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做,时舒交代得还是很快的。只是梁径刚想去里间漱口,顺便给自己解决,时舒就爬到了他身上。他对准梁径嘴唇叭叭亲了好几口,眉眼湿润又漂亮,朝他笑着,一切都是梁径深切又无比渴望的。
时舒往下亲的时候,梁径到底没守住。这些天,他以为自己意志力足够,但好像并不是这样。也许是今天回家了,医院里那种苍白、冰冷的氛围被随处可见的猫毛取代,可爱又温馨。不过时舒低估了梁径这段时间的禁.欲,最后,梁径自己去了卫生间,收拾好出来,时舒早睡熟了。
临睡,梁径还是把小乖放了进来,后半夜又吵得把这只猫拎了出去。时舒好像醒了,又好像没有,只是在梁径回到床上的时候,从背后抱住梁径,笑了好一会。
第178章
在家的日子比起医院生动许多。
时间仿佛被人妥善保存, 又好像拉长的棉花糖,一分一秒都是慵懒恬静的。
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搂着小乖躺沙发, 一躺就是半天, 醒来第一件事找梁径——小乖被带着和时舒一起扭头,眯眼寻人。
日落昏黄, 大块大块地映在墙壁, 双层雪糕一样。暮色光影里,人和猫都好像融为一体了。
阿姨只负责午餐,做完饭就走。其他的清洁打扫,梁径不会特意安排人。
于是,两三日下来,时舒忽然发现梁径与家务的适配度很高。
比如清理桌面, 所有挪开的东西都会原地归位。没什么格外的安置与摆放。严谨得一丝不苟。再比如清理尘盒, 梁径会计算扫地机器人的使用频率, 然后定时清理。此外,这个时间也配合了家里更换垃圾袋的时间。
工作时间和家务时间, 被梁径切割得好像钟表盘。到了某一段,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互不妨碍。即使有交叉,也不会显得急迫,甚至还有些游刃有余。
相比之下, 时舒就像个游离在“梁径时刻”外的小行星,一会兴致勃勃, 凑上去黏黏糊糊, 弄得梁径的时针硬得动都动不了, 一会意兴阑珊, 睡得昏天暗地,偶尔引力失控,飞出去老远。
也不会“飞”太远——心情不佳的时候,时舒会抱着小乖一起观察这个家。
他从小就善于观察。幼儿园一桌子小朋友吃完了饭,就他还慢吞吞咬着碗沿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不慌不忙地,挨个瞧瞧其他小朋友碗里剩下什么——原曦不喜欢吃菜头、方安虞讨厌肥肉、闻京什么都吃,梁径……梁径怎么老是盯着自己……吃饭小队长第一个吃完了不起哦。
不过梁径早就不是监督吃饭的小队长了,他会给心情不好的时舒安排一些事做。比如清理衣柜里的猫毛。小乖行踪成谜,时舒会研究好一会:这只猫到底是怎么钻进衣柜的——或者,是谁打开柜门让它进去的。
两个人在家,一个动手,一个动脑。和小时候一样。梁径负责睡前收拾玩具、绘本、卡片……时舒负责托腮坐一边,偶尔提醒漏了角落一块积木,或者问梁径无数遍“好了嘛”——发出令梁径心情分外愉悦的嗓音。
十二月底,一年到头的最后几日,江州总算又下了场年终雪。
时舒察觉的时候,刚从上午回笼的觉里醒来。
这几日在家,工作多数都只是听蔺嘉他们汇报。有时候药物作用,精力都会跟不上。所幸当时选择和莱维合作,不然照现在这个情况,很难说Phoenix会怎么样。
小乖不知什么时候端坐在了沙发顶,昂首挺胸,冰蓝色的瞳孔十分精神地注视阳台。垂下来的尾巴左一扫右一撇,看上去有点傲娇。
照理说年纪大了,应该看淡一些猫事。可见眼前这件,还是蛮让它得意的。
时舒叫了声“梁径”,扭头找人。
梁径戴着耳机,正蹲阳台往消毒风干后的猫砂盆里倒猫砂。
注意到身后动静,梁径回头看了眼沙发上朝他探头、睡得发懵的时舒,忍不住弯起嘴角。
时舒起身,走过去蹲他旁边,凑得近了,能听到梁径耳机里传来的几位高管的严肃语调。
时舒转头愣着瞧梁径:“……”
估计之前就在收拾猫砂盆,清洗好、等着风干的功夫,梁径就去开了个会。
耳机里吵得越来越厉害。
梁径不作声,面色如常,似乎这些争吵对他而言早就习以为常。手上动作慢条斯理,衬衣袖口折到小臂,露出坚实的腕骨和宽阔的手背。
片刻,小乖十分矜持地踱了过来。
时舒伸出食指轻轻戳了两下小乖脑壳,低声:“你看爸爸又要挣钱又要给你铲屎。说,谢谢爸爸,爸爸辛苦了。”
梁径:“……”
时舒冲他眯眼笑,两手抱着膝盖。
一旁,小乖肚皮下揣着两手,看样子是听进去了。
年终的雪下得慢慢悠悠。
好像力气都花在了前几场。雪花落下来,都要在半空喘口气的样子。
因为下雪,天色阴了不少。
时舒和小乖一起瞧着,没和往常一样说要出去看看。
下午要去省人医检查,说实话,心情还是有些受影响的。
之前待医院,这样不安的情绪不会很突出。因为每个人都不安、每个人都忧虑,突显的大都是偶尔的轻松时刻。
这会,在家待了两三日,氛围的转换就不一样了。莫名有点像开学前的那几天。
舒茗一直是最焦虑的。一大早发来信息问下午几点到,说她和时其峰一起等着。
这些日子,对夫妻俩而言,仿佛是过往岁月的某种弥补。他们跟着时舒走了趟鬼门关,心力交瘁,生怕最后关节再出什么错。
时舒被她影响,一上午心不在焉。
舒茗打来电话的时候,时舒刚坐上车。
雪下得不是很大。
梁径上车拍了拍时舒帽子里的雪粒,就听电话里传来舒茗迭声的询问。
“小宝,东西带好了吗?午觉睡得好吗?多穿点,下雪,记得戴帽子知道吗……”
时舒轻轻回着,不知怎么,心情忽然闷了许多。
等时舒挂了电话,坐着发愣,梁径瞧他一眼,倾身过去帮他把安全带系好,语气轻柔:“怎么了?”
这样的检查之前在医院做过几次。时舒检查前还会安慰动都不动就掉眼泪的舒茗。
时舒叹气,低头看着衣服上几粒融化的雪,一个字一个字地嘀咕:“不想去医院。”
梁径摸了摸他头发,没说什么。
可是到了医院,见到面色担忧的舒茗,时舒还是表现得很轻松。
明明来的路上,都有点害怕了。一边呜呜咽咽,对着梁径深刻反思在家的日子果然消磨人“钢铁一般的意志”,一边欲哭无泪,搂住梁径抱了好一会。就像小时候去医院拔牙,到了门口不停倒吸冷气,神神叨叨的,还说嘴里怎么有血味。一旁跟着的梁径更是心惊胆战。
这会,梁径心疼是真的,哭笑不得也是真的。
前一秒被他嘴里的“钢铁意志”弄得有些无语,后一秒摸着时舒冰凉的手陡然觉得心口全是寒气。
不过他早就彻底明白了。这家伙,从小就是来磨自己的。
梁坤和丁雪到的时候,一帮人正襟危坐等着医生。
虽说是例行的流程,但气氛总是凝重。
时舒在之前的病房里吃香蕉。他抽了点血,脸色白了许多,加上身上消瘦的劲没全养回来,眼下瞧着就格外虚弱。
梁径进来的时候,他头还有点晕,趴床上有气无力。
“怎么样?什么时候手术?”
梁径没立即说话,走到床边摸了摸时舒脸颊。
时舒盯着他,慢慢坐起来,有点紧张:“是不是不好啊……”
梁径注视他的眼睛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位置不好,医生在商量更稳妥的手术方案。”
他语气平静,说的也客观,遣词造句的方式好像时舒只是得了一般的小毛小病,而不是需要开颅的大手术。
时舒低下头不说话。
这个他是知道的。
那会刚醒来,医生就提过脑子里长的东西影响到了视觉神经——其实回想起来,开始有症状的时候,他就有过眼前一黑的眩晕与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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