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遇见一个快递员从电梯里走出,径直朝着罗晏的家门出发。他确认了一下门牌号,伸手要去按门铃,却被身后的人打断了。
“这是我家,你直接把快递给我就好,谢谢。”罗晏伸出了手,礼貌地朝穿着冲锋衣制服的快递小哥笑了笑。
快递员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人,确认到:“是陈星然吗?”
“对。”罗晏点点头,接过了那个只有一个手掌大小的快递盒。
他看了一眼外盒上粘着的快递单,只见上面写了一个“吊坠”。罗晏挑挑眉,没想到这位微商速度挺快,快递都已经寄到家里来了。
他晃了晃快递盒,听着里面的声音确实是个小物件。他拿出手机拍下了快递盒外面的地址,发现寄件人的地址居然离他们并不远,就在越城和宗县交接的郊区一块,怪不得速度这么快。
“星然,你的小东西到了。”罗晏摸了摸外衣口袋,他出门太着急没拿钥匙,只能在门外拍了拍,大喊着陈星然来开门。
陈星然在屋里嚎了一声,咬着半根油条跑过来打开了门,把手上的油全抹在了门把手上,看起来油乎乎的。
罗晏笑着把快递盒子递给陈星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仔细擦着门把手上面的油渍。
不一会,陈星然就用拇指和食指拎着一个小小的吊坠,惊呼:“小叔你快看,这好像真的是一截骨头。”
他手上有油,没敢用手去碰骨头,只能捏着吊坠上串的绳子,举到了眼前看着。那像是一块椎骨,但是尺寸十分小,和陈星然学校实验室里摆着的人体模型上的椎骨相比,更是小的可怜,倒像是只有成年男子的脚趾骨那么大一丁点。
但是一想到这人打的噱头是“婴儿骨”,他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努力回想小孩子的椎骨应该有多大。
罗晏擦擦手,接过了陈星然拎着的吊坠,仔细看着。很轻,但是打磨的很精细,这节椎骨整体发白,像是用什么药水浸泡过,并非是正常的骨头颜色。他也不是专业人士,更何况只有这么小小一节骨头,像模像样看了半天,也什么都看不出来。
“赶明儿我把这个拿去市局的实验室,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罗晏顺其自然地把这个吊坠放进了自己外套的口袋里,推着陈星然往餐桌走。
陈星然是大开吃戒,胃部早就圆滚滚了,但罗晏还饿着,去洗了把手就打算开始这一顿不当不正的饭。刚喝了一口豆浆下肚,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这个吊坠真是你免费领来的?”
陈星然尴尬一笑,扣了扣自己油乎乎的手,小声说到:“花了三十多块钱呢。”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罗晏就知道是这样。他笑着摇摇头,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了一张崭新的毛爷爷,放到了陈星然面前的桌子上。
现在用现金的人已经很少了,但是学校里可以流通的货币只有这个,罗晏总会囤一些现金在家里,作为给陈星然的零花钱和生活费。
“给你的实验经费报销了,生活费等开学再给你。到学校了想吃什么就自己买,没钱了和我还有你季叔说都行。”
陈星然笑眯眯地点点头,慢条斯理地走到水龙头处清洗着自己的双手。他甩了手上的水珠子,眼睛滴溜溜一转,忽然光着脚跑到罗晏身边,对着罗晏的侧脸“吧唧”亲了一口。
罗晏一愣,嘴里的油条都忘记嚼了。
那个孩子软软的嘴唇就印在了他的脸颊上,被吻过的地方像是起了一层荨麻疹,又烫又有点痒,让他有些无所适从。陈星然从小被他拉扯大,关系一直很好,陈星然平时和他的小动作、肢体接触并不算少,但是这么大胆的示好还是极为罕见的。
罗晏听见心脏的震荡通过骨头传到了他的牙齿之间,连大牙都忍不住颤抖着。
等他回过神,陈星然早就恢复了一副小财迷的模样,拿着那张一百块钱跑走了。
“星然……”罗晏嚼着嘴里的油条,忍不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一时有些口干舌燥。小孩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奶甜奶甜的,好像是被喝的奶粉腌得入了味,淡淡的,却让罗晏反复回味。
等他骤然发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间,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他连忙又喝了两口早已经凉掉的豆浆,试图用这份冰凉压下心底萌生出的燥热之感。
他今年已经三十一岁,可星然才十八岁。他的今后和当下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可是陈星然的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
从当年他牵起小星然的手,发誓他要将这个孩子养大开始,他就不得不将这份隐秘微妙的情感压在心底,不见天日。他没有选择,也不能有任何做法。他将所有的爱和耐心倾注给了这个孩子,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
快了,等他上了大学,逐渐脱离了自己,一切都会好的。
痛苦的荆棘扎在罗晏的心头,碰不得,拔不了,一旦拔掉了,血肉模糊的空洞将会迸发出无尽的血液,干涸致死。
陈星然趴在自己的床上,用手心紧紧捂住自己的心脏。那里正在疯狂跳动,狂飙的肾上腺素快把他搞疯掉了。
“法定结婚年龄是22岁。”
在他的抽屉里锁着一个从网上买来的仿版结婚证,那时候的他怀揣着小心思,扣掉了罗晏证件上穿着笔挺制服的一寸照,和自己带着笑容的校园一寸照一起,整整齐齐贴在了小红本上的虚线框内。结婚证照片理应是两寸免冠照,但是陈星然捧着这个盗版的一寸“合照”,心里早就满足地不得了。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有个小小的愿望,希望在自己二十二岁那年,能和罗晏一起去照一张标准的红底两寸免冠照,就算到了最后也无法拿到那个法律承认的红本本,也算是能圆了一场荒唐大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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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稠的夜色快把罗晏吞进去了,他趁着陈星然看电影累的睡着了,这才拿来自己的手机,犹豫着。
“喂,君昱,你上次不是说你舅舅要给我介绍对象吗……对,我年龄确实不小了,去试一试吧。”罗晏最终还是拨通了季君昱的电话,沉声说道。
季君昱倒是好奇得很,上次和他提起这事,这人还是一副排斥的模样,活像是心里有人的模样,今天却又主动来找自己说,语气里还带着浓浓的失落意味。
莫不是……被女神甩了?
季君昱脑洞大开,表情也变得不正经了起来。
巫渊捏着方向盘,瞥了一眼副驾驶上季君昱奇怪的表情,忍不住开口八卦了一下:“怎么了?你从接完电话就成了这么一副诡异的样子。”
季君昱嘿嘿一笑,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问起了巫渊,“要是某天你忽然决定去相亲,那你觉得可能是什么原因?”
正好遇到红灯,车子慢慢停了下来。巫渊侧头,认真地盯着季君昱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去相亲,除非相亲对象是你。”
季君昱被这人忽如其来的表白搞懵了,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连忙避开眼神,心里不停给自己找台阶下:我这是为了冬愿假恋爱一下,我才没心动。
……吗?
巫渊看着季君昱脸上浮起的粉色云朵,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我正经问你话呢,假如……假如你去相亲。”
巫渊想了想,用手指轻轻点着方向盘,发出“哒哒”的声响。他斟酌着说到:“我想转移注意力不去喜欢你,或者……没了。”
季君昱点点头,对这种说法感到赞同。
他还思索着这事,巫渊却显得有些烦躁了,“你别想别人的事情了,你快想想咱们今晚吃点什么。还有,你要怎么补偿我。”
“补偿我”这三个字简直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季君昱一愣,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废料,一朵粉色云彩再度在他的脸蛋上绽开来。
“就……就随便什么,你决定。”季君昱快把自己塞进大衣里了,他赶紧匆匆回答了巫渊的问题,就拨通舅舅杨勇的电话,平复一下自己最近动不动就剧烈起伏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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