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曦看着时舒:“媒体很容易夸大其词。时舒,你打电话问问阿姨,也可能是出什么事了......”
梁径合上电脑,拿来手机递给站着不吭声的时舒。
时舒捏着手机,屏幕亮起。
最近通话一栏,舒茗的名字就排在第一。
大家默默等着他。
闻京一边瞧他,一边又拿起一块西瓜往嘴边送。原曦还在刷微博,她去舒茗微博下看了会评论,发现评论里已经有粉丝开始分析这几年舒茗的情感走向。方安虞等了会时舒,又低头握着笔划拉自己卷子。
梁径看着时舒,忽然说:“待会再打?”
时舒还是不吭声,屏幕很快又暗下。
他其实已经习惯对舒茗和时其峰的事持观望态度。舒俊很早就告诉他,父母有父母的自由。
闻京瞧着气氛沉闷,他划拉几下手机,准备岔开话题:“哎,下周七夕,显云寺有什么禅缘活动......去吗......”
话没说完,时舒转身朝楼上走去。
梁径也起身,拿上电脑跟去。
方安虞和原曦目送他俩后,齐齐转向闻京。
闻京无语:“你们都不说话,我正好看到新闻,七夕嘛......正好这里有一对......不去白不去......”
方安虞:“......”
原曦:“......”
第68章
梁径没有直接跟进二楼卧室, 他站在门口,看着时舒在落地窗前盘腿坐下,低头拨弄手机。
好一会, 他没什么动作, 也没什么声响,只是坐着。
阳台宽阔, 阴凉处几盆小苍兰还没到秋季的花期, 青绿茎叶挺拔柔韧,穗子一样的花箭躲在里面,忽隐忽现。它们喜温喜潮,这会摆在角落里,安静又乖巧。
另一边的花架上,好几株姜花却已经大张旗鼓舒展开, 架势很足, 只是雪白的花瓣蝉翼般轻薄, 受不住一点风声,也禁不住笔直照射的阳光, 一直在很轻地颤动。
梁径倚着门框, 打开电脑。
英国那里有几个叔伯帮忙联系, 申请方面问题都不大。时舒感兴趣游戏专业,他也问了,只是内容比较驳杂, 涉及程序开发,还有一些和美术相关的制作技术。
梁径回想了下时舒从幼儿园开始的美术课成绩, 不能说差, 但也实在偏于印象几何。就凭他曾经把他们五个人的脑袋画成菱形、梯形等不是圆形的轮廓——虽然时舒说这是“特点”。
不过......
梁径转头看了看背朝他独自坐着发呆的少年, 如果时舒想学的话, 也是可以的。
只要时舒想,梁径觉得都不是问题。
“妈......”
身后传来时舒很轻的声音。
梁径合上电脑看向他。
“嗯......看到了。”
时舒垂着头,一手握着手机,一手去捻脚边的地毯,很细致地捕捉电话那头舒茗的声音,开口语气犹豫:“......那你去了?是不是有什么事......你们......”
舒茗只简短说了一句,时舒听完更低声地回:“哦......嗯。和梁径他们在一起——啊,没事。那你去忙吧......嗯,妈妈再见。”
前后只通了不到一分钟。
梁径皱了下眉,注视时舒垮下来的肩。
过了会,时舒转回身,手机往床中央一扔就趴在床沿不动了。
梁径走进去,关上身后的门:“说什么了?”
时舒埋在臂弯里:“你不是听见了?”他知道梁径跟他上楼了,就在他身后。
梁径把电脑放桌上,走过去坐在床沿,摸了摸时舒露出来的后脖颈:“没听清。”
语气倒是坦诚。
时舒好笑,闷声笑了一会。
过了会,他偏头往上瞧梁径。梁径注视着他,见他瞧他,微微笑了下。
“和以前一样。让我不要听网上瞎说,只是一趟私人行程。确实去见时其峰了,但没说什么事,应该是有什么事的......”时舒垂下眼睫,很快抿了下嘴角:“就是不想让我知道罢了。”
他的父母好像从作为父母的那天起,天然地就在一些事上达成了默契:若非得已,不要告诉时舒。他还小。
舒茗和时其峰会一遍遍和他说“不要相信”、“不要乱想”、“都是假的”,但却从来不告诉他该相信什么、可以想什么、什么是真的。
梁径:“然后呢。”他的手没有离开时舒后颈,这会抚摸得尤其慢。
“然后就说暑假好好玩——玩、玩、玩,天天让我玩......时其峰之前也总说让我去澳洲玩......你说我爸妈是不是适合做闻京爸妈?”
梁径笑。
说起时其峰,时舒想起附中放假那会时其峰打来的电话。
对话都很正常,时其峰骂他“兔崽子”也很正常,只是......好像确实不对他每年暑假必须去澳洲抱有执念了。
时舒趴着,慢慢闭上眼睛。后颈抚摸的力道恰到好处。
“梁径,你说成年是不是意味着爸妈就真的不会管你了?你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了?”时舒叹了口气。电话里他其实想追问的,但话还没到嘴边,下意识就顺从了舒茗岔开的话题。
梁径没说话。
他心底最隐秘的心思早就昭然若揭。
见梁径不回他,时舒睁开眼BaN:“啊?”
他想要梁径回他,于是发出一声“啊”来催促,只是这样显得更可爱——或者说,在梁径看来,十分可爱。
于是,梁径低头亲了亲时舒“啊”来“啊”去的嘴唇。
他确实只是想亲一亲,安慰多于其他。
可当梁径嘴唇碰了两下稍稍离开的时候,时舒不知道,他下意识往前追了追,粉润温软的唇瓣往他面前凑,乌黑浓密的眼睫微阖,和阳台上轻盈蹁跹的小姜花一样,纤细颤动。
“时舒......”梁径低低笑,屈指碰了碰时舒嘴唇。
时舒睁开眼,明白过来有点脸红。但他在梁径面前最不缺的就是理直气壮。
他干脆仰起头闭上眼:“哎......想亲久一点嘛。心情不好没看出——唔。”
梁径捧起时舒脸颊,很温柔地和他接吻。
后来倒是亲得够久,久到时舒捂嘴不让亲,他还捉住他的手去亲别的地方。时舒觉得他一声不吭动作倒大,临到头又要扒他,时舒吓得往阳台跑。
两个人在楼上黏黏糊糊,楼下的小伙伴心照不宣,也不提这两人为什么还不下来。一个电话肯定用不着这么久,但小情侣打电话就不一定了。
闻京一个人消灭了大半的瓜。快吃完的时候他才有点不好意思,把青白圆润的瓷碟往原曦和方安虞面前推了推。
原曦和方安虞在讨论英语语法题,见状两人抬头看他。
闻京摸了摸鼻子:“那什么......不吃就没了。”
原曦:“......”
方安虞:“......”
不过两人还是接受了他的好意,一人一瓣一边吃一边说。
闻京趴桌上听了会,听得想睡觉,便仰头去看一声不响的楼上,坐没坐相,椅子翘起两腿往后倾。
琢磨半晌,闻京忽然啧啧两声,来了句:“自此君王不早朝啊......”
原曦:“............”
方安虞:“............”
方安虞来劲了:“我要告诉时舒!”
闻京呵呵:“告呗!我怕他?!”
原曦笑。
等方安虞终于做完一张英语,闻京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提议开车出去转转,想起什么,转头问原曦:“你姥爷是不是要在塘里种荷花?”
方安虞朝原曦看去,原曦疑惑:“你怎么知道?”
闻京指了指空了的瓷碟:“镇上买瓜的时候看到姥爷挑莲子,说是要拿回去种。”
他话刚说完,正巧吴爷拎着一篓大青鱼走到廊下,朝他们道:“我和他说的。塘里的泥太好,放着可惜。显云寺每年禅会荷花紧俏,到时候他种点好品种,说不定还能拿个奖。奖金不少呢!小梁妈妈前两年不是也拿了奖。”
原曦笑:“姥爷年纪大了!估计弄不动。我妈还打算明年接他回南棠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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