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位置没有正对冷风口,但距离也不远,仔细感受能感觉到冷风吹过的凉意。
梁径抬手试了下冷风,问还有些懵的时舒:“是觉得冷吗?”
原曦也去碰他脸颊:“你脸怎么这么红?”
闻京撑着下巴,瞧着两人一左一右围着时舒,半晌,对方安虞说:“我算是明白了,这哪是兄弟朋友,这是如父如母啊......”
原曦瞪他:“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闻京瞬间消音。
时舒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鼻血淌了一阵也不淌了,就是梁径时不时去看他的鼻孔,弄得他又尴尬又不好意思。
他推了推梁径:“没事......我没感觉。可能......”他想了想,说:“可能太热了。”
方安虞回过神来,继续抽了张纸巾擦手,见怪不怪:“你们别担心了。我妈昨天还说小伙子火气旺,又是夏天......时舒估计就是火气太旺了,流点鼻血没事。”
他说着咧嘴一笑:“泄火嘛。”
他不说还好,一说,梁径看着时舒,时舒看着他,面对面的两个人忽地动作一致将视线从对方脸上移开。
紧接着,两个人都红了脸。
闻京奇了怪了:“这火气旺也能传染?”
他嘀嘀咕咕:“怎么就不旺我啊......”
周遭混乱又嘈杂,空气里有饭菜的油香、有冰饮的甜味,还有鲜血的铁锈气。
桌子底下,梁径没忍住,伸手碰了碰时舒掌心,并不十分凉,他稍稍松了口气。再去看时舒的时候,接触到他的目光,时舒把手缩了回去。
这下,鼻子也红红的,有点可怜,又有点无辜的样子。
梁径想,这个时候要是能抱他就好了。
第35章
天气预报说, 这周的雨量或创江州十年来新高。
往年即使是入夏时分的黄梅季,也没这么多的雨水。
地面一直淹着,小花坛边的砖缝里都浇出了土, 踩上去咕唧咕唧的。
气温始终徘徊在二十上下。
热的时候又潮又闷, 稍微降几度,斜风冷雨, 季节错乱, 逼着人穿外套。
于是中午吃饭的时候,食堂开着和外面差不多温度的空调,里面的学生个个裹着长袖。时舒觉得太浪费电了。闻京嚼饭不耽误说话,切了声,说,关了你肯定嫌闷。时舒叹气, 扒拉碗里的米粒, 不说话了, 看上去颇有点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苦闷。
一伙五个人干饭,就他慢吞吞, 吃饭跟上刑似的。最后四个人看着他喝汤。主要梁径很坚决, 海带汤一定要喝完。闻京不想等他, 干完直接走人。方安虞后面也不等了,他赶着回去吃自己带来的零食。原曦倒是想等,但她等着等着, 就觉得梁径脸色越来越不好,直觉两个人又要因为吃饭喝汤这种无聊的事吵架, 也端起盘子溜了。
小时候遇上天气一直不好, 时舒胃口也会不好。
跟地里的植物似的, 看上去不挑不拣, 实则特别讲究光照和雨水——晒得太多旱死,浇得太多淹死。
这也许跟他幼年很长一段时间常被舒茗领着晒太阳有关。
女明星的养生很不一般。
定时定点晒太阳、蔬菜榨汁一口闷、还有各种穴位瞎按......她没什么戏拍、带时舒的那几年,时舒特别快乐,因为每天都在尝试新事物。很小的年纪,看什么都觉得惊奇,喜欢妈妈喜欢得不得了。
那个时候,舒茗事业上的落寞在儿子的无限崇拜里获得了一点点的补偿。
到了安溪,时舒也会定时定点搬着小板凳去院子里晒太阳。
远处,喷泉开得冒彩虹,他站在板凳上叫在三楼小书房看书的梁径:“梁径梁径——要不要晒太阳?梁径——要不要——下来——晒——太——阳——啊——?”
一口气喊完,低下头好一会不作声。
亮晶晶的日光落在手心,时舒自顾自地小声赞叹:“好大的太阳啊......”
其实他是想舒茗了。
彻底断奶后,舒茗正式开始接戏。时其峰事业攀升,天天飞来飞去。暑假把他放在安溪梁家,慢慢成了夫妻俩仅剩的不谋而合。
梁老爷子坐在堂屋里喝茶,闻声笑了笑,抬头就能看到明晃晃的太阳底下,时舒小小一个人,粉雕玉琢,站在小板凳上,仰着头眯着眼,很耐心地等梁径下来。
梁径很快就拿着书本下来了。他跑得飞快,路过堂屋又放慢脚步。
前堂后院静悄悄的。
梁径想把躺椅搬到院子里,因为时舒肯定会在太阳底下睡着。但他还小,搬起来比较吃力,他小心翼翼搬着,尽量不发出太大动静。
搁躺椅上的书本很快成了时舒盖在脸上的遮挡。
躺椅很宽,他窝在梁径怀里,睡得暖洋洋。
梁径根本睡不着。
他一会默背书,一会又出神地看远处溅落在草坪上的水珠,晶莹剔透的,这样慢慢也能眯一会。
时舒一觉睡得浑身舒坦,他一觉睡得四肢僵硬。
不过梁径很喜欢这样的时舒。
露出来的一只耳朵被晒得浅红,摸上去软乎乎的。后颈微弯,白皙粉糯,很依赖地挨着他。洗发水的香气、紧贴的皮肤上温软柔滑的触感,还有干燥热烈的阳光,这些一起组成了一个时舒。
安安静静睡觉晒太阳,沉睡入梦的时候,就连呼吸的频率都十分可爱。
很小的时候,梁径就知道,养一个时舒,需要很充裕很充裕的阳光。
如果光照不足,时舒就不大好。
有一年安溪也老下雨,哪哪都潮哒哒的。
明明江州地理位置在北,但那年也十分潮湿。
时舒从坐上饭桌就开始数米粒,眉毛耷拉,眼睫虽然一如既往弯弯翘翘,但始终垂着,特别没精神。梁老爷子饭桌上还是很讲规矩的,但不知道是因为不是自家的孙子,还是时舒看上去确实可怜,他也没说什么。毕竟只要饭桌上保持安静,不要“梁径”、“梁径”地叫唤——这一点他纠正过很多次——梁老爷子就很满意了。
屋外雨声渐小,望出去就是一片阴郁潮湿的灰天。
喷泉的影子模模糊糊,看不清棱角。
所有的光鲜亮丽、勃勃生机,通通消失不见。晦暗天光下,梁宅好像尘封的断壁残垣。
过往的佣人行色匆匆。
时舒数了一会米粒就开始抠桌缝,一手扶碗,一手很认真地给自己找事做,全神贯注的。
吴爷看得心疼。倒不是心疼时舒抠得乌漆嘛黑的指尖,是心疼那张桌子。梁家大大小小的家具都是能上拍卖场的,可经不起时舒这么找缝抠。
梁径早就吃完了,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盯着时舒一边磨嘴里几粒米一边瞅着桌缝三心二意。梁老爷子放下碗走后,他才说话:“你好好吃饭,饭都凉了。”时舒也开始说话,他说的时候指尖还在桌缝里无意识挠,“我吃不下了......”梁径很严肃:“你才吃多少啊。不行,要全部吃完。”时舒吓呆了,这可是一碗,好几千粒米呢。
桌缝挠得更紧张,时舒急了:“我真的吃不下了。”梁径无动于衷,小的时候他那张脸平静起来也是很能唬人的,他看着时舒,说,不行。顿了顿,又重复,要全部吃完。时舒觉得梁径突然之间变坏了,也恼了,气鼓鼓:“我不想吃。”他俩你看我我看你,梁径毫无波动:“不吃完不许下桌。”时舒较劲,转身就要下桌,被梁径一把摁住,说话凶得吓死人:“不许!”转过脸来的时舒张了张嘴巴,下秒就哭了,眼泪巴巴的,仰头嚎:“我要回家!”梁径顿时懵了。
厨娘进来端汤去热,见梁径手忙脚乱哄人,笑得不行,跟吴爷说:“小人哄小人,蛮好笑的......”
梁径捉也不是,碰也不是。他伸手去给时舒擦眼泪,时舒挥开他的手,趁机溜下桌,跑得老远——他小时候可精了。跑得远了,扭头朝梁径看,脸上哪还有什么眼泪,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警觉得很。
梁径每次都被他骗,也有点生气,沉着小脸,盯着他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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