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泽昇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巫泽成死了,周格死了,闻子晋离垮台也不远了,巫渊的身子无法再支撑太久,老人们散伙了,新人们放眼望去,居然没有一个可以撑起大梁。青黄不接,或许早就成了泽昇的主旋律。
“舍得吗?”季君昱忽然开口,让罗晏也是一怔,忍不住看向了季君昱。
周念却意外听懂了他的意思,长长叹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他没有给出任何的答复,只是静静地看着季君昱的眼神。
“我们会保护好你的,不用担心闻子晋对你做什么。”罗晏没看懂这俩人的奇怪互动,还以为周念是在担心闻子晋会有什么行动,连忙来解释。
“他不会伤害我的。”周念的语气笃定,等他再看向季君昱,这人已经全然是一副懂了的样子。
其实曾经的那个故事没有讲完,周念的皮球落入了水中,冰冷刺骨的河水让周格心生退意,下水几分钟就冻得不得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球滚向远处,安慰着周念:“爸再给你买个新的。”
是闻子晋纵身跃入其中,被冻得嘴唇青紫也未曾退缩,他找到了那个浮浮沉沉的皮球,小心翼翼地放入周念手中,整个手被冻得颤抖不停,一句话都说不完整,慢慢擦干了小孩满脸的泪痕。
那时候周念就知道,这个叔叔不会害自己的,无穷无尽的恐惧之下,他总是这样坚信的。
这何尝不是一种轮回,如同他一样的轮回。不断循环往复,闻子晋自己的命运,早在之前已经得以窥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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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上的奔波劳累,几乎让季君昱的头刚一碰到枕头就直接睡死过去,巫渊看着这人歪七扭八地瘫在床上,只能无奈笑笑,将这人耷拉在床外的大长腿放在床上,然后用膝盖把这人往里面顶顶,手将这人长长的头发从眼角处扒拉开,视线忍不住停留在了季君昱的脸上。
其实季君昱和小时候变得不多,只是小时候太过干瘦了,皮肤也被晒的黑乎乎的,眼里总是透露着不该属于小孩子的绝望。现在他像是一棵挺拔的大树,伫立在这方大地,蓬勃生长。
巫渊轻轻碰了碰他长出来的胡茬,有些扎手,在他疲惫的脸上显得更加狼狈。
忽然,季君昱握住了他作乱的手指,轻轻贴在了自己柔软的唇上,呼出的热气在这人指尖萦绕着,让巫渊忍不住心颤。
“别走。”季君昱的眼睛眯了一条缝,半梦半醒之间,也不愿意放开手。
“嗯,不走。”
巫渊看着稀奇,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有人熬夜能把自己熬醉的,晕晕乎乎地讲着胡话,可爱极了。他借机狠狠地蹭了蹭季君昱嘴唇,眼神逐渐开始变味。
“我是说,以后无论出现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准走。”季君昱睁开了眼睛,通红的眼里满是清明,好像隐隐有着泪意。
他不是傻子,他能感受到巫渊的不对劲,那是一场漫长的告别,一点点将自己这块顽疾从他身上挖掉,可是巫渊不知道,对于季君昱来说,这顽疾早已经深入骨髓,除非死去,不然永远不可能彻底剔除。
可是这次,巫渊并没有答应他,而是轻声说着:“睡吧,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太阳总会照常升起,但是它所照亮的人间,爱的人或许缺席。
季君昱没有再执拗地去做什么,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事情。一颗泪慢慢从他的眼角滑下,在巫渊关上门的瞬间,他打开了手机,翻到了于成和的聊天框。
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同样,也没有什么事情是必须巫渊一个人去面对的。
第二天一大早,罗晏就飞快组织大家开了一个会,这个会议事关之后的抓捕计划和具体分工,十分重要,虽然大家前一晚都没有休息好,这个会议上却没人敢打盹,各个瞪大的双眼,等着关于自己的部署安排。
他们负责保护周念,周念顺势交出了那个箱子。箱子里的东西他们仔细看了一遍,不如叫做周格的自首宝箱。周格和闻子晋一直是无法分割开来的两个人,他们连罪恶都在彼此牵连,周格想要扳倒闻子晋,就不得不自我毁灭。他们两人只能同归于尽,无法独善其身。
足以定罪了,周格将他们的每一件罪恶都列举出来,连同多年前人蛇集团的种种行为,都写在这里,似乎是下定决心要将这人拽入深渊了。直到这时,罗晏才猛然觉得,或许周格最后像个傻子一样死去,才是幸福的结果。清醒地活在这个世上,只能眼睁睁看着拼了命建立起来的伟业顷刻崩塌,看着挚友反目成仇,看着厮杀的战火将自己烧得体无完肤。
同样在今天,一个十分重要的地方被他们找到了——信中提到的地下室。巫渊先前就暗示过泽昇的地产,罗晏长了个心眼,暗中让庞宇慢慢排查着泽昇的地产,终于找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那同样是周格赠予唐懿清的房子,不过唐懿清好像并不知情,从未去过那里一次。而且这个“房子”也十分奇怪,大部分都在地下,“第二层”其实是一个略高于地面的十分低矮的一层隔板,原址本来打算建成地下车库,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改建成了大型仓库,但是也并未投入使用。
更加可疑的是,这一处地产在人蛇集团围剿行动之后匆忙关闭,之后就是周格奇怪的房屋赠予。
“我觉得这一处房产就是信里说的地下室,这是周格和闻子晋的一个陷阱,他们要用这个线索除掉唐懿清,只是没想到唐懿清还没来得及去这里,自己就得病死了。”或许是许四季昨晚睡眠较为充足,今天居然是她第一个提出想法的,而且说的头头是道,连罗晏都表示认可。
许四季得到了表扬,恨不得瞬间将尾巴翘到天上去,还是季君昱趁机咳了两声,她才收敛了些许,端正地坐了下来。
罗晏忍着笑意,看着许四季那副嘚嘚瑟瑟的模样,赶紧把话题拉了回来,说道:“现在我们需要兵分四路,一队人马去地下室搜查,保证所有线索都没有遗漏;另外一队负责抓捕,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把闻子晋‘请’到警局来;再有一队负责社会秩序问题,不能让媒体借此机会故意夸大宣传,制造舆论,况且马上就是高考,我们的行动将会安排在高考后第二天,务必保证不会在高考时发生任何秩序上的混乱。此外还需要一队机动人员,时刻关注三方,一旦发现任何问题,需要及时反映做出支援。都明白了吗?”
再有不到一周就是高考,他们不仅要提防闻子晋会利用这段时间跑路,还需要保证高考进展不出任何岔子。这场考试太重要了,不仅是陈星然的人生,还关系到几十万考生的未来,他们必须要谨慎再谨慎。
“我去地下室吧。”季君昱举起了手,自告奋勇担起了这个任务。地下室的情况未名,风险系数甚至要比抓捕闻子晋还要高,他和罗晏都绝不放心把这一任务交给韩佑或是许四季去做的,这一个人必须从他们二人之间选出。
罗晏没有回应,只是眉头微皱,看着季君昱在想些什么。这人一下子就把最危险的工作拦下来,可是他根本不愿意让季君昱身入险境,之前的任务中,也是季君昱挡在罗晏身前,将最危险的部分留给自己,这才被歹徒捅了刀子,险些丧命。
季君昱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更加坚定地说道:“老罗,这也是我父亲没能完成的任务,我想帮他画上一个句号。”
罗晏看向季君昱的眼神很复杂,他知道,如果他擅自代替季君昱去做这些,把季君昱推到一个完全安全的地方,季君昱并不会心安。
“好,注意安全。”他最终还是同意了,让季君昱带着最靠谱的四组,任务可以失败,人必须平安归来。
四组组长笑笑,早就看出来了罗晏的顾虑,拍拍胸膛说道:“放心吧老大,我们和副队福大命大,绝对平安归来。”
“我去抓人!”韩佑好像很激动,一下子从椅子上弹射起来,恨不得现在拎着枪指着闻子晋的头,把他拎到这里来。
罗晏却摇摇头,说道:“你负责控制舆论和维护秩序,这段时间的治安一点问题都不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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