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线人,是警局埋在民间的人。”许四季看着林运抿着嘴唇,紧皱着的眉头一点点散开来。
林运闭着眼睛,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好像了解了一桩心事。关于林尧还有许多未知数,可是至少,他没有骗过林运,从来没有。
许四季在本子上画出来一条时间线,标出了几个关键的时间点,分别是“旧案”、“林尧自杀”、“校园案”、“张锵灭口案”,林运并没有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来,对于他而言,现在的这一切只是和自己父亲的死亡有关罢了,他看着许四季笔下那些陌生的词汇,才知道这盘棋下得居然如此大。
只可惜,每一颗棋子都是活生生的人,而这个人的背后,是一整个期待幸福的家庭。
虽然很不想,但是许四季还是不得不问道:“你还记得你爸爸当时的具体情况吗?”
虽然也有当时林尧自杀一案的卷宗,但是当时只是当做普通自杀案处理的,许四季看过之后更想听一听从林运的视角,会说些什么。
先前林运简单和许四季说过,不过那时候被悲伤冲击得支离破碎的三言两语,并不能串起一个完整的故事线。
当年林运正好小升初,在他原本以为考了一个好成绩,可以上一个好的中学,能离他和父亲的梦想更近一步的时候,林尧自杀了。那是一场毫无预兆的自杀,分明前一天还在和林运说,等他考好了就带着他一起去生态园玩、给他买个大西瓜吃,第二天林运面对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脖子挂在房梁的死结上,身体早就硬了。
他抱着脸色铁青、舌头吐出来老长的爸爸,混乱的思绪中尽是不知所措。那时候的他没有面对死人的恐惧,只有一个迟钝的念头在他脑子里盘旋:以后就没有爸爸了。
没有人带他去生态园了,也没有人给他买西瓜了。
后来,警察还没给出结果,他的亲戚们率先反目,拿走了家里能用的东西,说是要“抵债”,留下小林运守着灵堂,抱着草席子哭。
到最后,他只得来了一个林尧是自杀的结论,放在桌子上的遗书全篇洋洋洒洒,写满了自己的恶行和忏悔,林运看着满满一张纸上飞扬的字迹,他甚至无法判断这些究竟是不是出自林尧的手。
“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相信我爸是自杀的,因为你知道……自杀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预兆,可是我爸前一天还在和我规划未来、画大饼、想着明天吃什么喝什么,这不是一个打算自杀的人会做的。他那么惦记我,事事为我考虑,不可能撇下我,让我一个人面对那么多恶心的亲戚。”
林运又一次把心底的伤疤揭开来,快要流干的血顺着空洞的心脏排出。
许四季不知道该说什么,“节哀顺变”四个苍白无力的字她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伸出了怀抱,把面前这个一米九的小可怜裹进了怀里,努力用自己那一丁点的温暖安慰他一下。
“没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林运反倒捏了把许四季的脸蛋,脸上没有起什么波澜。
“那叔叔在出事之前,有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现在追溯是否是“自杀”,似乎已经太过于困难,不过有了闻子晋这号人物在,加上那一堆杀人灭口的事情,许四季早就怀疑林尧的死也和他脱不开关系。不过当着林运的面,这些充满了猜忌的话,还是不方便说出来。
林运思考着,眉头紧锁,好像想到了什么,“他那段时间好像出去得很频繁,不,不是那段时间,是从他出事前的好几年,大概我上四五年级的时候,他就很频繁地外出,到处奔波,经常没时间接我,连吃饭都是在相熟的邻居爷爷家里解决。”
林尧平常很闲,好像是个无业游民一样,蹬着一辆老式自行车在街头巷尾乱转,可是在那几年时间,他忽得好像忙碌了起来,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他辗转多地,每天去不一样的地方,但都带着同样的疲惫。
这种情况在之后一年好了许多,谁知道没闲下来多久,就又恢复了这种不正常的忙碌。再然后,就发生了这场意外。
许四季听着林运的讲述,再联想到季君昱那边给出的一些线索,她几乎可以认定了林尧当时就是在不停地查季国平一案的真相。他想要为季国平翻案,只身去往许多可能有线索的地方寻找,可最终没有结果,这个轰动一时的案子也逐渐退出了大众的视野,没人再关注这件事。
沉寂的几年里,他有了孩子,有了一个需要他肩负起来的家庭。
再然后,一定是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找到了什么线索,让林尧再次想起了那件意难平的惨案,以至于再次踏上追寻真相、为季国平翻案之路。
也是这一个旧事重提,让他最终丧了命。
会是什么事情呢?
季君昱也在想,他看着许四季本子上画得乱七八糟却又有迹可循的时间线,叹了一口气,默默撕了一张纸,拿着笔,把时间线给誊写了下来。
写着写着,他的笔一顿,总觉得这个时间有点熟悉。他低声念着纸上写的时间,换算成了自己更习惯的说法:“十五年前。”
他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一年,杨园和季国平先后意外死亡。也正是在那一年,林尧再次将视线转回到了调查这个事件之上。
当年林尧发现了什么,季君昱已经不得而知,可是他总觉得林尧那时候发现的事情,或许和季国平的死有关,或许,和他被舅舅杨勇领走有关。
一个本该死去的人,忽然再次死去,而他那个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的儿子,依旧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
或许只是他在混乱的客车站里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孩子,发现了“季君昱”这个太过熟悉的代称,曾经隐藏着的一切都进入了他的视线。而后他发现,在越城的一个偏僻的小角落里,那个满是碎玻璃酒瓶的地方,立着一个小墓碑。
上面,刻着他早已经分离了十余年的挚友的名字——季国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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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可以独善其身,但是他只要一想到曾经并肩作战的挚友还躺在耻辱的土地上,他就夜不能寐。他从来没有像现在那么期待过,他能有一个身份,可以堂堂正正站出来,喊一声“我的战友,他是清白的。”
第115章 审讯大师
“喂,小昱,怎么还没到家呀,你现在可真是个大忙人。”巫渊陷在沙发里,抱着薯片,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季君昱家的沙发软的很,和巫渊家里那些真皮沙发不同,巫渊总喜欢整个人蜷缩在里面,活像只小猫咪。若是让巫渊选出来最喜欢的家具,那必然是这个软乎乎的沙发。
听着电话那边慵懒的声音,季君昱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神秘莫测的笑,他看了眼周围亮起的路灯,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话:“要不你下来接接我?今天我是走路回来的,都快到咱家楼下了。”
“得嘞!”巫渊飞速地把薯片往旁边一放,拍了拍手指上沾上的调料粉末,把踢到老远的拖鞋用脚趾尖勾了过来,提着拖鞋往外走。
季君昱的家不大,玄关处放鞋子的地方更小,巫渊停在这里思考了几秒,还是捏着手机径直走了出去,穿着可爱的小兔子拖鞋下去了。
季君昱故意放慢了步伐,似乎是在等巫渊过来。依照他原本的速度,怕是巫渊还没下楼,他就迈着步子回去了。既然想好了那等不要脸的审问办法,这阵仗就一定得足,季君昱深吸了一口气强装给自己壮胆,有点心虚地向前走去。
不一会,他就听见了走路的声音,巫渊踢着拖鞋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一路小跑着朝他走过来,挥着胳膊大喊“季君昱!”
季君昱看着他穿着凉拖都不愿脱下的袜子,心里还是一阵难受。他赶紧整顿了下自己的情绪,换上一张笑脸,迎上了开开心心跑过来的巫渊。
也不知道是因为穿着拖鞋的缘故,还是那义肢跑起来当真不舒服,巫渊跑得看起来十分卖力,让季君昱轻轻皱起了眉头。
巫渊刚一站定,季君昱就立马牵住了这人的手,捏了捏,轻声说到:“跑什么?慢慢走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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