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腥臭的气息侵占了花田中的淡淡芳香,浸润的红色液体让郁金香在夜色中颤栗。
男人看着手指上不慎沾染的血液,笑了笑。他在期待着,明天那场属于他的个人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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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五一快乐!五一看元旦的剧情,就当是降降温了(狗头)
第42章 排练
早上七点整。
巫渊提着东街食府的早餐,随手拉上了房门。
带了点早晨的迷离感,巫渊伸了个懒腰,抖得豆浆不住晃荡。他以前向来不会起的这么早,每次都是等到太阳晒到了屁股才磨磨叽叽起来,吃早就准备好的早餐,舒适又乏味。
现在为了季君昱这人,巫渊倒是任劳任怨了起来。
他拿起豆浆喝了一口,带了丝丝甜味的口感让巫渊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但是他最近不得不开始戒掉咖啡,不仅仅是因为季君昱,更多是因为他的心脏开始发射信号,提醒他去关注这个摇摇欲坠的器官。
绞痛、心悸、心脏早搏……一次又一次更加猛烈的不适感,提醒着他时间的紧迫性,告诉他这个身躯的脆弱易碎。就像是一件华而不实的瓷器,精美釉质的内部,全是碎裂的纹路,仿佛只需要一碰,就能散的满地碎渣。
曾经他得靠着咖啡强打精神,撑着自己往前走,在泽昇这个巨大洪流中勉强站稳脚,试图洗净身上的泥污,用一个干干净净的模样,出现在季君昱面前。
但是巫泽成死了,他自己本就破碎的身子也快要垮了,好像曾经的执念都变成了云烟,在离开之前只需要将心底的两件事完成就行了。
生活好像一下子轻松了下来,又好像将往后余生的几十年时间瞬间压缩,直直朝着他袭来。
他看向季君昱的屋门,那个永远紧闭着的、上了锁的屋门。
可他还是鬼使神差一般,将手中的豆浆放下,朝着那扇门走去,转动着那个把手。
“咔。”
门被扭开了。
巫渊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扇门缓缓被打开,熟睡着的季君昱翻了个身。属于这人的气息迎着面扑过来,幸福感将巫渊包裹了起来。
或许是季君昱昨晚忘了要锁门,又或许是……可巫渊就愿意一厢情愿地认为,季君昱已经在慢慢放下防备。
其实也的确如此,先前罗晏和季君昱达成协议,要季君昱时刻盯着巫渊。并非是说不相信杜筠老爷子,只是巫渊的身份太过尴尬,以至于就算有那样一个位高权重的人作为人证,依然让他浑身都带着格格不入的气质。
如果找不到一个缘由,那巫渊就只能被放在那个尴尬的位置。
季君昱之前怀疑巫渊是季冬愿派过来的眼线,可是前几次试探巫渊都毫无破绽,甚至还有点扰乱季冬愿的计划,整个人都像是一个完整计划中莫名多出来的变数,并不符合季冬愿带给季君昱的感觉。
而后季冬愿那番话,也让季君昱暂时放下了对巫渊的怀疑。他自然讲这些讲给了罗晏听,罗晏并没有季君昱对于季冬愿的那一层滤镜,心中虽然有些放心,但顾忌并没有全部消除,只是愿意暂停针对巫渊的一系列监视。
那自然也包括季君昱这个人形摄像头。
季君昱在梦里忽地颤抖了一下,发出了一道尖锐的喊叫声。
巫渊忙关上了门,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前,跪坐在季君昱的床前,轻轻捏住了季君昱还在颤着的手。
噩梦的可怕,不在于它的光怪陆离、无迹可寻,而是在于真实。
真实的场景、符合逻辑的人物行动、日常的生活气息,却发生了他最惧怕的那一切。这场噩梦里,巨大的爆炸声震荡着越城,燃烧的火舌将罗晏吞没,抽搐的巫渊跌倒在地再也没能醒来,许四季的胸膛被尖刀一寸寸穿透……而他站在原地,只能看着。
他睁大了眼睛,挣扎着从床上坐起。
“小昱做噩梦了?”
巫渊右手还在紧紧捏着季君昱的手心,左手连忙帮他顺顺后背。这一摸,他才发现,季君昱薄薄的睡衣后背早就被一层冷汗濡湿。
他心疼地拍拍还未完全抽离噩梦的季君昱,轻声说道:“没事,梦都是假的。噩梦都是你自己最害怕的事情,别去想,别去怕。”
季君昱狠狠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有气无力地应了句“嗯”。
“那你梦见什么了?”巫渊忙他把被子往上扯了扯。
虽然说地暖温度够高,可这毕竟是冬天,季君昱又那么怕冷,这样一身冷汗再不盖严实点,迟早得受凉感冒。
季君昱看向巫渊,试图把自己的手给抽离出来,奈何这人力气太大,尝试两次无果,便任由这人握着了。
他假装在回想,“我梦见……你喜欢我,我居然答应了。”
巫渊被堵的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浮夸地“啊”了一声,拽着季君昱的手去摸自己的心脏,说到:“你这话太狠了,刺的我心脏都是疼的——原来你最怕的是和我在一起。”
“当然不是,”季君昱耸耸肩,看这人好玩,忍不住笑了一声,这才正经说道:“我是梦见你死了,像是心脏病发作了,倒在地上捂着心脏抽搐,可我没办法救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虽说巫渊的表情管理一向很好,这次也忍不住拉下了脸,有些焦虑地咬着嘴唇上的死皮。这不仅是季君昱的噩梦,也是长久伴随着巫渊生活的梦魇。
当年的巫渊不仅左腿残疾,心脏也有着先天性的疾病。不算太严重,却错过了小时候最佳的治疗时期,一直拖到高中时才被发现。当时他想着得过且过,拒绝掉了成功率并不高的手术。
巫泽成骂他没有长远眼光,但是他们都不知道藏在巫渊心中最大的噩梦。他怕自己丧命于手术台,还未见到季君昱,就先一步离开,留下季君昱一个人在无垠世界中寻找早已不在的“季冬愿”。
活着,巫渊靠着那些药物活到了现在,直到半年前,医生告诉他,他的心脏如果再不动手术,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至少,无法撑到与季君昱坦诚相见。
他不得不,也没有选择地迈出了这一步,用这种方法,完成一场刻意的相见和一次盛大的告别。
可这种糟糕的情绪不过持续了几秒,巫渊就又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问了句:“我在你梦里都死了,你居然还能一副没事的样子来损我。”
“对啊,因为我在排练。”季君昱自己也在紧张,没看到巫渊方才的不对劲。
“排练?”
巫渊的手忽然收紧,手心里的汗液让季君昱连带着都有些不安。
精神过度紧张的巫渊会错了意,还以为这人说的是在排练未来和自己的离别。他最怕生离死别,就算读过再多圣贤书,都无法在听到“死别”二字时保持冷静。
他经历过一场浩劫般的“生离”,也无法躲过那场终究会来到的“死别”。
“排练什么?”巫渊的喉头有些紧,声调都有些不对劲。
季君昱觉得他的反应有些怪,不知道这个时候他紧张个什么劲儿,自己悬着的心反倒有些安稳了。
“排练……到时候怎么接受你。”季君昱说出这句话,自己都觉得羞耻得不行。
巫渊更是脑子里一白,当场下线了。
分明那几个字拆分开他都能理解是什么意思,但是一旦合并起来,他就仿佛得了失读症,翻来覆去也不能明白。
“你……你是说……你的意思是……”巫渊支支吾吾,舌头跟打结了一样,“你接受我了?”
“打住,”季君昱看不得他这副啥样子,连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出去,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段时间你的表现不错,以后再接再厉。”
说完这句话,季君昱跟逃难似的,抓起外套就往卫生间跑,留下一个腰杆笔直的巫渊跪坐在床旁边,傻乎乎的挂着一个笑。
“季君昱啊季君昱,你早说这么简单啊。”巫渊笑得嘴都合不住,“早说这么简单,谁还兜那么大一圈来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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