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分神,只听见身后那人脚步声忽然急促,酒瓶子狠狠打在了她的背上,让她不禁往前一个踉跄,差点跪在地上。
“小丫头片子,居然敢自己走夜路?”
那男的声音有些嘟囔,一阵酒气顺着风就钻进了许四季的鼻孔里。
她这辈子最烦两种人,一个是酒鬼,一个是地痞流氓。这俩人正好撞到了枪口上,许四季站稳之后,下意识握住了包里的防狼喷雾。
要论身手,许四季当年和季君昱过招,也不过输了几步,有时候外出抓捕任务,她也总是在前面跑着的,和她表面的乖乖女形象极为不符。
原本都打算松松筋和这俩人打一顿了,一抬头,看见一个闪着红光的监控正好照到自己,又想到了还没写的一千多字的检讨,按住了蠢蠢欲动的打架心思。
没想到那俩醉汉丝毫没察觉到许四季眼中闪过的杀意,还上赶着找死,“呦,小妞长得漂亮啊,陪我们兄弟俩玩玩?”
另外一个醉汉放声大笑,手里正拿着那个酒瓶子。许四季不仅心里感觉恶心,背后被打过的地方也一阵阵泛疼,贴着衣服的皮肉火辣辣的。
“还真活的不耐烦了是吧?”许四季举起防狼喷雾,眼见手指已经快要按下去,忽然被旁边一阵力量向后推了几步。
这人速度极快,似乎是从旁边猛窜出来的,把许四季这么往后面一推,她手里的防狼喷雾滚了出去,在地上结结实实摔了个跟头。
她低声骂了一句,顺着那人的方向看去,一头扎眼的粉毛让许四季脑子里当即跳进去一个名字。
林运。
果不其然,这人回头冲着她笑了笑,将她整个人护在了自己身后。许四季本来个子不算太高,林运又是个快往一米九窜的大高个,这一下子可把许四季罩的严严实实,连个衣服角都没露出来。
“干嘛呢。”林运左右晃动了一下脑袋,手上的骨节也在咯咯作响。
许四季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这句话说的十分冷淡阴沉,让她莫名有点想要仗势欺人。
“我告诉你个……个小兔崽子,别在这里碍你爸爸的好事,滚……滚开。”
这人晕晕乎乎说完这话,许四季明显感觉到林运周身的气场一变,朝着那人走过去就是一拳,当即把那人打的甩出去一米多远。
“我爸爸?他老人家早就去了西天,你也想去?”
那个醉汉的鼻梁似乎是被打断了,倒在地上捂着鼻子嗷嗷直叫,微弱的路灯之下,许四季看见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地从他的指尖涌出,顺着他颤抖的胳膊直往袖子里钻。
“别打了别打了!行了行了林运,到时候再把你给拘了就不好了。”许四季看这人下手忒重,连忙喊停。
没想到林运一顿,回头看了眼许四季,那瘦子不知如何想的,抄起酒瓶子就朝着林运二人跑来。林运眼见这啤酒瓶冲着许四季过来,躲已经躲不及了,便狠狠心,朝着许四季扑去。
一声闷响,啤酒瓶在林运的脑袋上开了花。破碎的玻璃渣从林运的发间掉落,溅到了许四季的身上,扎得她手脚冰冷。
鲜血顺着林运的额头流下,沿着他的眼皮就往下流着,让他甚至睁不开眼睛。那瘦子被这一下完全吓醒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哆哆嗦嗦,生怕出了人命。
许四季手都在抖,她用袖子擦着林运眼皮上的血迹,却根本堵不住头顶源源不断冒着血的伤口。她轻声问着,声音都在颤抖:“你怎么样?还好吗?我们去医院,明天我让季君昱把他俩抓起来!”
可这林运就跟没听见一样,反倒咧嘴一笑,扭头瞥向了抖成了筛糠的瘦子,“活够了。”
他抹了抹额头,手指上沾满了血。他将手放下,血顺着手背流向指尖,血滴落到了地上。像是干枯的藤蔓缠绕上了奄奄一息的猎物,在顶端开出了一朵血红的花。
是一种奄奄一息的,游走在人世边缘的美感。
林运伸出了左手,那只好看的手的中指和大拇指紧紧扣住瘦子的左手手腕,猛的向后一掰。瘦子咬着牙不肯出声,左手暗暗发力想要扳回来,林运一笑,左手一个翻转,将那人的胳膊整个扭了过去。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爆发了出来。
许四季哪儿还有心看林运逞英雄,那酒瓶子砸他的头用了多大的力气,要是真的耽误了,非得有什么后遗症不可。她一边播了就近急救车的电话,又三言两语给季君昱交代了一下,让他善后;一边连忙赶紧伸手去抓林运的衣服,被这人一扯,差点砸进他怀里。
直到那瘦子鼻骨断裂的声音传来,林运这才松了手。瘦子的左胳膊已经脱臼,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耷拉下来,像是腐朽的枝叶只堪堪勾住了枝干。他勉强用右手捂住鼻子,鼻血爆发着喷涌出来,没几秒钟就顺着下巴往下流。
他发出“呜呜”的嘶吼的声音,只不过一张开嘴,血就会往里面涌。眼泪和血搅在一起,如水乳交融。
林运站在那里,低头看着滚在一边的瘦子,和早就趴在地上哆嗦的胖酒鬼,忽然爆发出了低沉的笑声,他挑着眉,注视着两人,声音却全然没有温度:“敢惹老子,把你打回娘胎。”
他刚才打架全凭着一腔气撑着,这把人一打趴下,自己也开始踉踉跄跄,头脑开始发昏,扶着许四季,却已经看不清楚许四季的脸了。
他慢慢往下瘫软,直到跪在地上,手依然紧紧抓住许四季的手,嘴里轻轻说着:“没事了,不用怕。”
许四季又气又急,这人怎么这么爱管闲事、逞英雄,要是这事真让自己处理了,根本不会闹到现在这个样子。
她看着林运已经开始打架的眼皮,抽出了左手,捧住了他的脸颊,不停喊着:“别闭眼,看着我,看着我的脸啊林运。好运,好运,睁开眼。”
直到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许四季才脱了力,也瘫坐在了地上。
无法抑制的,她想起了八年前,那场同样沾满了血腥和暴力的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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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鹅的故事线也要出来啦
第27章 选择
许四季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的林运,长叹了一口气。
幸好她及时打了120,也赶紧把林运给按住了。要不然若是真的失血过多,林运这脑子估计就不保了。现在还好,只是那一头粉毛没保住,被剃成了一颗卤蛋,好歹人问题不大。
她看着林运头上包着的厚实的纱布,心中情感复杂,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该生气。
她不喜欢别人豁出命去救她,她不要别人的命,也怕别人捧出了这等真心,说这一条命任她差遣。
在啤酒瓶子砸向他的时候,在血喷涌出来的时候,在他慢慢变软的身体跪在她面前的时候,一时之间,她以为八年前那场惨案要如复制粘贴一般挪到今天。
她的身体发着抖,意识被撕扯着,回到了八年前那个有些燥热的暑假前。
疯狂的人奔跑在教室走廊上,锋利的刀子折射出属于阳光的色彩,尖叫与呼喊交杂着哭泣声,不断在她的耳边回荡。终于,那刀子沾上了鲜红,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抽搐的人失去了气息。
他狰狞着向她走来,却被一具温暖的躯壳挡住了尖锐的刀子。
男孩的笑颜在她眼前展开,又转瞬即逝,紧握着的手一点一点变得冰冷又僵硬。
阵阵的头疼把许四季带回医院,消毒水的刺鼻气息让她快要窒息。
许四季看着林运,摇摇头,小声说道:“你知道上一个这样救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林运尚处在昏迷状态,自然无法回答。
“他躺在越城最贵的墓园里,化成了地上的一抔土。”
许四季的眉头紧皱,喉咙间的哽咽声难以抑制,“凭什么,凭什么你们从来不经过我的允许就要保护我,就要挡在我的前面。”
“我已经是一名警察了,我已经可以保护别人了,为什么你还要冲在前面。你诚心要让我难受对吗?”
她大口吞咽着氧气,窒息的感觉快要将她的心脏撕裂。
可是最后,她还是用拇指轻轻抚摸着林运的眼睛,说了一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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