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感受到谢翎那双手上炽热滚烫的温度,咬着牙发出克制的喘息:“谢翎……别碰我。”
但谢翎却好似完全听不见,毫无理智、动作极其粗鲁地撕开了容棠的上衣。
容棠眼中已有绝望,他拼命地想从鬼医的束缚里脱出来,鬼医却欣赏着容棠脸上受辱的神情,犹如鬼魅似的在谢翎耳边低语:“去把他的衣服全都脱掉。”
谢翎的眼中暗了一瞬,但很快便又像是毫无所觉一般,按照鬼医的指令,上前去脱容棠的衣裳。
旁边的南星菘蓝以及君家兄弟对着谢翎俱是怒目而视,谢翎走上前,手轻轻地放在了容棠的身上。
谢翎能清楚地感知到容棠肌肤上轻微的战栗。他听见容棠克制的喘息和低声的请求:“求你……”
容棠垂下眼睛,“别这样对我。”
谢翎的心弦一颤,但手下的动作却依然是一贯的粗暴。
容棠只以为今日的受辱难逃一劫,只闭上眼时,却只感受到后颈上一凉,旋即便听见“叮铃”一声响。
一枚像针一样的细丝被谢翎扔在地上,容棠只觉得被禁锢的身体瞬间得到了解放。他下意识地看向谢翎,却只见他面无表情看着鬼医,声音极冷:“傀儡丝,好阴毒的手段。”
鬼医略略有些惊诧地抬起头。他没想到谢翎不仅脱离了自己的控制,甚至还找出了自己埋在容棠身上的傀儡丝。
他瞬间恼羞成怒:“小儿,安敢耍我?”
“说起来,这里真正的小儿,只有前辈一人吧。”
谢翎身上蜃毒未清,脸色依然苍白,但是却动作极快地为在场的其他人拔出傀儡丝来,语调嘲讽地看向鬼医,“多谢前辈赐药之恩。”
鬼医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随手放在桌上的解药,不知何时竟被谢翎拿去了。
他的怒火一下更盛:“小儿,还我药来!”
谢翎本就看着鬼医是个小孩,心上也没怎么当回事,殊不知等鬼医的掌风来到面前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轻敌了。
而更让谢翎的意外的是,鬼医的修为竟然远在他们这行人之上。
他只得先匆匆迎上一掌,但谢翎虽然吃下了解药,但此时余毒未清,整个人都极度虚弱,这一掌甚至尚未对上,谢翎便被鬼医拍出数丈远,吐出一大口血来。
“走!”
谢翎意识到自己不敌鬼医,而且他们这一行人加起来都不是鬼医的对手,顾不得自己还口吐鲜血,扭头便冲着身后惊疑未定、尚不知状况的众人大吼道,“快走!”
容棠会意,立刻将君家兄弟推到自己身后,君回宁扔出芥子舟,想把君回息还有容棠的两个徒弟菘蓝和南星尽数拉上去。但被激怒了的鬼医如何能遂他们心愿,上前便是一掌直直冲着他们过来。
“阿宁,你带他们上去。”
容棠神情冷静,“我来断后。”
他说罢便顶在前面对上鬼医,一边扭头朝着谢翎示意,让他带着零榆快走。
谢翎在芥子舟上刚吃下解药,而零榆还离他数丈之远,他体内毒素与解药交战,身上冷汗涔涔,却依然向零榆伸出手:“过来!”
零榆会意,正要搭上谢翎的手上芥子舟时,鬼医却直接一掌,硬生生地拉扯断了谢翎与零榆间的空间!
众人俱是一脸惊恐地望着这一幕。
这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力量,竟然能直接撕碎空间?
鬼医轻而易举地把零榆抓在手中,看着他在自己的手心里拼命地挣扎,不由得朝着谢翎极轻蔑一笑:“你给我下来。”
他望着零榆,声音虽是孩童般的稚嫩,但语气却带着股阴森的鬼气,“否则,我让你亲眼看着他死在你的面前。”
零榆急声道:“主人,不要!”
谢翎的手已经攥紧。他镇定地望着鬼医,神情和语气俱是毫不在意的冷漠:“他不过是我手下的一个小暗卫。你想杀,便杀了吧。”
鬼医狐疑地望着自己手里的人,又看向谢翎:“你以为我眼瞎?你们明明是以朋友相处,何必现在又拿主仆的名义糊弄我?”
谢翎道:“那你爱信不信。”
鬼医眯了眯眼,又看了谢翎一眼,眼睛转了一转,随口道:“那算了。我向来不好杀人。”
他话音未落,已经登上芥子舟的谢翎突然翻身而下,冲着鬼医最懈怠的那一刻冲上去,想要把零榆拉回来。
谢翎算准了时机,却不想鬼医同样算准了他,零榆在他手中只是转了个圈,谢翎非但没有得逞,鬼医还趁此抓住时机,朝着谢翎便是毫不留情的狠厉一掌。
“主人!!”
零榆下意识地在鬼医手里挣动起来,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主人被鬼医一掌拍落在地,此时吐出一大片几乎是刺目的鲜血!
容棠望着谢翎,此时也不由得目露诧异。
鬼医此时却只剩下嘲讽:“想从我手下抢人,不自量力。”
他略带着些怜悯地看着受伤在地的谢翎,“全盛时期的你倒是有资格与我一战,现在你自身难保了还跑过来自己送命。也罢,既然一命换一命,你的小暗卫,还给你。”
鬼医随手地就把零榆扔在地上,自己便朝着勉强支撑在地的谢翎慢慢地走过去,在他面前饶有趣味地开口:“你知道,敢从我手里抢药的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吗?”
谢翎被鬼医的一掌伤到了肺腑,一时间不能说话,只能低着头,竭力地平稳下自己的气血。
鬼医像踹狗一样随意地踹了谢翎一脚,看他在自己身下毫无反抗能力,心中已然想出了无数折磨谢翎的法子。他正低下头,想先把谢翎拽到自己身后的庭院,却不想被他扔在地上一直沉默着的零榆却在此时动了。
谢翎的瞳孔骤然缩紧,他在一瞬间便意识到了零榆想要做什么,硬撑着起身想要阻拦,零榆却狠下心来,直接一掌将谢翎朝着容棠所在的芥子舟上拍去!
鬼医察觉到零榆的举动瞬间暴怒,转身想要抓回谢翎的时候,整个人却都被零榆突然死死抱住。
他没把零榆当回事,不耐烦地刚想要甩开时,却在看到零榆身上骤然炸裂开来的耀眼白色光芒时,瞬间变得惊恐了起来。
“你疯了吗?”鬼医意识到零榆这是要竭尽全身内力用他自爆时最后的力量拖住自己。他怒不可遏地望着零榆,惊恐地想要从零榆的自爆范围里逃脱,可是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零榆!!!”
谢翎望着眼前的一幕,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冲天的白光。没有谁比他再清楚不过零榆想要干什么。
零榆是自己的死士。他活着,便是为了有一天能代替自己死。
谢翎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可他却只能被零榆最后那一掌裹挟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他们越来越远。
他只来得及看见零榆最后朝自己露出的笑,甚至在巨大的爆炸声里,他看得见漫天飞舞的血肉,却听不到零榆向自己说了什么。
在芥子舟船舱里,南星和菘蓝正收拾着铺盖。他们听见海面上传来的惊天巨响,匆匆跑到甲板上来时,只看到浑身是血的谢翎沉默地半跪在地上,身上的气压低得吓人。
“怎么了?”
南星茫然地看了一眼九千岛,又看了一眼谢翎,很自然地问起来,“魔尊,你没把零榆一起带上来吗?”
他带着些好奇地站在甲板上望下面看,“零榆在九千岛吗?咦,那个鬼医呢?鬼医和零榆怎么都不见了?”
谢翎沉默着没有说话。
片刻后,他低下头,慢慢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容棠本想示意南星不要再说话刺激谢翎,但谢翎却在这时候低声开口:“他走了。”
“走了?”
南星有些怀疑,不依不饶地追问,“零榆说好给我和菘蓝写松鼠鳜鱼的菜谱呢,我还没来得及问他要呢。”
他见谢翎一直沉默不发,又问道,“他不是一直都跟着你吗?他多久回来?”
“……他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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