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个并不清白的资本缠绕纠葛,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他心中有担心,怕季冬愿陷在这群人手里,会出什么事情,但又有隐隐的恼怒,认为季冬愿这是在与虎谋皮。
他宁可希望没有季冬愿的消息,而不是这一桩一件都将这件事情指向更大的绝境。
“但是也说不准,有可能老爷子是把‘冬愿’听成了巫渊,毕竟这么些年来,都是巫渊在照顾他。”杜金水叹了一口气,顺着走廊上的窗户往外看,风吹着树枝晃动着,枯黄的叶片一连掉了几片。
“金水,”季君昱喊住了她,“这些年谢谢你一直帮我留心冬愿的事情。”
杜金水似乎没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带了点不知所措,“你在说什么呀,咱们关系这么铁,肯定要帮你呀。”
本来这人气场就不对,见到巫渊之后就更别扭了。平时他不欺负自己就积了大德了,什么时候也没这么矫情过。她忍不住去想是不是已经有了季冬愿的什么消息,又无法开口去问。
“对啊,”季君昱上去勾住杜金水的脖颈,直接把这人给压下去一截,“不跟你客气。你可别告诉巫渊今天这件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开口。”
这一压,差点给杜金水按地跪在地上,等她直起了腰,对着季君昱就是一顿猛追。但是疗养院里又不能闹,还是回到了杜金水的办公室里,她才拎着卷成了筒装的海报,揍了季君昱一顿。
季君昱也不反抗,任由这丫头片子挠痒痒似的打闹。不过刚才一番腥风血雨,倒是扯到了他腰上的那道刀伤,像是结的痂有点开裂,又疼又痒一阵折磨人。
“喂,你干嘛不对比DNA呀。”杜金水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额头上的碎发已经有些湿哒哒了,黏在皮肤上。
之前她就好奇这个问题,分明现在科技和医学都在进步,利用大数据就能办成许多事情。可是季君昱似乎摒弃掉了这些,固执地选择一条艰难的路,通过那些深埋在儿时记忆中的片段,一遍又一遍做着一些无用的事情。
虽说DNA库中不一定会有季冬愿的DNA,但是在如今无数人涌入公安局做DNA寻亲采样的时候,季君昱却无动于衷,似乎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是一条死路。
季君昱笑着摇摇头,“要是这有用,我怎么可能不用。”
这句话却让杜金水理解错了,她这气瞬间上来了,为公安系统打抱不平,说到:“你可以觉得季冬愿不去录入DNA,但是不能质疑寻亲DNA库的有用性。对于很多寻亲的人来讲,这是最后一条路了。”
他这个内部人员这么轻巧的一句“没用”,不知道要击垮多少苦苦追寻着的父母与孩子。这是一条逐渐搭建起来的天路,是苦难之人返回人世的路途。
“不是的,我是说,这条路对于我没用。”季君昱躺在沙发上,眼眸间疲态初显,他解释道:“我和冬愿不是亲兄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这句话一出,杜金水愣的说不出了话。那些早就准备好的语句就像是被堵在了喉咙里,硬生生被一点一点吞下,让人心里也连带着难受。
“什么?”她张了半天嘴,最后也只冒出了这一句。
“就是说只有我一个人是从我妈肚子里钻出来的,冬愿是在垃圾桶里捡的。”季君昱轻描淡写一句话,控制着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杜金水表情复杂,尤其在听见“垃圾桶里捡的”这几个字,简直想把卷成筒的海报扔他脸上替季冬愿报仇。
“嗯?怎么着?你跟着大哥这么多年了,居然不知道你大哥跟你三弟不是亲的?”季君昱看着杜金水这幅模样,出声调侃道。
杜金水是真的不知道。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有个素未谋面的“三弟”,季君昱一直在找他,她就自动将这人归为季君昱的亲弟弟。
毕竟如果不是亲兄弟,不是因为血浓于水的那份亲情羁绊,谁会为了一个几岁的孩子投入了自己的前半辈子,预支了自己的后半辈子。
“那……那冬愿是哪儿来的?”杜金水有点结巴,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真的在垃圾桶里捡的啊。”
杜金水不想听这人说话,摆摆手让他赶紧闭嘴。
电脑屏幕亮着,那光打在杜金水的侧脸上,让肤色本来就白的她带上了一点透明。她的面部线条十分流畅,五官带着顿感,低垂着眼眸,幼态的美中带上了成熟的魅力。
“行了,你就别瞎纠结了。”季君昱走到杜金水的身后,装模作样给这人捏了捏肩膀。他不想让杜金水想那么多,最好还是没心没肺地活着。
杜金水也极为配合,装模作样地“哎呦”了一声,对上了季君昱的笑眼。
“滚犊子,姐要结婚了,你再给我捏肩我就让唐朝过来揍你,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杜金水憋着笑,成心用话堵他。
可季君昱的眼神却落在了她的电脑上——一个热门的帖子。
杜金水是个极为八卦的人,曾经上学的时候,方圆十里的八卦都逃不出她的火眼金睛,自家偶像的底裤都能被她扒个底掉。现在虽然说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但空闲时间还是喜欢看一些没什么营养的帖子,美滋滋地当个“吃瓜群众”。
不过这次的帖子内容,却极为不同。
“密室逃脱老板被杀,知情人爆料:他多次猥亵客人。女生必看。”
如果说这是一个营销号酷爱的,吸引人眼球的无良标题,那下面的照片倒是让季君昱有些吃惊。
黑白的监控摄像头画面中,一个女孩被密室逃脱NPC拖拽着往旁边去,而背后的墙上可以隐约看见四个大字——“成功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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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冬愿:哥哥,哥哥,我是哪里来的呀?
季君昱:弟弟,弟弟,你是垃圾桶里捡来的呀!
某昱怀疑自家弟弟这些行为是为了报复自己,不是没有原因的。
《心 里 门 清》
第19章 番外 关于季冬愿曾经的故事
夜幕已渐沉。
归鸦立在枝头,枯枝狰狞着向前伸展,窥探着边界。老梧桐已失去了昨日生机,只堪堪勾住了老人对旧世界的一点念想。
天上零星飘下几片雪。
哪家的小孩子大喊了一声:“妈!下雪了!”
像是一颗惊雷被引爆,歪歪扭扭又拥挤十分的小巷子里不断有小孩子探出头,欢呼着,饭香搅和着土腥味,一缕缕白烟遮住了雪花。
那一年季君昱五岁。
第一场雪,在喧闹中到来。
季君昱蹲在家门口。家,是在小巷尾,圈出了几十平米的地,盖了一栋破破烂烂的房子,勉强能遮风挡雨。
门口堆放着二几十个酒瓶子,和三四盆已经枯死的花。他的父亲在没喝醉的时候,总是会说,等天晴了就把酒瓶子给换成钱,给他和妈妈买好吃的。而大半个月后,父亲摇摇晃晃提着空酒瓶走,总是会摇摇晃晃带来些装满的酒,和一身的酒气。
那些花……枯死的花枝蜷缩成破败的灰色团状,像是冻死的长虫曾在抱团取暖,仍保不住一丝温热。季君昱蹲在那里,看着雪越下越大,逐渐盖住了花,只留下花盆红红绿绿的破旧的边沿。
妈妈在春天种下了它们,郁郁葱葱、开花结果,风光了两季,最终死在了天还没寒的秋季,被埋葬在冰天雪地。
远处一个笨拙的身影缓缓向他靠近。
“妈!”季君昱丢下手中捏成粉的枯叶,迈着步子就往前跑。
绵软的雪刚铺到地面上就化成了水,鞋子把水踩得溅得到处都是,水渍沾到了裤腿和鞋缝,劣质的鞋子隔天就会开胶。
杨园看着自家孩子跑过来,连忙放快了些步伐,可是怀里抱着的,更需要小心翼翼。
季君昱不知道妈妈是做什么的,只知道她每天早早离开,很晚才回来。劣质的妆容让她原本精致的脸有些脏,带上了些许廉价的美感。这条巷子里的女人们总会三五成群,指着在门口玩耍的季君昱一遍遍地碎嘴子,“那个脏女人的小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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