:“我不想……看着你这样求我。”
谭枞看着眼前这张堪称姝色的脸,面上一红,耳朵也跟着有些发热。
谭枞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他知道自己长得好,也算有些姿色,但想到刚才容棠说出口的那个“阿宁”,此时心中却依然有些困惑:自己……是和什么人长得很像么?
但容棠却依然那样专注地看着谭枞的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喃喃开口,不知是在对谭枞说,还是在对自己说:“你……是谢翎让你过来的吗。”
容棠似乎像是很低地笑了一声:“他倒是知道该怎么威胁我。”
谭枞有些不知所措。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但容棠却从床上起身,执意搬了矮凳过来,让他坐下。
谭枞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神使鬼差地站了起来,坐在了矮凳上。
“给我讲个故事吧。”
谭枞听到容棠含着笑开口,一双漂亮的眼睛扫过来,让他不敢抬头,“随便什么都可以。”
*
谢翎发现容棠比之前变了许多。
他似乎已经认命了,虽然每日不怎么搭理自己,但每日都有好好吃饭,也不再是那么病恹恹的了。听传音的纸傀儡说,容棠有时候还会在魔宫四处转转。
——不过,是在一个凡人奴的陪同下。
谢翎知道这个人。
名字叫谭枞,他当时把这人点到魔宫里近身陪侍容棠,也不是因为什么其他的缘故,只是魔域里凡人出身的本就不多,老实本分的就更是少上加少,他知道容棠是凡人,所以就特意找了同是凡人的谭枞来陪侍。
但是……
谢翎望着魔宫外并肩而立边赏花边说笑着的两人,神情却越发晦暗。
谢翎一直都没有发作,直到有一天他亲眼看见容棠让谭枞给他喂汤。
当时容棠被谢翎折腾了一宿,身上有些低烧,整个人都不太爱动弹,于是谢翎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容棠身上只披着一件宽大的罩衫,穿了好似没穿一般懒懒地披着,任由谭枞把热汤喂进自己嘴里。
两人举动虽然没有太出格,但落在谢翎眼里就显得格外的亲密刺眼。
他二话不说上前拽过谭枞,在看清楚这个凡人奴惊惶失措的那张脸时,这些天的所有不解,瞬间在谢翎脑海中拨云见雾。
——从前没仔细看,现下这样一看,谢翎才恍然发觉,这人的眉眼竟和君回宁有七八分相似。
谢翎在一霎那只觉得情绪失控。药碗被他夺过狠狠砸碎在地上,谭枞被他提起衣领扔到一边,下一步便是登上床来。
容棠只冷冷地看着他,抿着唇不发一言。
“你……你。”
谢翎再三压制住自己濒临失控的情绪,咬牙切齿地开口,“你到底在做什么。”
容棠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在做什么,你不是最清楚的么。”
他像是丝毫意识不到谢翎身上越发压抑的气场,只是微微侧眼,用一种很亲昵的语气唤道:“谭枞,药洒了,再帮我端一碗新的来。”
谢翎死死地看了他半天,转身走到谭枞面前,直接掐着他的脖子像扔死狗一样把人丢在地上,对着谭枞语气发冷:“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
濒死的恐惧让谭枞吓得手脚发抖,他顾不得自己被谢翎掐得喘不过气,只是发着颤爬到谢翎脚下,边哭边磕头:“尊主,尊主,奴没有犯禁,奴只是给容主子喂药……”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谢翎面无表情地踹了谭枞一脚,眼睛却只看着容棠,忽而很温柔地一笑,“你懒得喝药,怎么不等我回来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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