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早点下班——早一个小时,成不?”季君昱拉了个小凳子坐下,凑到了罗晏身边。
罗晏连他的理由都懒得听,直接点点头,准了这人的一个小时假。
季君昱还没等到距离下班一个小时,就拽着车钥匙飞奔到了门口。他今天专门开了车子来,就是为了能开着车快点去金水疗养院,见一见那位说知道自己母亲的老教授。
罗晏看着季君昱离开的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敲了敲许四季的桌子,问到:“你还记得林运的父亲叫什么吗?”
“啊?”许四季睁大了眼睛,尴尬地咧了咧嘴,“这我哪儿知道啊,我连我爸的名字都经常记不清楚,别说他爸了。”
罗晏心中隐隐记得,林运的父亲自杀那年,正是有人提出要重查三十年前爆炸案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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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暖和,整个越城被绿色填满,不同颜色的花相继开放又坠落,花期短暂,转瞬即逝。伴随着这些的是天黑的更晚了,不再伴随着日暮沉沉,他踏进金水疗养院的时候,太阳还高悬在那里。
“君昱。”杜金水远远地冲着季君昱招手,看起来有些倦色。
等季君昱走近了才看见,原本青春貌美的女孩脸上,现在居然出了好几个痘痘,嘴角也破了一些,有一个夹着黄脓水的痘痘就趴在她的嘴边。
“你这是怎么了?够着急上火的。”季君昱打趣道。
杜金水却叹了口气,挂在季君昱的身上,让这人拖着自己走。她有气无力地解释道:“最近很多老人都不在世了,我忙这些事情忙到了现在。我不想开养老院了,君昱,我累了。”
大家都觉得冬天难熬,但事实上很多时候,老人们都熬过了冬天,离开在了春暖花开的时候。
“行了,别自怨自艾了,过了这阵子好好休息休息。”季君昱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拖着她往前走。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有一道清亮的女声,喊住了季君昱。季君昱一回头,发现是许四季背了个小挎包,正迈着大步往这里跑。她“哼哧哼哧”喘着粗气,解释道:“罗晏让我来的——老大觉得你这也算是想掀翻三十年前的旧案了,让我跟着你,两个人一起才能算办案不是。”
等这句话磕磕绊绊说完了,她这才露出来一口八颗牙的笑,朝着杜金水喊了声:“金水姐好!”
季君昱冷哼了一声,一左一右拖着两个人往前走,“我才不翻案,他自己做的事情,他就自己负责去。”
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都知道他心里有怨,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路上走走停停,季君昱听着杜金水介绍那个老教授。老教授名叫杜承平,是杜金水爷爷杜筠的老同学,之前一直在越城公安大学任教,退休之后没多久就住进了金水疗养院,那时候甚至杜金水还没接手这个疗养院。
老人身体十分健康,精神状态也好,说起话来根本听不出来是一个年近九十的老头子,条理清晰、彬彬有礼,整个疗养院的人都喜欢他。
季君昱走到门前,看见了窗台上摆着的几盆多肉,长得圆滚滚的,看起来十分喜人,瞬间给这个房间增添了生活气息。他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请进。”
季君昱走了进去,身后就跟着杜金水。许四季则是牵着杜金水的手,慢悠悠走在后面。
杜金水赶紧往前一步,跟老爷子说道:“这就是季君昱,杨园的独子。”
“是大儿子。”季君昱轻声打断。
杜承平看向了季君昱,他的精神状态很好,但是从皮肤状态可以看出的确是个年龄大的老人了。他的眼尾微微下垂,带着的细框眼镜显得他斯文极了。他笑着,脸颊上垂着的皱纹更深了,“这就是杨园的孩子啊,我教杨园的时候,她也才这么大——后面那个是杨园的女儿吗?”
许四季赶紧站过来摆摆手,笑着说道:“杜爷爷,我是季君昱的同事,今天和他一起来看看您。”
“啊,那是在搞对象?”
老爷子这么一番乱点鸳鸯谱,让许四季和季君昱都苦笑不得,两个人七嘴八舌地解释两个人只是纯洁的革命友谊,丝毫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这样,杜承平才收起了他满是八卦和操心的表情,点了点头。
“那你们先说着,我去忙了。”杜金水看了看季君昱,又看了眼一脸羞红的许四季,苦笑着走出了门,顺便把门给关住了。
老爷子无聊了那么久,平时最喜欢给别人介绍对象了。
屋子里很亮,阳光透过纱窗洒进了这里,照的木质椅子的纹路也十分好看。
“坐吧,孩子。”杜承平笑着,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温和。
他还在打量着面前这个“孩子”,他已经不记得杨园究竟长什么样子了,只是记得那是个顶好的学生,也像面前这个男人一样温柔,笑起来一样和善。
“你妈妈呢?杨园现在怎么样了,这么多年,从她那时候走了,就再也没来看过我老爷子了。”杜承平叹了口气,又看向了季君昱,朝着他挥挥手,“坐,快坐下。”
许四季缩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季君昱拉开一旁的椅子,坐在了上面,听着老爷子继续说道:“她呀,不来看我,怕是以后都快见不到我咯。”
“爷爷,我妈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她……很久之前就不在了。”季君昱轻声解释道,看见老人的表情也是一愣。
杜承平鼻子瞬间酸了,“杨园才多大的年纪,怎么会……”
“得病走的,没有什么痛苦。”季君昱撒了一个谎,带着善意的谎言,去安慰面前这个老人。
“你要是到了我这个年龄,就能明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杜承平颤颤巍巍地从床上坐起来,给季君昱倒了一杯水,细细地打量着他。
随后,他的声音有点悲哀,“我都忘记了她是什么样子了,看着你,也想不起来了。”
季君昱抿了抿嘴,压下了心中的波澜。他拿起了老人递过来的水,轻轻说了声“谢谢。”
老人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瓶冰红茶,递给了许四季,说道:“小姑娘总喜欢喝这种甜饮料,这瓶啊,给你。”
许四季忍着泪意,“哎”了一声,从杜承平手里接来了拿瓶冰红茶,笑着搀扶着老人坐下。
“杨园是我年轻时候带过的最优秀的学生。我那时候是研究理论方向的,她本科就选了我当导师,我那时候对女娃娃有偏见,我觉得女人嘛,最后总是要回归家庭的,也根本不适合学习这些东西。可是杨园,打破了我这些偏见。”
杜承平看着季君昱,脑子里好像恍惚出现了一个人影,女孩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站在讲台上,丝毫没有胆怯地汇报着自己的作业。
那时候杨园的学习成绩很好,打败了班里很多个杜承平看好的男生,不仅成绩是越公大心理学专业的第一名,还争取到了保研和出国进修的资格。
杜承平虽然老了,却对那时候的事情记得十分清楚,“后来咱们市局刑警队和越公大的心理学系牵了线,搞了些合作——其实就是让大三大四的学生参与到案子里来,给他们积累实际经验,也正好利用了他们去破案。”
这场牵线行动维持了很久,班里的精英分子们都在各大案件中发挥着自己的力量,很多案子也在各方专业协作之下顺利攻破,这无疑是一次成功的跨领域合作。不仅是这些,也有人在这次牵线行动中,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
当时的心理学系总体男生居多,犯罪心理学这个方面的,更是男女比例极度失衡,几乎全都是男孩子。可是杨园在这些人中挑挑拣拣,一直也没能找到心仪的对象。还是后来在这个牵线中,她认识了当时市局里还没担任要职的愣头青小伙子,两人一下子坠入了爱河。
“我也不记得那个男生叫什么了,好像是季还是李,挺好的一个人。”
季君昱出声:“姓季,季国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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