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信和字条
“子晋,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世了。写这封信,一方面为了交代后事,另一方面也为了回答你的问题。
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要舍弃了你,当时我没有回答,我想,现在是回答它最合适的时候。你是最早与我合作,陪着我打下如今这片山河的人,你我之间不存在舍弃,只有合作与叛离。我看中你,你是我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也最有王者风范,最像年轻时候的我。我把你当成了亲生儿子,当成了未来泽昇的继承人。
但是你性子急,行事不懂一个稳字,太急功近利,这是成事的大忌。周格处事谨慎,却总是心软,泽昇我一定舍不得交于他手,最后还是要给你。我希望你能操控大局,带着泽昇好好走下去,那群老东西最听我的话,以后他们辅佐着你,我能安心。
……
我老了,小渊我放心不下。他是我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孩子,希望你能善待他,别将他推入泽昇的争斗里,护着他安稳过完一辈子就行。”
巫渊拿着这封信,细细地看着。
这信夹杂在一摞厚厚的业务往来文件里,许四季整理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出来。她看这像是一封信,还以为是闻子晋偷偷与谁的联络,赶紧拆开来看。没想到里面的信,洋洋洒洒数千字,居然是早已过世的巫老爷子写给闻子晋的。
巫老爷子的字写的不算端正,需要人慢慢去看,才能完全把这些字看懂。许四季指着字,一个一个读下去,发现了一个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的真相。
巫泽成心中那个几乎完美的继承人、当成亲生儿子来养的居然是闻子晋,而并非巫渊,更不是那个周念。甚至连周格,在他心中也不过是一个难当大任的普通下属。
这封信里写出的整件事情,都与他们意识中的一切并不相同。
“巫渊,这是不是闻子晋伪造的啊?”许四季偷偷戳了戳巫渊,看着巫渊有些凝重的脸。
“不是,”巫渊把信折了起来,放在了许四季的手里,“这是巫泽成的字,这事也是巫泽成想做的。”
巫渊心中是隐隐知道这一切的。他从小并没有被当做一个继承人养大,就像他之前所说的,他杀了巫泽成的一条狗,也就活成了泽昇的狗。他是膝下无子的巫泽成消遣度日的替代品,就像是这个人养的那一群流浪狗一样,只不过他会说话,更加善解人意了一点。
可整个泽昇里,最希望巫渊幸福长大的,也是巫泽成。他无意卷入这个混乱的纷争里,可他没了庇护之后,为了活命,为了季君昱,他必须得跳进这个漩涡中心。
“闻子晋没看到过这封信,要不然他不会对着巫泽成下死手的。”巫渊叹了口气,这封信不知道为何机缘巧合被周格拦截了下来,他扶持巫渊,不惜将自己的儿子作为傀儡,想要与闻子晋这个被巫泽成钦点的继承人抗衡。
可最后,这也是酿成了悲剧的原因之一。
“巫老爷子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罗晏的手拍了拍巫渊的肩膀,示意他坐在凳子上。
巫泽成的死,在外界看来是一场意外的煤气泄漏,和保姆失误操作之后的爆炸。巫泽成和保姆后来被消防从那层千疮百孔的楼里救出来了,可是到了医院抢救过后,还是因为煤气中毒以及爆炸伤及头部,抢救无效身亡了。
虽然当时警察并未找到任何他杀的证据,可是泽昇的人心里都十分清楚,这场煤气泄漏并非马虎所致,更不是空穴来风。更何况巫泽成刚刚出事不久,尸体还摆在灵堂里,坐着车子外出的周格就意外遭遇车祸,落了个颅脑受损的下场。
这是一场有计谋的暗杀,那个被巫泽成唠叨做事太毛躁的人,在这场暗杀行动中,没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常年在这种环境中生存的闻子晋,并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他只是在自保。
他以为自己成了巫泽成的弃子,巫泽成多次架空他,将他摆在一个可有可无的位置,眼看身边的人一跃而至重要地位,可他拼命了这么些年,最终甚至可能比不过巫渊这个被捡来的孩子。
所以他要扫清这些障碍,用自己的手,把泽昇变成自己的东西。
他未曾想过,巫泽成早早就写成的遗书里,早就为他布好了属于他自己的一局棋。
“小昱,这封信能不能复印一份一样的,等抓住闻子晋之后,拿给他看一看。巫泽成毕竟养我这么大,他最后的愿望,我想让闻子晋看见。”巫渊低着头,慢慢攥紧了手。
闻子晋或许会因为许多罪行锒铛入狱,可唯独不会是因为残忍杀害巫泽成这一条。
季君昱看向了罗晏,罗晏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外面的暴风好像小了一点,树摇摆的身姿逐渐缓和,太阳从云层中间的缝隙里探出了头,眺望着这个充满了希望的大地。
有一支队伍即刻出发,抓捕闻子晋。
而巫渊再次拨通了电话,只不过这次,电话那边的是周念。
“你知道我这通电话是什么意思,我希望你思考清楚,豺狼虎豹窝你非要跳进去我不拦着,但是你如果敢坏了我的好事,我现在就能弄死你。”
对面异常安静。
巫渊抬头看了一眼天,金色的光穿透了云层,正朝着大地刺去。他一个人站在巨大的别墅前,这个房子里有许多房间,他至今都未曾踏进去过。
其实在很久之前,这个房子里还有着一个身影,那人经常抱着狗,在院子里一坐就是大半天,有时候会招招手把巫渊喊过来,耐心地叮嘱一些学习生活上的事情,唠唠叨叨的,简直像个无所事事的老头子。
只不过到最后,这个人也死了。
门开了,季君昱捏着钥匙,故意戳了戳他腰间的软肉,然后把这人搂在怀里,不怀好意地说了句:“小美人要往哪儿去?哥哥载你一程怎么样?”
巫渊笑了,径直把季君昱手里的钥匙给抢了过来,“把你送去停车的地方,我还有事要去处理。”
季君昱见这人不搭自己话,赶紧又上前挡在巫渊身边,活像一层狗皮膏药,紧紧扒拉着巫渊,“美人是嫌哥哥对你的关注不够吗?等这一阵子忙完了,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
巫渊看着他,虽然笑着,可心里总归有些不舒服。季君昱向来顾及“季冬愿”,从来不曾对着别人说“哥哥”如何如何,他的心中一惊。
天气暖了,他的手术日期不断靠近,有些事情必须再快一点了。
.
巫渊连夜赶去了杨园的衣冠冢。
那是他亲手做的墓碑,亲手挖的坟墓,亲手埋的土。只不过里面没有尸体也没有衣物,只有他最后离开那个家时,偷偷带走的一支钢笔。
一个木质的、被黄铜纹路包裹着的钢笔,上面有着眼熟的半C标志,一片叶子摆在半圆的中间。
他很艰难地跪在地上,用手轻轻扶着自己的义肢,让自己可以稳稳跪在地上。他的脸上第一次浮现那样痛苦的神情,泛红的眼睛盯着没有照片的墓碑。
他轻轻喊了一声“妈”。
他的嘴又张了张,没有发出声音。
他跪在那片土地上,周遭萌发出的野草被他压在腿下,直到最后的一道光亮也消散在了天边,他才慢慢低下头,用手一点点刨着地上的土,说道:“儿子不孝,可能连这座坟都没办法给您留下了。等一切尘埃落定,我让哥再给您建一座大的,他们都比不上的。”
他将身子伏得低了一点,用沾满了泥土的双手撑着地,郑重地磕了一个头。等他再直起了身子,默不作声,咬紧了牙齿不断挖着面前湿润的土壤。泥土粘在他的手上,带着阵阵土腥气,萦绕着他的鼻子。
终于,他从碎石土块里摸到了一个盒子。他赶紧把手上的泥土蹭掉,将盒子捧了起来,轻轻擦试着盒子外面的脏东西。
他笑了,总带着些许疏离感的脸上,眼神温柔,嘴角翘起了一个弧度。他捧起装着钢笔的盒子,再次朝着墓碑伏下了身子。
“妈,我走了。”
他没有回他和季君昱的家,而是驾车去了泽昇的办公室。他无法向季君昱解释这支笔的由来,现在又满心思地要把两支笔做对比,不如先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等真的发现了什么,再告诉季君昱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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