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分钟, 房间里谁都没说话。时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猫科动物的危机意识绝大部分源于视觉。视觉之外, 它们很容易放松警惕。
小乖在时舒怀里彻底舒展身子, 时不时仰头舔舔时舒下巴, 好像知道他今天不大开心, 叫声温柔又宠溺。
但是下秒,头顶伸来一只手。
梁径冷着脸抓住它,想把它拎出去。
“梁径!”
时舒腾得站起,用力拍开梁径的手,后退几步瞪着他。看上去气得不轻。
梁径发现时舒眼睛红了,不是很明显。
确实在生气,梁径想。和方安虞分别的难过是真的,生气也是真的。只是他不是很明白,时舒到底为什么生气。
小乖更敏锐地察觉时舒波动的情绪,也不矫情了,直起身子,前爪搭上时舒肩膀,凑近瞧时舒。
好半晌,时舒说:“你干嘛老是吓我的猫。”
梁径:“......”
他都无语了,看着时舒不知道说什么。片刻,梁径视线移到小乖身上,小乖似有所感,稍稍朝后偏头,明亮亮的猫眼,狭长的蓝色瞳仁,凶得不得了。
梁径叹气,他朝时舒走近,想去抱他。顿了顿,像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句,才对时舒说:“你不觉得它有点坏吗?”
闻言,时舒难以置信,他觉得梁径真的有病。
时舒大声:“它有你坏吗?!”
梁径:“............”
隔着一张书桌,他们面对面站着。
因为生气,时舒的表情分外生动。黑白分明的眼眸炯炯有神,气恼让他双颊都粉润起来,嘴唇微张,随时准备说什么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和人理论的模样——不管自己有没有道理。那会,梁径很近地站他身旁,时刻不停地注视他,一眨不眨,不想错过时舒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态转变——他学校听讲都没这么认真。只有时舒。他所有的关注都在时舒身上。
而这种全身心的关注让他无比愉悦,乃至兴奋。
于是,当时舒视线恰好和自己对上,梁径脸上立马展现的笑容完全自然而然。
只是那个时候,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成年后,再长大些,这逐渐成了他几乎病态的占有欲。在床上表现得更明显,也更露骨。时舒会羞耻得大声哭出来。但好像每次这样,都只会让梁径朝着更加失控的地步做。
——仅注视他,就足够令他兴奋。
眼下,这种掺杂纯粹愉悦的兴奋也一点点达到了梁径的大脑。
——虽然气氛看似异常僵硬。
忽然,梁径转过脸,侧脸表露的神情并不明显,下颌线条还有些紧绷。
时舒皱眉瞧着,观察几秒,咬牙问他:“你是不是在笑。”
梁径干脆背过身,语气简练:“没——我先出去,你们好好写作业。”
时舒:“......”
他走得很快,快到时舒都没反应过来。
门打开又关上。
梁径靠着门无声笑。
好一会,他仰头望着黑漆漆的客厅房顶,视线边缘,落地窗外风雨潇潇。
房门底下漏出一线暖色光。
梁径朝沙发走去,坐下来的时候脸上依旧有笑意。
张开嘴用力深吸口气,喉结贴着上下起伏——无法形容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又突兀,但并不是无来由的。
——只剩四个月不到的时间,梁径想。
生动、鲜活、明朗、温暖,这些都将属于他的。只属于他。
梁径发现自己兴奋得近乎漂浮。
身后房间里传来很细微的猫叫,还有几下座椅搬动的声响。
时舒似乎对小乖说了什么。过了会,门打开,有什么东西轻巧跃到地上,然后,一点点朝沙发走来。
回窝途中,小乖路过梁径。它走得很端庄,一条直线,目不斜视。
梁径靠着沙发撑着太阳穴注视它,眼神平静,没动。
其实只要小乖不在时舒怀里、不倚仗时舒作威作福,他没什么意见。
时舒不在的场合,一人一猫忽然心有灵犀、泾渭分明。
雨色消溶了昼夜边界,黄昏变得潮湿。
楼上阿姨做好了饭,用食盒装了两人份的拿下来。梁径开门取餐,摆上餐桌,去敲时舒房门。
门打开的时候,时舒正在写作业。他低着头,笔在卷子上划了划,然后移到下面的填空题上写答案。
房间很安静,能听到笔尖划过纸页的沙响。
梁径没打扰,他站在门边注视他。他一直都很享受这种时刻。
时舒很快写完一题,知道梁径是来叫自己吃饭的,他放下笔站起来,依旧没去看梁径。
两个人,一个闷闷不乐生着闷气,一个饶有兴致时刻注目。
饭桌上也不声不响。
小乖吃完自己的,竖着尾巴慢慢踱过来,滑溜溜软绒绒的尾巴缠了圈时舒脚腕,然后在时舒脚边坐下,仰头看他。
时舒吃了几口抬头。
对面梁径吃得很认真。
“我不想那么早走。”时舒说。
中午火锅店听到梁径那句,他真的气死了。
梁径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看他,没什么特别的神情,眼底似乎还有笑意。
梁径说了句无关的:“气好了?”
时舒:“......”
“你从来没和我说过过完年就走。我不想过完年走。”时舒冷下脸凶他。
梁径却笑起来,语气温和:“我说过。”
——时舒的后半句他仿佛从始至终都没听见。
小乖仰着头,一会左瞧一会右瞧。
“什么时候?”时舒声音大了起来。
梁径放下筷子:“上个月。国际部电梯里。你问我什么时候走,我说尽快。”
时舒:“那你也没说是过完年就走。”
梁径不以为然,重新拿起筷子吃饭:“一个意思。”
时舒:“......”
好几秒,他气得呼吸急促。
梁径没事人一样,该夹菜夹菜,该吃饭吃饭。
突然,一声尖锐刺响。
时舒猛地站起,瞪着自如吃饭的梁径,脸都气红了:“我说——我不想那么早走。”
梁径头也没抬,语气如常地回他:“不可以。”
时舒赌气:“那你自己走吧。”
这一句似乎和之前任何一句都意义不同,且意义重大。
梁径一下抬起头,注视时舒的目光无波无澜,但他看着他,无情又冷酷地一字一顿:“想都不要想。”
话音落下,时舒顿时红了眼睛,他看梁径的眼神好像立刻就要扑上去咬他。
但是之后的几秒,他只是站着,一动不动地和看似温和实则强硬的梁径对视。
突然,“啪”的一声,时舒用力摔了手上的筷子。
小乖吓了一跳,雪绒一样的小身躯急急撤退。它盯着掉在地上的两根木头,神色警惕。
时舒看也不看梁径,转身跑进房间,“哐啷”一声巨响关了门,然后“啪嗒”一声,又锁了门。
小乖一路撤退到电视柜前,瞧着紧闭的房门,小声喵了几下,转头去看餐桌边的梁径。
梁径没什么额外的举动。
他吃了两口饭,准备吃第三口的时候,半途放下了碗。
片刻,他捡起地上的筷子,沉默地收拾了桌面,餐盒放进保温袋,然后提上了楼。
前来拜访的客人已经去了书房。
梁坤在书房招待他们,顺便半私半公地说几句正事。
丁雪在房间里吃药。
她饭后吃的药种类很多,需要事先分门别类挑拣出来。
听到开门关门的动静,丁雪扬声:“时舒?”
梁径:“妈。”
丁雪笑:“吃完了?”她是笑自己下意识就以为时舒来了。
梁径没说话。
丁雪等了会。
也许母子之间有天然的联系,丁雪听了会房外动静,想了想,起身走出去。
梁径在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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