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似乎是觉得讽刺:“是吗。让你喂的话,药不知道都喂到哪里去了。”
谢翎听到这样的话语却没被触怒,反而像是被取悦到了一般笑了起来。他眯起眼睛,走上前想凑近容棠,地下那依然跪着的谭枞却痛哭流涕着爬过来想拽谢翎的衣角:“求尊主息怒……并非是我自作主张,是、是容棠他勾引我的!”
谭枞几乎是口不择言了,泪水鼻涕糊了一脸,狼狈得不行。容棠坐在床上看见谭枞躲闪的眼神,微微一愣,低了下头轻轻地笑了一下。
“就这种东西,也值得你护着他?”
谢翎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笑出了声,他看着脸色有些发白,坐在帷帐里强作镇定的容棠,揶揄道,“看来他和你的阿宁,不光是脸像,连这贪生怕死的样子都是一模一样。”
容棠隐在衣下的手攥得有些发颤。
谢翎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谭枞。他在容棠身旁坐下,俊脸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非常温和的笑意:“你说说看,他是怎么勾引你的?”
“他……他。”
谭枞心虚得厉害,他向来都是见人下菜碟,看这几日谢翎来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少,以为容棠失宠,便才敢说出这样冒险为自己开脱的话来,但现在风向一转,他竟然有些拿不准谢翎的心思,只得捡着话说,“他让我摸他的手——”
“是吗。”
谢翎像是来了兴趣似的,很感兴趣地看向谭枞,“怎么样,好摸吗?”
“奴,奴不敢……”
谭枞压住心悸,还没说完便被凌风一掌直接扇在地上。 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意识便陷入了昏迷,直接昏死了过去。
谢翎微笑着转过头,看见容棠从刚才的位置又小心地挪移了一些。他又躲进了帷帐里,整个人的面色都不太好。
“我替你杀了他?”
谢翎很亲昵地凑过来,像是故意地轻轻咬着容棠的耳朵,“这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帮你杀,不脏了你的眼睛。”
“是吗。”
容棠的脸色依然很苍白。他望着远处虚空中的一点,声音清晰得不可思议,“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你自己呢?”
谢翎脸上的笑僵住了。
“别杀他了。”
容棠转过头,看向谢翎,“这世上白眼狼太多,杀是杀不过来的。你说呢?”
第25章 丑态
谢翎扯了下嘴角。他很想露出一个笑,但失败的是,他终于没勉强成功。
他低声道:“你要我不杀他,是为着他那张脸?”
容棠没有说话。
谢翎自顾自道:“我知道了。”
容棠不知道谢翎“知道”了什么,夜晚时两人做的时候谢翎也有些心不在焉。
不过容棠乐得他不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但很快容棠便知道谢翎到底是“知道”了什么。
他在书房里百无聊赖,研究着那本自己在地牢里找见的无字竹简——谢翎把它带了回来,珍而重之地给容棠收着,说是他们之间定情的信物。
容棠只觉得他荒唐至极,隔日便拿着竹简要放在火上烧掉,但奇怪的是,竹简却丝毫未伤,甚至还散发出一圈淡淡的金光。
自那之后容棠便收下那卷无字竹简,有空没空地便研究一下。
容棠这时候正在书房里看着竹简,谢翎却直接提着东西走了进来。
他起先没有抬头,是闻到血腥气后才皱着眉抬起眼睛。
谢翎手里提着个血肉模糊似的东西,脸上带着一抹很柔和的笑,整个人都很温柔,邀功似的把那一张带着血肉的皮送到容棠面前:“给你。”
容棠眉头紧蹙,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谢翎手里的是什么。
“你喜欢他的脸,我给你剥下来了。”
谢翎很温柔地开口,“我趁他清醒的时候我剥下来的。有点脏,你不喜欢的话,我帮你清理干净。”
谢翎心中是存了几分捉弄容棠的心思。但容棠却也不是从未见过血腥的。他只是眉蹙得更紧,表情淡淡的:“你手上的血滴在我的桌子上了。”
谢翎低头一看,血果然顺着他的手心向下滴,干净整洁的桌上被血污弄脏了。
他随口道:“一会我让人收拾便是了。”
谢翎笑盈盈地捧着一张血肉模糊的人脸:“你不喜欢吗?”
“我不喜欢。你把它扔掉吧。”
容棠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他望着谢翎的眼睛,很随意地拉开了自己的衣襟,询问道,“你是要在这里做吗?”
谢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他望着容棠拉开的衣襟,上面雪白的肌肤上还有自己留下的肆虐痕迹。容棠却只是这样坦然地望着他,像是在说一件非常寻常、非常普通的事情。
谢翎没有再说话。
他像是被惹怒了,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滴了一地,弄脏了屋里的地板。
容棠抬头目送着他远去,低下头看着地上的蔓延开的血痕,轻轻俯下身,拿着软布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血腥气让容棠有些作呕。
软布上的每一点血迹都在提醒着他,前不久那个还在和自己说话的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滩血。
……会有办法的。
容棠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纵然自己被谢翎炼成炉鼎,纵然自己被囚禁在魔宫,君回宁知道自己的处境,他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再说,从未有炉鼎的寿数能够长久。
容棠心中只期待着,有哪天谢翎厌倦了自己,到时便只求一死。
至于很久很久之前的那点心动——
容棠慢慢地、慢慢地,对自己露出一个笑。
他告诫自己,你也该忘掉它了。
又有几个夜晚谢翎没再来魔宫。
容棠听到那些剩下的奴仆窃窃私语,说是尊主终于厌倦了这个下贱的炉鼎,他们正想着如何离开这里,为自己谋条生路。
容棠并不言语,心情却难得很好。
但很快,他这点好心情便在看到谢翎的下一秒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翎正站在不远处,微笑着望着他。
容棠心里叹了口气,谢翎却一反常态地走上前,竟是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容棠稍稍有些惊诧。印象里他们每次开始的前戏都不算太美好,甚至次次都称得上粗暴,像现在这样轻轻拉住自己的手,似乎还是曾经上次在地牢。
“你在发什么呆?”
谢翎很温柔地说道,“我做了一桌饭,你要不要尝尝看。”
虽然是请求的问句,但实际上容棠还是被半强制地带到了谢翎做的膳食面前。
味道中规中矩,大部分都是托了食材的福,许多新鲜的浆果和肉都是魔域特有,风味处理的是容棠吃惯的清淡,容棠难得多吃了些,抬头便看见谢翎正托着腮,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容棠不由得又愣了一愣。
他不能否认谢翎有一副极具欺骗力的皮囊,那张脸生得人畜无害又昳丽非常,深色的瞳孔这样望着人的时候,很容易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容棠只是望着他这样一恍,心口处便泛起针砭似的疼痛。
在被推到床上的时候,容棠虽然习惯了被这样对待,但还是下意识地会觉得有些难堪。
他侧开眼睛,却发现寝殿里多了一架素纱屏风。
……之前这里曾经放过屏风吗?
容棠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谢翎的吻却已经落在了他的锁骨。
他们都已经对彼此的身体非常熟悉,但与从前不同的是,谢翎对自己变得更温柔,甚至让容棠恍惚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那是个怎样的梦啊。
那时候他呆在地牢,缩在那冰冷的石板上。谢翎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柔声地劝慰着自己。
他小心翼翼地帮谢翎处理着欲望,那个夜晚,他梦到谢翎的亲吻,梦到他们交缠在一起,在看不见尽头的花丛深处抵死缠绵。
容棠做了一只傀儡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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