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比江州最冷的时候还要冷上五六度!”
这一站的住宿和租车归他负责, 到的那天下午闻京就去提了车, 说开车门的时候手差点冻上。
梁径查阅了之后一周的芬兰天气, 不大妙,而一路向北去往瑞典的途中似乎还会有两场暴雪。
于是, 圣诞刚过一周, 英国小分队的三人和美国单线操作的一人都忙着购置羽绒服和保暖设备。
行李箱自然也换了最大的。时舒觉得装一个人都没问题。很明显, 小乖和他想的一样——它迫切地想要进箱躺躺,即使被点住脑袋,也喵喵叫了好一会。
后来干脆被时舒箍进怀里。
梁径在房间清点带去的衣服, 见他摁着小乖脑袋进来,有点好笑:“它进去觉得没意思就出来了。”
他是了解这只猫到底随谁的——五分钟注意力罢了。
时舒:“不会的。它会把东西都叼出来的。”确实很懂的语气。
“后面整理也来得及。”
梁径看上去心情不错, 好像此行有什么好事等着他。
“纵容只会让它以后越来越无法无天。”
时舒在床边坐下, 对不是很当回事的梁径严肃道。
好像听得懂似的, 小乖仰头瞪时舒, 猫眼忽闪,鼻子里喷了下,猫须很不屑的样子。
两个人对小乖的态度好像倒了个个。
梁径没有笑得很明显,点头表示认同,目光在两件羽绒服之间取舍,用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回道:“这样。”
时舒:“......”
过了会,梁径拿走其中一件偏薄但瞧着颜色十分好看的羽绒服,将另一件装进压缩袋。
时舒抱着小乖,见他这番取舍,有点不大情愿,忍了几秒,小声提议:“我想穿那件。”
梁径抬眼瞧他。
时舒没看他,低头盯住自己想穿的那件,主动提供方案:“要不两件都带着吧。暖和的时候还可以换着穿。”
梁径俯身整理压缩袋:“空间不够。”
时舒指了指门外,立即灵活变换思路:“我看已经有一件很厚的了,其实可以再带件薄的。”
听他说完,梁径停下动作,侧脸看上去是笑了下的,然后他直起身注视时舒。
“干嘛。”时舒被他眼里含义不明的笑弄得不自在,停顿几秒,实话道:“我不喜欢那件的颜色。”
梁径弯了下嘴角,下秒,面无表情宣布:“不喜欢也得穿。”
时舒无语,抱紧小乖:“你管我。”
梁径没说话,但也没继续做什么。
时舒站起来自己动手去换压缩袋里的衣服。
小乖趁乱敏捷窜出,喵的一声逃出了房间。
“当然得管。”
梁径后退两步,让他站到自己的位置、方便调换衣服,视线落在时舒后颈,接着,想起什么的语气,慢慢道:“纵容只会让你以后越来越无法无天。”
时舒顿住。
反应过来好气又好笑,他转过身瞪梁径:“别学我说话。”
梁径抱着双臂,又往后靠了靠,倚着柜门,语气闲散:“有吗。”
“没有吗?”
时舒懒得理他,拖出压缩袋里的厚羽绒,扬手用力扔到床老远的对角。
梁径:“......”
梁径被他的举动幼稚到了,略低头笑了笑。
再抬起头,他的视线定格在时舒耳后。
这段时间英国也大范围降温。房间里暖气还是很足的,客厅就不大行。
房里待久了,眼前人的肌肤泛起薄薄粉意,好像手心把玩许多时的脂玉,触感温润又细腻。就连耳朵,瞧着都带些粉糯意味。乌黑发丝蓬松,跟随动作轻轻拂过后颈光洁的肌肤。
明亮光线中,气流掀起又落下,能看到很细微、很细微的毛絮。
梁径想起一周前的圣诞。
晚宴结束,他们一路闲谈,漫步经过古老质朴的黑色大理石长廊。
廊柱上有历经几个世纪的风霜雕刻。引路人、先驱、殉道者,那些人的面目隐没在最高处,廊外灯光瞧着并不真切,眼前只有很细小的雪絮倏忽飘过。
时间好像静止在这场晦明里。
就是那个时候,不远处,不知谁大喊一声:“下雪了!”
身侧的人立马抬头寻觅,紧接着,他张嘴就叫自己:“梁径!下雪了!”
不知怎地,脑海里冒出的场景却将他瞬间带回十八岁那场明媚雨后——少年从云层后乍现的绚丽光影里朝他跑来,眉眼飞扬,意气风发。
一瞬间的重叠加深了梁径的注视。
等时舒再抬头想与他说什么,张嘴就被梁径吻住。
他们在人群里接吻。
梁径自始至终注视时舒,他注视雪沫是如何落在时舒眼睫上的,又是如何一点点融化在他心爱的人通红的面颊上。
——压缩袋撑开发出极响亮的声音。
梁径眨了下眼回神。
时舒把那件自己喜欢的羽绒折好,然后一点点往压缩袋里塞。
他做得心无旁骛,完全没察觉身后的虎视眈眈。
回神后的梁径悄无声息,倚着柜门的身体却慢慢直起。
忽然,时舒停下手,扭头仔细辨别门外动静——几秒钟前,门外传来一声惬意喵叫。
他警觉停下的动作,也引得梁径动作微顿,不由好笑。
只是随着时舒迅速扭头,颈侧大片雪白肌肤直接暴露在梁径眼前。
不用想,小乖已经朝“无法无天”迈出一步。
时舒气得:“小乖,回来!唔——”
门外,小乖在行李箱里眯着眼打盹,尾巴甩了甩。第一声照例当没听见。
不过他也没听见第二声就是了。
后来时舒喜欢的那件羽绒服还是没带过去。
原因很简单,时舒不让送去洗。他非要自己洗。结果衣服沾了水,原本湿的地方面积更大,一晚上根本处理不好。
其实就算送去洗了,时舒也觉得自己没脸穿它。
梁径语气无辜:“我让你不要抓着的。”
吹风机开着小档热风。
时舒抱着膝盖背朝他坐床上,耳朵红红、面颊红红,气得完全不想和他说话。
梁径摸了摸他半干的发根,看了下手里的吹风机,殷勤道:“要不待会我用它吹一吹?”
时舒依旧不说话。柔软发丝缠绕在梁径指缝,跟着热风徐徐摇摆。
他气呆了,整个人好像在发怔,也可能是没缓过来,浑身都还热着,小腹涨涨的酸疼。
后颈能看到吮吻的痕迹,背上更多。梁径偏爱从后面来,一次做下来,尽兴了,可能也就中途换一次。只是这次更过分。后半程时舒觉得自己都快跪了。梁径双手紧握在他腰侧,一点距离没有,几乎就是顶着往里弄,他哪里还知道自己抓着的是什么——他还能抓住东西就不错了。
当然可能也确实没抓住什么。因为时舒隐约记得,那件颜色好看的羽绒服在一开始就在混乱中被他俩踩到了床下。因为后来他往下掉的时候,梁径就把那件垫了过来。
见他这样闷声不言语,梁径俯身亲了亲时舒发心,又说:“其实就两块印子比较深,要不全摁水里,我看还能——”
话音未落,时舒伸手捂住耳朵。
梁径被他这个就要气哭的动作弄得直接笑出声。
过了会,时舒低下头,把脸埋进膝盖。
只露出红得发烫的耳朵尖。
“老婆......”
梁径关了吹风机,坐到床边,想把人抱身上。
“谁是你老婆。”
时舒躲开他的手——每次做完,他都有点怕他的手,这次也不例外,然后,扔下这句随口说的,钻进被窝。
小乖不知什么时候溜达到了门前。
它嗅到房内气氛,喵了一声,见没人应,便端坐下来旁听。
脱口而出的一句,让梁径有点冷静了。
这话触及了他最近一直高度活跃的神经——毕竟,他怀揣着这个即将到来的幸福瞬间独自度过了好长一段幸福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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